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提醒周澤,可周澤依舊閉著眼。
隨著魂燈落地,四個帶著差字的身影,已經來到周澤面前,距離有十步遠,全部停下。
依舊看不到臉,他們手中有的拎著鎖鏈,有的拎著重枷,有的捏著旗子,還有一個握著狼牙棒。
就這樣站著,沒有跪拜,更沒有說話。
周澤還是那樣閉著眼,似乎依舊沉浸在虛幻之中。
老徐一手捏著白骨傘的把手,用力一抽,朝空中拋去,白骨傘直接脫手飄飛起來,在老徐和周澤的頭頂展開,如月光一般的一股暖流,傾瀉而出。
另一只手,老徐已經抓住橫刀,這些鬼差不一樣,至少與上次見到的那兩個不同。
就在這時,那四個鬼差動了。
是非常迅捷竄起,手中拎著的東西,也都朝著周澤砸了過來。
老徐心里一顫。
不好!
鬼差要動手?
此刻,老徐后悔。
非要讓周澤試什么?
用陣法召喚不就行了,這四個周澤召喚來的,是什么玩意?
看著也穿著鬼差的衣服,可怎么上來就要動手。
沒空多想,老徐已經將橫刀擋在周澤面前,另一只手上揚,催動白骨傘,一瞬間白骨傘下方變得光亮起來。
那四個鬼差已經撲到面前,老徐的橫刀飛舞,一腳踹向那個舉著鐵鏈的鬼差,橫刀砍向那個舉著重枷的鬼差。
一個被踹飛,那個被砍的鬼差,整個身體直接裂開,隨后兩瓣分別晃蕩了一下,再度融合在一起,橫刀的砍傷,對他來說毫無作用。
如此景象,讓老徐也有些驚訝,趕緊翻身將另外兩個打翻,可這四個鬼差只是轉個身,已經再度站好,老徐的動作,對他們毫無傷害。
老徐朝著周澤喊道:
“三元快醒醒!”
隨著喊聲,周澤已經抓起裝著周澤血的瓶子,將血直接倒在掌心,隨后在橫刀上一擼,蹲下身子朝著四個鬼差割去。
就在碰到鬼差的同時,四個身影仿若煙塵一般消失了。
老徐楞在原地,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他趕緊后退一步,抓著周澤用力搖晃。
周澤猛地吸氣,仿佛溺水之人,從水中鉆出來的狀態一樣。
直接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老徐的橫刀上血腥味兒非常重,加上頭頂跟探照燈似得白骨傘,即便周澤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也明白就在剛剛,一定是出事兒了。
“怎么回事兒?”
老徐搖頭。
“你剛才閉上眼,不多時就召喚出來四個打著燈籠的鬼差,服飾跟上次李家莊無異,只是每個人手上除了燈籠,都帶著刑具,就是衙門里面用的那種,鎖鏈重枷之類的東西。
我用橫刀劈到他們身上,瞬間裂開,不過馬上就恢復,無奈用了你的血,可剛剛觸碰到這些血,四個鬼差就這樣消失了,他們跟上次見到的完全不一樣。”
正說著,周澤已經看到不遠處地上放著的人油魂燈。
抓起來那份觸感,讓周澤瞬間感知到這是人類的脛骨,那股冰涼的觸感,仿佛握著被冰凍到零下四十多度的凍肉一般,捏了片刻,就能感受到手上的冰的疼。
周澤用力甩甩手,人油魂燈跌落,魂火并沒有直接熄滅。
“這什么鬼東西?上次的鬼差,似乎沒有這樣的配置啊!”
老徐警惕地看向四周,手中依舊捏著橫刀,刀身上的血跡沒有散去,一抖刀尖,一滴血落下,砸在魂燈上。
老徐順勢朝著地上的人油魂燈踩了去,啪一聲脆響,魂燈碎裂。
隨著這聲脆響,不遠處一聲尖叫,老徐手一揚白骨傘下落,罩住他們二人,聲音壓低說道:
“別驚訝不能坐以待斃,我不知道那四個是不是假的鬼差,不過這人油魂燈似乎跟他們有聯系,你就站在這里,抱著白骨傘不要亂動,他們傷不到你,我去殺了他們!”
