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
寧王府門前。
兩輛馬車,停了下來,有守軍上前,剛要問話,一只手從車廂里面伸出來,手中舉著一塊不大的令牌。
那守軍剛要施禮,車廂里面傳來聲音。
“別引人注意,開角門讓馬車直接進去就行,隨后再通知殿下。”
如此吩咐聲音不大,但語速極快,那人聽完趕緊點頭,朝著身后揮手,如若往常一樣,角門被打開,馬車不疾不徐地駛入院中。
頂記商號的樓上,一扇窗開著,有一只白皙的手,捏著茶盞,看向寧王府的方向。
“怪了,難不成出了什么事兒,如此謹慎?來人去查,這兩個馬車哪兒來的?車上是什么人?進城的時候,可做了登記?”
“喏。”
一個粗布衣衫的男子,趕緊躬身退下去。
此人端著茶盞,再度送到口邊,已經沒了品茶的興趣,將茶盞放下,嘆息一聲。
“泡了不過三次,這龍井茶也寡淡了許多,也不知那人在干什么?是不是該去合江一趟......”
寧王府內。
馬車來到側院才停下,周澤和小白從上面跳下來,用力捶了捶后腰,這一路陳文池鞭子都抽飛了,除了吃喝和如廁,這一路就沒歇著。
趕車的都沒說累,周澤自然不能吆喝著休息,此刻感覺腰和腿似乎已經分。
小白幫著周澤揉了揉,柔軟的小手,帶著溫熱,似乎瞬間就滿血復活了,感知到自己某處也在復蘇,趕緊讓小白停手。
“好了,最累的是陳文池和崔毅,車上那個沒死吧?”
崔毅低著頭,壓根不敢看小白,畢竟這個女人動不動就舉著弩箭,上面還帶著他感到恐怖的氣息。
現在回想起來,這不就是見到周澤那天,在他身上感受到的,大人就是大人,雖然平時看不出他有什么能力,但那種駭人的氣息讓人難以忘記。
所以,崔毅現在一點兒也沒覺得自己是個巡捕,跟著一個陽間的人當馬夫有什么低賤,反而讓自己押送如此重要的人,這就是一種信任。
正想著,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周澤轉身看到劉成,劉成已經上前施禮。
“卑職見過周長史。”
周澤環顧一周,劉成非常懂行,趕緊擺手院子里面所有人都撤離了,劉成的目光落在崔毅身上,崔毅沒抬頭也沒見禮,小白更是如此。
“馬車里面是茅山派的一個人,崔毅將他關閉五感,也無法被人找到,之前抓了他的師兄,搜魂的時候,沒想到他師傅留了一手,人直接變為干尸化成齏粉。”
劉成一愣,頓時緊張起來。
“合江出事兒了?”
未等周澤說話,小白一臉的不高興。
“有人攻擊縣衙,將王十二當成公子,被刺了一劍,如若不是巧合,人已經死了。
這還不算完,公子在黑火營外面遇襲,就是車上那人的師兄,能操控傀儡,扮成鬼差,差點殺了公子和老徐,如若不是崔毅趕到,就出大事了。”
劉成倒吸一口涼氣,老徐什么能力,他再清楚不過,遠遠高于他的品級,想到這里看向崔毅,崔毅適時的笑著點點頭。
周澤這才朝著小白揮手,淡然地說道:
“算了此事不適宜在此說,不過這個人要找人嚴加看守,最好找個密室關押,崔毅好設下禁制,也防范有人追殺他。
雖然他口中知曉一些,不知道是否還有隱瞞,關鍵不知道是單獨針對我,還是針對南境,再或者......針對殿下。”
劉成趕緊躬身施禮,臉上的尊敬更重了幾分,這份真誠還有對寧王的擔憂,讓他都有些感動。
“喏,卑職遵命。”
說著,一回身,朝著后面吹哨,幾個黑衣人落下,齊齊朝著周澤單膝跪地。
“見過周長史。”
周澤點頭沒說話,他清楚,這些都是銀甲衛的人,名義上他們也是被周澤掌控,劉成吩咐道:
“將此院的密室開啟,你們幾個留守。”
說著看向崔毅。
“還勞煩您親自動手。”
崔毅笑著點點頭,跟著幾人走到馬車前,朱喜被拎下來,整個人被裹著被子,靠近頭部已經都是汗,畢竟這么熱的天氣,不過這也沒法子,醒了亂說話,一切都白干了。
人關押好,劉成引著周澤,朝后院走去。
直接到了書房,崔毅沒進去很自覺站在門前,小白想跟著,周澤微微搖頭,小白剁了跺腳,沒說啥噘著嘴站在門前另一側。
其實她是擔心周澤,畢竟老徐不知道在哪兒,這里雖然是寧王府,可誰保證沒有別人的眼線,比如說茅山派的人。
書房內,寧王已經站起身,早就有人來報,周澤來了,而且神神秘秘乘坐馬車直接進來的,還屏退左右。
周澤什么人,他非常清楚,那是能低調絕對不冒頭的主兒,絕對不會為了顯露身份,這里面一定出事兒了,而且是大事兒。
見到周澤,寧王趕緊走上前,攔著周澤沒用行禮,直接二人落座。
“三元快說說,可是出了什么事兒?”
