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旭東的話,可謂是四兩撥千斤。
人家不說吃的不好,只是心疼自己帶來的丘八,自己在這里吃好的喝好的,心里過意不去,這是愛兵如子。
你能說什么?
周澤也站起身,躬身施禮。
“殿下,我們水軍倒是帶來吃食了,畢竟我們所有人員的食譜,都是郎中定制好的。
雖然數量充足,可即便送過去,也怕兩位總兵瞧不上,我就沒做無用功。
再者,二位帶兵多年,怎么也比我這個門外漢懂得多。
因此,我也不想班門弄斧,還是老老實實按照我們的計劃來,如果二位不擔心吃了有人不舒服,再找殿下哭訴,那稍后就讓人送去吃食。”
周澤的話非常不客氣。
吃的有,不是不給,是你們不敢要,要了之后還是錯處,恨不得輸了也是賴吃食,那就得不償失了。
寧王擺擺手,示意周澤坐下。
“你二位吃好就回去看看吧,至于烤羊后面準備了很多,隨你們取用,周澤帶來的,還是留著給他們的人自己吃吧。”
李玨下了逐客令,你不是要看自家兵丁去,那就去吧,我們還沒吃好。
劉成已經上前,寧王身邊沒有什么太監伺候,劉成自然承擔這一切,抓起小刀開始給二人割羊肉。
油滋滋的羊肉,帶著特殊的香料味道,放在周澤面前。
周澤咧嘴笑著咬了一口,香味兒充斥在口中,比上一世在路邊燒烤攤吃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果然還是殿下帶來的人烤羊好吃,我也不客氣了,我這忙了一天沒吃飽。”
那兩位總兵就被晾到這里,安德明還要說什么,被柯旭東拉住,二人趕緊出去了。
周澤見人走了,朝寧王笑笑,他不傻這是拿他當刀,刺激一下二人,可如此一來,今后想要跟那二人要人要東西就難了。
“殿下這是將我推出去了,我這還缺很多人呢,這豈不是舉步維艱?”
寧王搖搖頭,一臉不在意。
“讓他們自己去想想吧,連續幾次挑釁,這樣不行,你是我欣賞的人,也有真才實學,如此短的時間,將這些人訓練的這樣好,他們有什么資格不滿?
再者,他們雖然是外祖給我留下的最大幫手,可反過來說也是我最大的掣肘,即便一些軍事命令下達,還需要他們二人查驗一番,有可能途中就改了。
雖然沒有二心,可如此一來,鎮南軍無法完全掌控,對后續的作戰還是防御上都有影響,我也確實想借著這次大比武,好好打壓一下他們二人!”
周澤瞥了一眼寧王,這說辭讓他無法反駁,不過這當刀一點兒好處沒有,真的是吃虧啊。
“殿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周澤支持就是了,不過這吃食都是自己帶的,甚至是阿箏去采買準備的,被如此說心里不舒服啊!
殿下,之前不是說京城的第二批銀子和糧草要運來了,這都快一個月了,怎么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寧王微微蹙眉,喝了一盞酒,顯然他也很撓頭這件事兒。
“太子把控著戶部,這第二批銀子,按照圣旨中所說是在六月底發出,至于路途需要多久,什么時候能到并沒有說,哪怕這銀子運了半年,我們也要等。”
周澤一聽不干了,這不是玩兒我呢嗎?
我這為了水軍的籌建,家底都搭上了,原本說銀子七月底到,現在都七月底了,毛線都沒看到,又遙遙無期,從京城爬來嗎?
