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沒有去揭穿他們。
上了馬車,呂東川他們也趕緊上了來時乘坐的馬車,畢竟拉了很多鐵器,東西沉重,幾輛馬車快速朝著軍營的方向駛去。
一進山谷,就聽到各處的呼喊聲。
整個軍營里,訓練的熱火朝天,似乎是看到馬車進來,王憲魁也轉過頭,已經走到近前,周澤趕緊挑簾。
“屬下見過周總兵!”
周澤擺擺手。
“起吧,我需要帶走幾個弩營的人。”
老王懵了。
抬手指著周澤身后的馬車,一臉苦瓜相。
“這不是帶走這么多人了,人再走弩營剩幾個,這還咋訓練?”
周澤一愣。
老王硬氣一次不容易,周澤直接笑了起來。
王憲魁有些發毛,好好說話,或者吼一頓都沒啥,這怎么說說話還笑上了,到底啥意思?
見王憲魁發蒙,周澤也沒多難為,朝他勾勾手指,王憲魁將耳朵湊上來。
“正事兒,之前不是跟寧王殿下說了,弩營制造的那一大殺器,我這幾天連夜繪制圖紙,突然發現,這戰船上,如若改造一下,加上這殺器,是不是就更無敵了?
所以這兩天我沒過來,一直在改圖,今天讓王十二叫人過去,工匠看了,覺得可行。
不過,最好將東西拉過去試試,畢竟做了不是一兩臺,大小尺寸還有射程,都需要實驗一下。
要不,咱們打個商量,弩營的工匠暫時先停幾天集訓?”
周澤說著,不斷朝老王擠眼睛,連續幾個眼色,老王似乎也明白了周澤的意思,雖然是壓低聲音,可這樣的對話,后面聽得真切。
顯然周澤的意思是,讓他來唱這個白臉,什么都行,訓練不能停,大不了量上控制一下。
“那不行,訓練是水軍頭等大事,今天剛公布的,這就讓弩營的退出去,剩下的團營里面如何交代,是不是有什么任務就可以退出?”
“這個......”
周澤頓住了,臉上帶著憂郁。
后面的呂東川坐不住了,總兵為了他們,跟副總兵商議這個事兒,還讓副總兵給懟回來,這是臉面啊。
呂東川直接跳下車,臉上感動的不行,湊到周澤面前,單膝跪地。
“報告!”
周澤一擺手。
“講!”
“周總兵,不用替我們免除訓練了,我們晚上少睡兩個時辰,將訓練的事兒半夜做了,這樣白日不耽擱改造鐵甲艦的事兒。”
王憲魁錯錯牙,他知道這是幫周澤收攏人心,就這樣一身臭毛病的工匠,如若不是周澤在,真的沒人制得住他們。
不過這鐵甲艦是什么東西?
“鐵甲艦?”
周澤砸吧砸吧嘴,哼哼了兩聲。
“嗯,就是給戰船穿上一身甲胄,這樣即便跟西周戰船在一起撞擊,也能一招制敵。
況且加上我那重弩,左右開弓,甭管是戰船還是城墻,都給他鑿出來一個窟窿,幾箭對方的船就穿了。”
王憲魁倒吸一口涼氣,周澤是真的敢想,之前以為周澤將爛攤子丟給自己,去瀘州做刺史去了。
誰知道人家動作那叫一個快,直接談妥了,還就帶著老徐和崔毅,也不知道都談了什么,甚至他昨夜都沒機會跟魯智單獨聊。
畢竟周澤傳回來消息,讓王憲魁三日內不要單獨接觸魯智,他趕緊照做。
魯智他們入水軍,這里安排忙碌的熱火朝天,周澤沒了,沒想到兩天時間,他竟然將自己悶在房里,折騰出來這些改裝圖紙。
王憲魁現在,都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就在見到周澤那一瞬間,他還想著,這人說不準去哪兒玩兒了,或者是想清閑去了。
現在回頭看,就周澤干出來的這些事兒,他非常汗顏,自己為何能有如此想法。
王憲魁整理好甲胄,朝著周澤躬身施禮。
“周總兵辛苦,屬下佩服,您所說之事是大事,比訓練比什么軍中大比武都要重要百倍,這些弩營的人,訓練暫時全免了,等鐵甲艦改造完畢,再另行訓練如何?”
