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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勢貞教被斯波義銀威勢震懾,不敢再言。
任她道理無數。
斯波義銀就是用兩個耳光,一句輕飄飄得殺全家,都給我憋回去。
如果是別人,她也許冷笑一聲,拔刀相向。
武家都是姬武士,砍殺的事誰不會,有本事你來殺殺看。
可斯波義銀一句話,卻讓伊勢貞教不得不多加考慮。
這男人不比常人,剛在大和斬殺了三好家第一猛將,號稱鬼十河的十河一存。
還將三好長慶的獨女三好義興斬首示眾,毫不在乎得把三好家百萬石大大名得罪到死。
此等狠厲人物說話,聽著的人自然要考慮清楚。
義銀見她服軟,也懶得和她廢話。
反正雙方早已撕破了臉,義銀以后也會走地方實力派路線,幕臣喜不喜歡他,他不在乎。
回頭向將軍鞠躬請罪。
畢竟這里是將軍的幕府。他的行為孟浪,算是咆哮將軍座前,罪過可大可小。
足利義輝笑瞇瞇地表示年輕人性子急,下不為例。
義銀這是替她出氣,她又不傻,怎么會反過來幫伊勢貞教說話。
只是義銀不許伊勢貞教開口,這談判,義銀到底是個什么態度,足利義輝有些拿不準,試探道。
“義銀君,此來還算順利?”
義銀點頭道。
“之前就有派使番向將軍稟告,一路北大和武家往京都防御三好義賢。
我親領伊賀眾來將軍座下效力,定要讓三好長慶俯首稱臣。”
俯首稱臣,不是斬盡殺絕。
足利義輝聽懂了,義銀不排斥談判,只是在意主動權。
義銀的確是這個意思。此戰多半打不下去了,幕府與三好家各有難處,必然要妥協。
但誰先提出談判,大有區別。
如果照著伊勢貞教的意思,幕府主動提出談判。這不叫談判,叫做求和。
三好長慶必然提出苛刻的條件,甚至架空將軍。
照著幕府軍現在的狀態,如果沒有其他辦法,只好接受。
但義銀來了,玩法又不一樣。
幕府軍缺乏的軍需他帶來了,這下就輪到三好長慶處境被動。
武家之敵與佛敵的影響還在擴散,三好家領地穩不了多久。
十河一存被殺的消息傳開,贊岐出戰的各家姬武士生死不明,作為三好家根基的贊岐國快要有反應了。
只要幕府軍咬牙堅持住,三好長慶只能選擇主動求和,以回軍四國收拾殘局。
這時候的談判,才叫做談判。
義銀對將軍說。
“三好家肆虐近幾,倒行逆施,大和上下義憤填膺。
興福寺法主愿獻上糧草軍備,以支持將軍撥亂發正。”
足利義輝眼前一亮,手搭在義銀肩膀上,說不出話來。
她沒有給義銀一兵一卒,義銀卻說服伊賀眾出兵,打贏了大和之戰。
如今聯合興福寺法主援助幕府軍需補給,想必是怕幕府后勤不濟。
雖然義銀的思路有所偏差,某些事讓將軍為難,但足利義輝還是為他的忠心感動不已。
如此敢戰,能戰,勝戰的可人兒,真是天下奇男子。
天不亡我足利家,降下斯波麒麟兒助我。
足利義輝感嘆著,看著義銀英俊的模樣,腦子里又想起大御臺所之前的建議,心頭一動。
也許,真的可以結緣斯波。
義銀哪知道足利義輝感激之余,竟然開始對他動起了歪腦筋。
看她只顧著激動,竟然不問具體后勤線的狀況,也是好笑。
想來這些天,將軍沒少受氣。這會兒好不容易松快一下,光顧著爽氣了。
“公方大人不問我,是如何將大和物資運進河內的?”
足利義輝一愣,自覺汗顏。
自己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事,近幾之戰未了,三好長慶還在不遠處虎視眈眈呢。
她收攏心神,動起腦筋,不免想到一個驚喜的可能。
“義銀君,你是從生駒山脈直插過來的?那安見家的反應?”
義銀冷酷一笑,看似無意得掃了伊勢貞教一眼。
“我奇襲飯盛山城,奪了城池。叛逆安見直政及其家族,直臣,親近譜代十余家,被我族誅。
幕府軍在河內討伐叛逆,此逆臣竟敢與三好家暗通款曲,死不足惜。”
足利義輝拍案叫好。
“說得好!這等亂臣賊子,就該如此下場。大和的補給已經到了嗎?”
義銀點頭。
“我自大和郡山城,走生駒山脈入飯盛山城,再到軍中前線。
隨我先來了一些,之后會源源不斷供給過來。
以大和地上佛國百年積累,支撐大軍完成此戰,不成問題。”
在下面聽著的伊勢貞教已經是冷汗淋漓,渾身發抖。
還好剛才沒有與斯波義銀對峙叫囂,不然伊勢家難保平安。
鬼斯波做事太過狠絕。
安見家是北河內豪族,安見直政亦是在京都也有耳聞的后起之秀。
如今被他連同親近武家一齊屠滅,這是立威給誰看!
反正伊勢貞教怕了,暗自發誓,絕不會再與斯波義銀起沖突。
足利義輝暢快之后,卻也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近幾大戰不過二三十天,斯波義銀已經占據了伊賀,打下了北大和,聯合興福寺,如今又奪了飯盛山城。
而且將安見家徹底鏟除,清洗了她家在北河內的影響。
難道他想再拿下北河內?
斯波家復興再起,勢力膨脹得太快了。
腦海中將伊賀,北大和,北河內連成一片,足利義輝再次感覺到了壓抑。
雖然面上還是如沐春風,與斯波義銀說話,心中卻是警覺起來。
“義銀君驍勇善戰,真是我足利一門第一猛將,無愧鬼斯波之名。”
義銀敏感得意識到不對勁。
鬼斯波雖然聽起來震撼,但鬼字多少有些恐懼的意味。
平日里不論將軍,還是各家家督,在他面前多是贊稱斯波御前。
將軍話風變化,不經意間露出了她的真心。
義銀心里鄙夷,我殫精竭慮,為近幾一戰流血出力。
你足利義輝還未度過難關,就對我起了忌憚之心,真不為人女。
心里想,面上卻看似順口提及。
“飯盛山城的后勤線,關系此戰勝負,干系重大,我不得不暫時駐軍防守。
戰后,此城還需獻與公方大人,另擇賢明武家守護北河內。”
飯盛山城與北河內的歸屬,斯波義銀毫不猶豫得要在戰后送給將軍。
不但足利義輝詫異,在坐的武家哪個不是驚奇萬分。
武家吃進肚子里的領地,還有吐出來的道理?
足利義輝聽聞義銀如此說,心里難免有些慚愧。看向他,越發覺得俊俏可人。
之前那一絲臆想,漸漸在心中擴散開。
足利斯波合流,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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