“殿下,能否催催,遲遲不到,我也堅持不了多久,畢竟這些兵丁能吃的嚇死人,我那里還在搞高強度訓練,吃食必須跟上,這一天天跟燒銀子一樣。”
寧王擺擺手。
“別急,回去后,讓劉成著人給你送去一些應急,荊州這里還有些結余,王潤奇別的不成,過日子還是好手,節流做的不錯。
也學著你的樣子,將府衙里面的胥吏裁撤了不少,搞了一個荊州商會,開始接觸航運的生意,多少還是一個貼補。”
周澤點點頭,王潤奇給他來了信箋,當時就問荊州要如何搞,能讓寧王這里更加認可,周澤給出的意見就是節流。
畢竟開源需要能力和眼光,另外需要本金,想要涉足,就從荊州府衙管控的項目上去找,比如鹽、比如航運、比如汞業。
他倒是選了一個最穩妥的,航運管控好了,是一本萬利的事兒,而且是立竿見影。
“王刺史還是很有能力的,也特別想得到殿下的認可。”
寧王笑了,端起酒盞跟周澤碰了一下。
“少來,他都說了,這招數是你出謀劃策的,此時也沒人了,你跟我說說這軍中大比武,你是不是訓練的有什么訣竅?”
周澤攤開手,一臉真誠。
“不瞞殿下,規則雖然是我制定的,可當時制定之初,我手頭沒有兵丁,如若是按照水軍能力來量身定制,那我何不安排渡江游?”
寧王點點頭,喝了酒放下酒盞。
“有一點,我最看重,今日劉狗子和劉二狗二人,一個獲勝,另一個不是憤憤不平,也不是多么嫉妒,而是真心為另一個慶祝,雖然很羨慕那玉牌,卻更看重這牌子是否在水軍。”
周澤笑了,劉成也不自覺湊過來,畢竟這事兒他也感興趣。
“殿下讓我可以自治,您真想知曉?”
寧王錘了周澤肩頭一拳,一點兒沒有皇子的架子,只有在周澤面前,他才敢如此表現。
“少跟我廢話,問你你就說,我又沒有說要摻和,只是想知曉你是怎么讓這些丘八如此聽話的,一個個不過是普通兵丁,不是什么將領,難不成要每個人都掌控?”
周澤沉吟片刻,其實他沒想對寧王隱瞞,這事兒想來劉成也跟他說了,只是得到的信息沒有自己的解釋,壓根不知道這是什么套路。
抬眼看看寧王,湊近一些這才說道:
“我想殿下也聽聞了,我將水軍中的建制給更改了,對照我們原本的百夫長、千夫長、都統、都尉等設置,我將人員更細致地劃組。
十人一班,選一人做班長,三班一排,隨后以此類推的三進制,排上面是連營團師軍,各個層級都有職位空缺。
比賽、訓練、成績、功勞、特殊貢獻,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一定分數的比例進行分配,達到分數就能更進一步,這些無需某個將軍或者總兵來平定。
他們自己心里記得明明白白,這里面最大的得分就是集體榮譽,所以將集體榮譽放在一切的重中之重,以自己是水軍一員而感到幸運自豪。
就像他們的家眷子女,我統一在軍營三里外建了一個村落,我們叫他們為家屬村,將他們統一管理,他們的軍餉一部分直接撥付到家屬村。
糧食、醫病、管理、孩童讀書,這一切都無需花銀子,還規定,如若有人戰死,家人會得到撫恤,如此一來,有誰不愿意賣命的?
又有誰不希望水軍好?”
李玨陷入沉思,良久之后才搖著頭說道:
“你說這個,在水軍可以實施,其他軍中不適合。”
周澤點點頭,事實也是如此。
水軍里面到處是需要保密,從黑火營、弩營,到編號營操控的鐵甲艦,人心必須在,而且是要求每個兵丁都能維護,這才事半功倍。
而柯旭東和安德明部,固有的一些東西,根深蒂固,想要轉變,要么打破重建,要么這二人開始轉變,可這些不是朝夕能看到成效的。
不過對于寧王來說,該讓他看看水軍的一些成果,至少銀子快點兒給,自掏腰包扛不住啊!
“說的再多也是空話,等明日軍中大比武結束,殿下跟我去一趟水軍吧,都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寧王笑著點點頭,舉起了酒盞。
“好,不過別蒙我,上次你可是說了,讓我下次去弩營就看到那個最大的殺器,你可制作出來了?”
周澤跟寧王碰杯,一臉神秘。
“您見了就知道了,保證讓您驚喜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