周澤笑著點點頭。
“成,那先讓老徐去帶人,隨后找大車運送重弩,你派幾個人幫著弄一下。”
王憲魁沒二話,跟著老徐去安排。
不多時,弩營工房門前開始聚集人員。
隨后碩大的平板車進行裝車,幾個重弩被拆分成零件,畢竟之后運送到船艙還是問題,隨后蓋著篷布朝谷口走來。
再度回到戰船停靠的碼頭,這邊裝卸的如火如荼,那些工匠早已上船,呂東川按照圖紙,開始選定開鑿射擊口的位置,畢竟船艙內第二層射擊瞭望的小門太小。
隨后他們選擇在第三層運輸兵力的位置,重新進行開口。
小半天的時間,這邊已經開始組裝重弩。
周澤端著碗,吃著跟軍兵一樣的午食,老徐瞥了一眼。
他知道,周澤雖然嘴刁,事兒還多,動不動就什么情懷。
可該吃苦的時候,周澤一樣能吃苦,跟軍兵一起吃午食,別說是什么將軍,就是原本鎮南軍中的百夫長千夫長都做不到。
可他做到了,還吃的很香,邊吃邊開了一個小的碰頭會,圖紙再度進行修改。
那些新來工匠,原本還有些拘謹,看到周澤如此沒有架子,甚至弩營的人一點兒都不懼怕周澤,還不斷提出自己的意見,跟周澤爭執。
說到激烈處,嗓門一個比一個大。
十四日后。
第一艘鐵甲艦基本已經完工,就剩下一些收尾的事宜。
至于重弩,連日晝夜不分地勞作,趕制了十二臺強弩,沒選用最重的,而是體型稍小,三人操控的重弩,畢竟這樣的東西,在船艙里面操控更加便捷一些。
周澤在鐵甲艦上轉了一圈,非常滿意,呂東川和王十二跟在周澤身側,王十二指著艦船上遮擋紅布的位置說道。
“公子,這艘鐵甲艦已經改建完畢,昨日也下水試驗了,從這里最遠可以射到半山腰,射程超過五百步,跟我們預計的差不多,只是這紅布您來揭吧。”
周澤擺擺手,笑著說道:
“紅布好好掛著,這其他幾艘戰船上的名字也都按照我們預計的改好,這個大比武之后,我自有安排,不過剩下兩天時間,你帶人將鐵甲艦再試一次水。
操控的人帶著幾個編號營的,剩下的讓王憲魁安排,至于呂東川提他為弩營里面工兵排的排長吧,我瞧著他是個有腦子的。”
王十二趕緊稱是,呂東川已經愣在原地。
王十二踢了一腳,他這才反應過來,呂東川跪倒在地,激動地哭了出來。
他就是一個匠人,在大唐匠人屬于下九流,別說上不上的了臺面,見到達官顯貴被欺負,都要老老實實忍著。
現在跟周澤蹲在船邊一起吃飯,還被如此提拔,他已經無法表達此刻的激動心情。
“多謝周總兵,屬下一定用心做事!”
周澤滿意地點點頭。
“起來吧,用心做事,這四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不易,你的表現我看在眼中。
后續剩下的戰船都要改,而且能規避之前的一些問題,希望你們再接再厲,有問題我們一起探討。”
“喏!”
呂東川這才爬起來,緊著擦拭眼角,王十二理解這些人,畢竟商人的地位高不到哪兒去。
“你去忙吧,這里收尾的工作也不少。”
呂東川帶人走了,王十二湊到周澤近前,看了一眼站在甲板上的老徐,這才說道:
“公子的意思是,讓寧王來揭這塊紅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