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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混亂

  之后兩天,京都內暗潮洶涌。

  義銀在大御臺所面前,自認穿不得白無垢,被各家丈夫公子添油加醋,不知道加工成了多少本子。

  有純愛的,有被迫的,有幾個人的,甚至不是人的,反正謙信公是男兒本色,大家樂意加點料。

  義銀是男兒家的偶像不錯,可他出道以來,殺伐決斷,為人剛直,不知道得罪了幾人。

  還有那么些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的嫉妒男在背后使勁,這會兒一齊翻炒八卦,把他黑了個底朝天。

  而陸陸續續進京的幕臣們發現將軍怠政,忽然就不理事了。

  不說近幾戰后幕臣各家的恩賞,冬日評議還有許多大事需要足利家開口,各家才好把握方向,拿捏尺寸。

  這下全部停了,武家們在各自府邸不知所措。

  冬天快過去了,春耕就要開始,待在京都不是個事啊。

  沒幾家是斯波義銀這種大貴族,家督指個方向就能無所事事。

  日本窮苦,許多幕臣還要回去落實春耕事宜,甚至下田耕作,怎么能耽擱太久。

  漸漸,人心浮躁。

  政治是妥協的藝術,利益交換的把戲,純理性的活動。

  可政治又是人與人之間的互動,人一旦陷入感性高于理性的思維中,就會變得難以琢磨。

  因為,無法再用純理性的角度去判斷她的行為,增加了不確定的因素。

  如今的將軍,讓所有人都捉摸不透,她到底要干嘛?她怎么能這么做呢?

  可她偏偏就是這么做了,讓整個幕府停擺,無所適從。

  漩渦中心的斯波義銀這幾天也是煩躁,以他的智謀,鬧不清足利家那些丑聞對自己到底有沒有用。

  至于明智光秀,他不敢說,真的是怕了那人的自作主張。

  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參謀,只能自己瞎琢磨,也是做不出決斷。

  幾天功夫,他召集的四人前后來到京都,在今日覲見于他。

  茶室內,義銀坐首座,左右依次坐下明智光秀,山中幸盛,前田利益,大谷吉繼,藤堂虎高母女。

  鶴千代在義銀身邊侍候,眾人一齊欣賞著眼前茶人展示茶道。

  義銀看了幾眼,已經覺得無聊了,這時代的生活實在是平乏無味。

  吃不過咸魚腌蘿卜,穿也就是麻織粗布。

  底層勤于勞作才能不被餓死,高階貴族搞搞茶道,賞賞鮮花就算是有質量的生活。

  照義銀的意思,還不如多搞幾個妞,十五歲正是年少火力壯的時候。

  可惜人設限制,系統推波助瀾,搞一次,鬧大一次。

  第一次忍不住辦了山中幸盛,差點害山中尼子兩姬切腹。

  第二次忍不住辦了天海,知道了一肚子不該知道的足利秘史。

  這算什么事嘛,害得他只好嚴于律己,實在是無奈。

  他在上頭無聊,底下諸姬的心思卻是潮涌。

  將軍怠政,多有人猜測到斯波義銀身上。

  外面私下責罵他是狐貍精,迷惑君上的人可不少,斯波家正在承受極大的壓力。

  要不是細川三淵一系幫忙協調,幕臣那邊的彈劾都要擺在明面上了。

  足利斯波兩家合不合流,幕臣們暫時看不到好壞。

  可足利義輝不理政事,卻有讓幕府崩壞的危險。

  將軍也是免不了背后遭人埋怨,可大多數的壓力卻是針對斯波家。

  一方面武家講究尊卑,天下之主就算做事再混蛋,那也是君上,不可指責。

  那么這事是誰的錯呢?就是不識抬舉的斯波義銀!

  另一方面武家女尊男卑,男女之事,姬武士下意識就會責怪男人放蕩,回避女人的責任。

  男人就該相妻教女,好好嫁人,如果都像斯波義銀這般雌雄顛倒,武家社會還有太平可言?

  這男子就是喪門星,先是害死全家,現在又來近幾招惹將軍。

  據說早就被人用了許多次,破鞋一雙,這種男人最是給臉不要臉。

  總而言之,各方面的詆毀,侮辱,指責,接踵而來。

  見義銀不為所動,還有興趣舉辦茶會招待麾下武家,在坐諸姬心里無不佩服主君胸襟氣度。

  只有明智光秀隱隱明白,這是義銀刻意為之,為鳩占鵲巢之策打個先手。

  佩服之余,也是欣喜。

  這說明到現在為止,主上還未屈服于足利家的壓力,依然是愿意走自己謀劃的鳩占鵲巢。

  前田利益與山中幸盛緊皺眉頭,她們是真心愛慕義銀,有心入贅,自然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語。

  但義銀獨自承受著這么大的壓力,讓她們心疼不已,只恨自己無能,不能代其受罪。

  藤堂高虎偷偷看了母親一眼,被虎高瞪得縮了縮頭頸。

  她覺得自己說的沒錯,主上的窘境只需要與足利家聯姻,一切都會迎刃而解,何必如此剛烈。

  藤堂虎高看了一會兒,就確定自己沒有多慮,斯波家這潭水,深的很。

  明明與足利家合流更有利,家中諸多有力武家或沉默以待,或支持主君,完全不符合正常家臣團唯利是圖的模樣。

  謙信公的男兒之身,足利家垂涎,其他人就無動于衷了?

  那可是三管領之一的斯波家分家,二十萬石領地,值得任何人賭一把的巨大利益。

  藤堂家這種小胳膊小腿,只配跟在后面唯唯諾諾,敢說句有立場的話,遲早得害死全家。

  見藤堂高虎面帶不甘,虎高眼中閃著兇光。只要自己還在一日,決不允許這個傻女兒亂來。

  大谷吉繼看似在欣賞茶藝,其實心思早已不在此處。

  她這些天可謂衣錦還鄉,揚眉吐氣。

  以她在斯波家的地位,在南伊賀的領地,南伊賀國人紛紛向她靠攏,不少家族遷徙部分族人前來投靠效忠。

  只要斯波家屹立不倒,她不站錯了隊,兩代之后,大谷家必然興旺發達。

  可這是亂世,機會與危險并存,哪家敢說自己無憂?

  連足利將軍都是如履薄冰,更何況她這從小就一路艱難的國人。

  要不是遇上斯波義銀,如今的大谷吉繼,還不知道在何處流浪,掙扎求生。

  就是因為如此,她更害怕失去這一切。

  前幾天,六角家暗中向她伸出手,希望她狡兔三窟,給自己也給六角家留個機會。

  她本應該嚴詞拒絕,但是卻猶豫了。

  六角家畢竟是千年名門,而斯波家已經衰敗了一次,況且男子為家督,也是聞所未聞的奇事。

  誰知道,斯波家還能昌盛多久,也許足利家與斯波家的裂痕便是衰弱之始。

  她是不是應該給自己,給大谷家留條后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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