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知多久,那些粗線一樣的白紙條,從各個方向游回來。
捏在掌心,感受著白紙條上承載的各種信息,一時間賀真人耳朵都動了起來,不斷篩選濾過。
片刻張開眼,這些紙條也隨即化為齏粉。
站起身,在屋檐上,看向寧王府外的一處,縱身來到這里,稍微一感知就清楚,這里面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偌大一個南境捉妖司,竟然是空蕩蕩的。
不用說,這些人一定是朝京城走了,賀真人沒著急去追,反而跳入院中,朝著房門走去,一揮手房門打開,里面一片漆黑。
找到燭臺,點燃蠟燭,開始觀察起來,走了幾個房間,來到最后一個院落,這里從陳設到里面擺放的各種物件,就有很大不同。
一面墻的書柜非常顯眼,賀真人走過去,翻看了一遍,這里別說還真的半數都是書籍。
剩下的一半也都是來往的信箋,按照不同的日期,裝在一個個盒子里面。
配合這個消息,還有相應調查,雖然詳細,不過這些都不是什么要緊的事兒。
賀真人退后兩步,仔細觀察書柜的樣子,雖然看著像一堵墻,但仔細看,這書柜是分成五等分,每一份的寬度跟兩扇對開門幾乎一樣。
看到這里,賀真人似乎想明白什么,湊上前,將所有突出的位置都觸碰或者旋轉一番,最后拉住書柜里面一個木盒的時候,眼前的書柜直接打開了。
一個不大的密室出現,里面是一樣的書柜,地上還有幾個碩大的木箱,里面裝著金銀,還有一些兵器,密室另一側能看到不大的一個通道,顯然這里是逃跑的所在。
賀真人舉起燭臺,放在桌子上,開始仔細查看下面書柜上的東西。
再看到一份關于黑火彈的調查卷宗上,賀真人頓住了動作,因為那個地理位置,還有調查的人名,讓他不禁注意起來。
合江周澤,這不是那個天機中提到的人?
看到這個名字,賀真人趕緊將卷宗打開,仔細看了一遍所有的調查內容,看過之后,臉上的震驚更甚。
之前或許是懷疑是疑惑,可這里的調查相當細致,從白沙堡的布局,到黑火彈的應用,如何以少勝多,如何扭轉南境的敗局,包括寧王突然的調兵,這一切似乎都能跟這個周澤聯系起來。
這里面提及的信息,都是只言片語,能感覺到,這些信息能搜集起來,已經是十分費力,捉妖司的實力不止于此,那么阻礙這一切的只有寧王。
想到這里,賀真人更加擔憂,此刻如若不是要阻礙張志雄進京,他真的想留下來查一下這個周澤。
畢竟這一切已經超出他的想象,似乎此人涉足的事情非常多,而且也確實有一定的能力,這樣的人,能為己所用自然是好的,不能就必須盡早除掉。
不過這事兒還是需要跟太子相商,涉及政事,他能替著做決斷的很少,他也不想越俎代庖,陰暗的、上不得臺面的,這些他來做就好,給太子還是要留下一片清明。
賀真人呼了一口氣,剩下的內容也沒了什么吸引力,翻看一圈,除了寧王側妃這個英氏僅存的孤女算是有些讓人側面,別的已經沒什么重要的事兒。
出了密室,一個小紙人在墻頭蹦跶,賀真人跳上去撿起紙人。
紙人在他掌心站起來,指著一個方向,不斷跳著。
賀真人將紙人放在肩頭,微微閉上眼,感知著紙人傳遞的信息,呵呵笑了起來。
“還有些手段,如此六個隊伍出發,朝著不同方向進京,也難為他的腦子了,畢竟不是最聰明的一個,如若是徐功竹還在,或許能......”
剩下的話,賀真人沒說完,瞥了一眼還在肩頭跳的紙人,一縱身消失在原地。
山陽縣城內。
幾個男子牽著馬匹,圍著一輛馬車。
其中一個人靠近車廂,眼睛盯著四周,壓低聲音說道:
“都尉我們到山陽縣城了,直接通過還是怎樣?”