周澤一聽,伸手扯住老徐的衣袍。
那叫鬼差,人家是冥界帶官身的人,這時候不能先下手為強,畢竟四對二,自己還是個累贅。
“別急,喊兩嗓子,不行再說,這上來就開戰,你帶著我以一敵四沒勝算。”
老徐這回沒反對,現實就是如此,如若不帶著周澤,跑路是沒問題。
可帶著周澤,除非現在點狼煙,可黑火營和花海谷的人過來也需要時間,自己抵擋四人還行,保護周澤不受傷很難。
老徐朝著周澤點點頭,周澤清了清嗓子,看向發出尖叫的位置。
“我不知道你們是誰,本官是合江縣令周澤,上次在李家莊呼喚過鬼差,不知為何,今日一出現就如此劍拔弩張。
我不過是想問問花海谷死的廖家人,是否有人伸冤,畢竟你們也掌管這一方,如若是打擾了你們,或者是不想說,那就直說,咱沒必要直接動手對吧?”
話音未落,一道寒意朝著周澤的左側飛來。
周澤抓著白骨傘,感受到身側的力道,下意識將白骨傘擋了過去,不過一只手已經抓在周澤肩頭,刺入血肉。
與此同時,傘身已經碰到那道身影,砰一道大力的沖撞,周澤直接被彈起來,雙手死命抓住傘柄,直接飛起來,隨后落下。
扭頭看過去,一個人影抓著自己的手,用力甩著,一陣火光從他的手上開始燃燒,隨即整個人都燃燒起來,片刻化為虛無。
周澤眨眨眼,看向自己的肩頭,四個深深的傷口,此時還在流血,看來這個東西是被自己的血所傷了。
能被自己的血所傷,這些東西是不是鬼差不知道,但一定不是什么好東西,這會兒老徐那里也解決了一個,還剩下兩個將老徐圍著,一起扯著類似網子的東西,朝著老徐撲過來。
老徐的橫刀擋在網子上,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十分刺耳,隨著火星四濺,那兩個身影快速閃爍變換位置,網子并沒有碎裂,卻不斷在緊縮,直接將老徐裹在中間。
老徐的橫刀脫手,周澤一看壞了,趕緊將白骨傘合上,用力朝著老徐的方向丟出去,這會兒老徐要是死了,他也就是個死。
“老徐接著。”
老徐一松手,橫刀丟開,直接縱身接住白骨傘,或許是周澤手上有血抓握過白骨傘,整個白骨傘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亮。
整只傘被收起傘骨,當做長槍一樣,挑刺橫掃,瞬間那兩個身影被打倒,一個被老徐刺穿身體,另一個朝著周澤竄過來。
周澤一哆嗦。
草,你丫的打不過就想要劫持人質,真當我是菜雞?
一抬手,抓了一下肩頭的傷口,血頓時再度涌出,疼的周澤一哆嗦,另一只手抓著匕首,將血涂在上面,藏在身后。
那道身影已經竄到近前,朝著周澤砸出來一道網子,周澤舉著都是血的手,直接抓住網子。
刺骨的寒意,比之前那人油魂燈要冰冷得多,咬著牙用力朝自己的方向一扯。
那個身影頓了頓,似乎周澤的動作,讓他震驚,這會兒周澤管不了許多,扯著網子朝自己這里拽,另一只手的匕首已經刺出,直接扎在那道身影的頸部。
無論是不是人,身上能穿衣服,有法寶之類的阻擋受傷,脖子不行,這里是人最脆弱的地方,周澤的匕首,直直地插入影子的脖子。
那種觸感和阻力,讓周澤一哆嗦,這感覺仿佛刺入皮鼓的感覺,就是一層阻隔,下面什么都沒有,鬼魂遇到的不少,即便是鬼差也是魂魄狀態,無論怎樣絕不是這樣的觸感。
“老徐,這些東西不對勁兒。”
老徐點點頭,將橫刀撿起來,白骨傘背在背后,蹲在地上在那些灰燼中撿起來一個沒有燃盡的符咒殘片。
“好厲害的術法,竟然是靠符咒催動的傀儡,不過這傀儡里面用魂魄煉制,能如此精準判斷,看來操控之人并沒有走遠,或許還受了重傷。”
周澤頓時緊張地四下望望,可周遭只有樹木植被,并沒有看到什么人影。
老徐催動一個陣法,朝著地上打下去,在山腰的位置一個身影,直接被掀翻,老徐剛要沖上去,一個藍衣身影飄過去,在其胸前一個碩大的捕字若隱若現。
直接拎著那人,落在周澤和老徐面前,單膝跪地。
“見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