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遠結果瓷瓶,看了一眼,握在手中。
“賀真人怎么如此好心了,有這個功夫,不如將抓住的人放了吧,此事茅山派和捉妖司都互有損失,繼續爭執下去,讓人看了笑話。”
賀真人還真的笑了,哼哼兩聲瞥了一眼張懷遠。
“我茅山派損失的可不是一點兒,南境道士幾乎都被寧王驅逐,所有道觀全部被焚燒,驛站傳遞的消息,恐怕要明后日才能到京城,這就是你的好徒兒干出來的。”
張志雄剛要說話,被張懷遠一把拽住,攔在身后。
“真人何必認真,你我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我只問今日之事,是否可以到此為止,你不再追究將我的弟子放了。
而我這里也不在細查,更不會再提此事,至于南境的事兒,那是寧王的抉擇,豈能是捉妖司可以左右,想必賀真人不會不知吧?
哦,對了還有你的師弟賀武青,此人也在捉妖司,他身上的傷已經處置過了,至于人要還是不要,賀真人來定,如何?”
張懷遠唇邊,依舊是那樣淡然的笑容,可在賀真人眼中,此人正在嘲諷地笑著,稍微頓了頓,賀真人才緩緩點頭。
“好吧,天黑后,你們去三清觀接人,至于我師弟,還勞煩送去我的宅院。”
張懷遠微微頷首,帶著張志雄就走,動了兩步,停住了步伐,回身看向賀真人。
隨后環顧一周,這御書房周遭的小太監,已經知趣地散開,都站得遠遠的,唯恐讓自己聽到一些什么,最后招來殺身之禍。
“忘記提醒賀真人了,此時的寧王,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被任人擺布的丘八,他現在已經有了奪嫡的能力,賀真人還是趕緊給太子殿找個師傅吧,不然這差距著實有些大。
您也別這個眼神,看著老夫,老夫孑然一身,孤孤單單來,孤孤單單去,即便明日暴斃,捉妖司也會正常運轉下去。
可是你不行,你有......牽掛對吧?”
留下錯愕的賀真人,張懷遠帶著張志雄走了。
一路上誰都沒說話,張懷遠不知想什么,張志雄則是不斷回想這件事,越想越覺得自己被人擺布。
從南境得到消息開始,直到找到那兩件兵器,還有太暉觀的大火,似乎都有些巧合,將這件事推向了一個不可控的范圍。
而今天在御書房遇到的一切,更是刷新了他的認知。
老皇帝對賀真人的信任,竟然到了如此地步,看來平素不是師傅不護著他們,是沒法護。
但凡說點兒什么,賀真人那里都能抵消,甚至反咬一口。
看來,捉妖司想要崛起,想要恢復百年前的輝煌,就是要扳倒茅山派,別無他法。
再者,從師傅口中的話語,他感知到,茅山派支持太子是沒有避諱的,也就是人盡皆知,而這位賀真人對太子,似乎有著不一樣的感情,也成為賀真人的軟肋。
那如此一來,如若捉妖司支持寧王李玨,或許......
張志雄甩甩頭,趕緊按下這個想法,師傅從不涉及黨爭,如若真的要支持,早就走這一步了,不會等到現在,更不會看著捉妖司風雨飄搖。
腦子里面想著,馬車一晃停了下來,此時已經到了捉妖司門前,陳鐸站在門前,一臉謙恭地等著張天師下車,不過張志雄第一個走了下來。
陳鐸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后就笑了起來。
“張師兄好速度,果然去宮中找到師傅了。”
張志雄沒接茬,陳鐸一點兒沒覺得尷尬,依舊笑吟吟地站著,仿佛剛剛說話的不是他。
張志雄有些懊惱,看來在南境時間長了,果然京城不適合他,師傅的眼光還是厲害的。
張懷遠下車,張志雄跟著他二人朝著后殿走去,至于陳鐸,張懷遠看了一眼,吩咐道:
“帶人去三清觀,將南境來的人接回來,多派去幾輛馬車。”
陳鐸沒廢話,趕緊躬身退后,朝著身后擺手,數人跟著他離開,頗有些雷厲風行的架勢。
張志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如若京城還是大師兄徐功竹在掌控,恐怕知曉自己被襲,第一時間就是跟著自己去救人,大師兄從來都是將所有師弟當做手足對待的。
這一點,就是師傅都比不了。
心里一閃而逝的酸楚,被他壓制下去,小心地跟著張懷遠進入大殿內,這里一層關押著重犯,二層是張天師的住所。
上樓,回到房間,張懷遠似乎是累了,直接坐在軟塌上,微微閉著眼。
張志雄有些尷尬,趕緊撩袍子跪在張懷遠面前,沒有廢話,就這樣直挺挺地跪著。
他知道自己惹禍了,雖然不是自己的原因,但是給捉妖司帶來了重創,至少南境的人損失慘重,這是事實。
不知過了多久,張懷遠張開眼,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張志雄,微微抬手。
“起來吧,剛解毒,身子要緊,別最后落得跟為師一樣。”
張志雄站起身,一臉的糾結。
“師傅接下來要如何做?難道任賀真人顛倒黑白,我們就這般忍讓?”
張懷遠喝了一口茶。
“京城的事兒,有京城的處置方式,稍后帶回來你的人,修整一下,再給你撥一些人手,趕緊回南境,至于寧王如何對待南境的道觀,不需你管,更不可插手。
京城這里,我自有想法,此事找回遺失的東西才是重點,我們捉妖司有失在先,無論怎樣都逃脫不了罪責,再說圣人的司庫被偷,還沒有查清,這里不是你能幫得上的。”
張志雄張張嘴,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接續。
這樣的安排,他不意外,畢竟在御書房外,已經窺探一二。
“喏,徒兒謹遵師命。”
“另外你是否知曉,寧王可曾找了一個好幫手?”
張志雄想了一下,腦海中想到自己曾經在白沙堡見過的那個周澤,畢竟后續的事兒,很多跟這個人脫不了干系。
“有這么一個人,名叫周澤京城人士,是去歲的新科狀元,被任命為合江縣令,在合江已經有半年多,此人想法新奇,深得寧王賞識,只是并未提拔,徒兒不知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