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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接手

  淺井長政的確是忙碌。春耕后的農閑時節已經過了好些天,再不開戰,眼看著就要進入夏收期。

  這仗的成敗還沒個定數,但確實是六角家進攻淺井家的領地。

  要是六角家狠下心,自家夏收放著爛在地里,一心搶收淺井家的麥子,淺井家哭都哭不出來。

  農業時代,糧食就是命根子。沒了糧食不是漲價幾成的事,是餓死幾成沒吃食的人才算完。

  所以必須把六角家堵在領地之外,在佐和山城一線擋住六角軍勢。

  好在這次六角家內憂外患,她家也沒有心思徐徐圖之。

  六角義賢想一戰必其功,降伏了淺井家。才好轉身安撫幕府,賞賜家臣,踏實自己上位未穩就嚴重動搖的家督寶座。

  既然大家都時間緊迫,義銀也沒有等太久。后日,淺井長政便帶著小谷城的精銳本陣開赴前線。

  琵琶湖以東是大片的沖積平原。往來的河流肥沃了土地,也阻隔了南北,形成了南北近江分治的局面。

  犬上川、愛智川、日野川、野洲川,充沛的水源灌輸進近江盆地,琵琶湖以東的中部區域是其國內最好的耕地。

  淺井久政時代,六角定賴奪取了北近江的犬上,愛智,高島三郡,淺井家被迫蜷縮回江北。

  高宮,大尾,淺妻等城池都落在了六角家手中,只留下佐和山城孤獨堅守著突出部,是阻敵于江北三郡外的最后一根釘子。

  磯野員昌作為家中猛將,被封為佐和山城城主。只因佐和山城淪陷之日,就是江北被六角攻入之時。

  這次雙方的合戰策略也是圍繞著山城進行。六角家二萬兵鋒直指此城,淺井長政率領一萬軍勢前來救援。

  兩天后,淺井長政的本陣抵達了山城下,等待各路兵馬前來集結。淺井家總動員之下,除去各地防御,有十八支備隊前來。

  按著每支五百人至八百人的規模,湊出了一萬余軍勢。只是農兵是自備干糧負責后勤,真正能上陣作戰的不過四五千人。

  六角家的二萬軍勢還在一邊推進一邊集結,從探子的來報看,三天后就會到達山城一線。

  淺井家無路可退,六角義賢求勝心切,屆時必是一場惡戰。

  這時,在佐和山城背后的一處谷地,藤堂眾已經被放置了三天。

  要不是淺井家還有使番聯絡,她們幾乎以為自己被遺忘了。

  這里是佐和山城的背面,遠離正面戰場。軍令說是讓藤堂眾守護谷道,以免敵軍偷襲后方。

  可即便敵人通過了谷道,前方也是佐和山城的高聳城墻。遠遠就能示警,自正面調集兵馬守護。

  六角家吃飽撐了才繞這么遠,毫無突然性的攻擊城墻,正面的墻不夠美嗎?

  倒是谷道的那頭有一支六角家的軍勢遠遠盯著這兒,免得守軍擠出一些人馬偷襲六角軍后方。

  年少輕狂的藤堂高虎這幾天心情沮喪,本以為這次有機會一顯身手,誰知道竟然被派到這么個地方。人都快無聊死了,還談什么建功立業。

  “二女,你有心事?”

  她的母親藤堂虎高倒是樂呵呵的。

  作為藤堂眾的首領,她最擔心的就是被淺井家送上戰場作為炮灰使用。現在這般冷處理,已經是喜出望外的好事。

  “母親,你倒是高興。這淺井家擺明了不信我們,讓我們空耗糧餉在此廝混。這奉公恩賞的事,都沒有我們的份。”

  “這不是挺好的嘛。我年輕的時候也和你一樣,想著有些作為,把家族做大。出去見了不少市面,嘿,還是穩當點好,至少家族能延續下去。”

  藤堂虎高當初也是個優秀的姬武士,走出近江當作浪人游歷,打過好些個合戰。

  因此,見多識廣的她才會被藤堂村附近十二村的國人擁為首領。

  “您還樂呵?這沒有戰功,藤堂家就得做一輩子的地侍,一輩子沒有出頭的機會。”

  高虎很難理解母親的想法,年少氣盛的她只想憑借一手武藝闖出個名堂。

  “我出去那些年,受了無數的傷,吃了無數的苦。只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要認命。

  我們天生就是村婦國人的命,你再怎么跳,頭上那板子也頂不開。直到你頭破血流的才會放棄。”

  藤堂虎高看著不服氣的女兒,嘆了口氣。剛想再開解幾句,親衛走了過來。

  “老大,佐和山城來人了,說是接手我們的指揮權,您看?”

  “指揮權?”

  藤堂虎高皺起了眉頭。原來的命令不過是原地防守,這種事還需要派人來指揮?莫非有了變化?

  “走,去看看。”

  她說著走了出去,身后的高虎興奮地跟著,感覺有戰可打了。

  前些時候,跟淺井長政的本陣到了山城,義銀帶著前田利益,明智光秀,大谷吉繼三姬前來尋找自己這次合戰的國人眾下屬。

  走了一段路,利益就開始嘟囔。

  “怎么距離戰場越來越遠了?”

  雙方聚集的方向已經明確,大概會在山城正前幾處開闊的地界。義銀一行卻是向后,可不是往遠處走嗎。

  “明智姬,你怎么看?”

  義銀最近養成了一個好習慣,有事不明問光秀。

  “看來淺井家不想用這些國人,也不放心您。”

  淺井家的策略不難看出。

  “我?”

  “擔心您帶著軍勢在戰場上出什么事,那淺井家就虧大了。

  您現在可是她家的撒手锏,有您在,足利家與六角家假裝和睦都假裝不了。

  如果您沒于戰陣之中,淺井長政哭都哭不出來。干脆給你一支人馬,遠離戰場,好好待到戰后。

  反正這支國人眾來自敵郡,用著也不放心。一石二鳥,真是好計算。”

  明智光秀說得簡單,三人都聽懂了。

  大谷吉繼不說話,她親近不如前田利益,現在守著一個穩字,聽主上的話就好。

  利益倒是有些情緒,敢情這仗還沒打,自家已經成了累贅,不樂意了。

  剛想開口就被義銀狠狠瞪回去。仗還怕沒得打?有明智光秀這切開全黑的女謀士在,就怕打到腿軟都沒得停。

  義銀回頭看看大谷吉繼持著的陣旗,上下懸掛著足利白旗與斯波家紋兩面旗幟。

  這世界戰場明辨敵我,靠的就是各家軍旗。

  背著的指物旗,備隊的陣旗,大將的馬印。這次義銀理論上指揮的是一支備隊,自然選擇了陣旗的旗桿掛出斯波家的家紋。

  這斯波家紋與足利家的還很相似,有些變化的二引兩。足利分家都愛用二引兩,但又沒資格用,紛紛造出了一堆形似的變種。

  可西貝貨就是西貝貨,假的變不成真的。論起排面,還是那面足利白旗給力,就不知道國人眾識不識貨。

  想著明智光秀的御家人理論,義銀心里沒什么底。這就像是前世名片的一個抬頭,提起來好聽一些,有什么可驕傲的。

  還能讓人舍生忘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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