車窗簾子被挑開一雙眼露了出來,目光帶著寒意,那個說話的人一哆嗦,趕緊垂下頭。
“之前的交代都忘了,叫老夫人,另外買了吃食就抓緊出去,這會兒不用求快,緩緩走就行,只是不在城中就餐留宿。”
那人趕緊點頭,沒有廢話招呼著幾人前行。
到前方賣囊和燒肉的地方,打包了一大堆東西,一行人再度淹沒在人群中。
他們的到來,沒有被人注意,直到出來山陽城,來到山野中,馬車和騎手開始發力,一路煙塵朝著北方行進。
馬車上的張志雄喝了一口水,這一路為了不暴露行蹤,他從未跟捉妖司的各處聯絡過,更沒有去探知其他隊伍的狀態。
畢竟出發就知道,賀真人不會讓他順利進京,所以干脆改裝了馬車,將兩個劍盒子藏在馬車底部,后面還有兩個茅山派道士的尸身。
至于他,更是身著女裝,裝扮成白發老婦。
不過這五天下來,除了必經的城鎮,都是在鄉野繞行,馬匹已經換了三茬,更不走官道,可他的身體有些不對勁。
手臂和肩頭的傷勢,已經有所好轉,可后背的癢痛,讓他無法躺下,坐著都需要用手支撐身體。
他知道自己一定中招了,能吃的解毒藥都吃了一遍,沒有緩解,還有些加重癥狀,所以現在必須加快速度,只有快速進京,找到師傅才有解決辦法。
山陽縣距離京城還有一天多的路程,只要一路順利,明日午后就能抵京,不過這也是最危險的時候。
閉上眼,盡力讓自己放松下來,馬車的顛簸十分劇烈,想睡是不可能,再者自己壓根躺不下,一切都要靠功力壓制。
隊伍快速飛馳,夜色降臨也沒有停歇,早已有人在天明時,將跑死的馬匹換了新的。
一過藍田縣,接近京城,張志雄讓所有人將身上的黑衣換掉,都穿著粗布衣衫,兵器也都藏匿在馬車上,一個個就拎著皮鞭,唯獨腿上綁著匕首。
速度減緩,隨著夕陽西落,已經遠遠看到長安城的城墻。
張志雄沒有絲毫放松,這時候他是最緊張的,低聲吩咐了一句。
“收斂起息,緩緩靠近城門,不能出現閃失,如若遇到襲擊,一隊留下抵抗,二隊直接快馬沖城。”
眾人都點頭,誰也不敢高喝,準備妥當,眾人開始朝著前方行進。
看著很近,可要走長安城前,需要繞過前方一個山腳,這里的山都是光禿禿的土山,車馬經過塵土飛揚。
張志雄死死盯著土山兩側的頂部,這里是最容易出現埋伏的地方,可快要繞過去了,也沒有發現阻攔的人。
張志雄心中充滿疑惑,難道自己的偽裝得力?
還是說賀真人被阻攔了?
眾人繼續前行,速度不快也沒有多余的動作,就在這時,在東側的土山上一個碩大的土石滾落,翻滾著帶起塵土,朝著張志雄他們的隊伍沖來。
未等張志雄吩咐,有幾個人已經將馬車圍住,抬頭看向四周。
張志雄覺得壞了,這是試探,普通人遇到這樣的事兒,一定是四散而逃,可經過訓練的人,能控制馬匹,會將重要的人圍著做好防御。
果然,隨著塵土飛揚,周遭沖下來數十個黑衣人,張志雄知道現在沒有第二條路能走,只能硬拼,找機會突圍。
車夫將兵器分發下去,一瞬間兩方人馬戰在一處,車夫也跳下馬車,撲倒一個沖上來的黑衣人。
張志雄啐了一口,罵著蠢貨,遇襲就忘了計劃,挑開車簾,扯住韁繩,舉起匕首朝著兩匹馬的屁股,狠狠刺了兩下。
“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