周澤嘆息一聲,從香水作坊里面的師傅三個至親被殺開始,到黑火營外遇到傀儡鬼差的操控著朱有道,以及對朱有道的搜魂。
還說了,王十二的不幸受傷,順藤摸瓜找到假朱喜,隨后查到真朱喜,以及他跟茅山派之間的關系,當然威脅王十二,想要真正刺殺周澤這個事兒也沒隱瞞。
“......那人問王十二的話,就這么兩句,如此沒頭沒腦,當時臣也糊涂了,不知為何要殺我,還逼問如此奇怪的問題?
后來仔細一想,按照他所說倒著分析,那是不是他推測出來的所謂天機,就是西周攻打大唐的那一戰,實則我們是戰敗了?
因為只有殿下戰敗,大唐南境才會失守,才會讓大唐退讓,甚至跟西周在陸路割據,再或者看到的未來里面,沒有寧王殿下,只看到他支持的太子奪嫡。
此人口中的意思很明顯,問我是否是借尸還魂,還應用非這世界之物,就是要探究,跟西周這場仗,到底哪兒出了問題,誰是這段所謂天機的變數?”
寧王不淡定了,他起身看了一眼劉成,劉成一怔趕緊躬身施禮說道:
“周長史送來的那人,確實是茅山派的,帶過來的兵器、符咒、書籍,甚至此人身上的氣息,完全是茅山派的內門弟子。”
周澤張開手,掌中是一個琉璃瓶子,這是小白給的,崔毅將其封印了,里面是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符咒。
“豈止是內門弟子,這個你可見過?”
劉成上前,拿起來仔細看了看,隨后一臉震驚。
“這是如何得到的?”
寧王看不明白著急了,湊近看看瓶子。
“這是什么東西?”
劉成趕緊解釋道:
“茅山派最看家的本事,用符咒操控人心,此人一旦要說出門派內的秘密,這個符咒瞬間就會啟動,就仿佛黑火彈一樣,在此人腦海中炸開。
不但毀了此人的記憶,也迅速讓此人成為干尸毫無用處,如若有人動用禁術想要搜魂,那么一樣會被反噬,周長史的人應該也是感知到這一點吧。”
周澤點點頭,臉上表情很沉重。
他就是要將這件事擴大,因為周澤怕了,如若再來一個上門追殺他的,即便有老徐保護,這也不是長久之計,老虎也有打盹兒的時候,萬一出事兒,小命不保。
所以,不管有的沒的,這人能來追殺,就說明這些窺探天機的人,看到的跟自己分析的很像。
寧王抿緊唇,眉頭緊鎖,瞥了一眼小瓶子,就在此時瓶子里面的符咒,抖動了一下,劉成趕緊壓住瓶子蓋兒。
“看來那人醒了,這符咒好生厲害,簡直活了一樣,殿下我們現在要踏平南境的茅山派道觀嗎?”
周澤一縮脖子,差點兒上去給劉成一巴掌,這貨怎么這么沉不住氣?
正巧,此時寧王看向周澤。
“周澤你有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