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擺擺手,拍拍小白的屁股。
小白一臉不情愿地跳下來,一只小爪子放在蘇萊曼的身上,輕飄飄的仿佛就是支撐著,不過蘇萊曼臉色已經慘白,豆大的汗,噼里啪啦落了下來。
不多時,蘇萊曼慘呼道:
“啊,停手!問什么我說!”
小白看向周澤,周澤微微點頭。
小白這才松手,跳到周澤肩頭。
而周澤蹲在蘇萊曼面前,伸手抓住他鬢角的位置,用力一扯,一塊類似人皮的東西被掀開,頭發帽子全都掉了。
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一哆嗦。
三寶搬過來一張椅子,周澤坐下,將那塊皮和頭發丟在一邊兒,上面都是汗臭味兒,這人也不知道戴了多少天。
周澤嫌棄地擦擦手,問道:
“你是北涼細作?”
蘇萊曼不語,小白作勢要跳下去,蘇萊曼這才說道:
“算是吧,不過我只是負責籌措必備物資,并不探聽消息。”
“你到大唐多久了?”
“五年。”
“瀘州的方言跟誰學的?”
“自幼學的。”
周澤一挑眉,從小培養,就有指定輸出方向,這樣的人用來斂財搜索物資,似乎有些浪費了,看來這個人不老實。
“我很忙,不想跟你耽擱時間,折磨人的手段我有千萬種,既讓你死不了,身上也沒什么傷,又讓你難受到想自裁,所以別跟我耍花腔。
合江當地百姓窮苦,即便采購藥材也用不了常來,你又是去黃荊山,又是探查合江周邊,別跟我說是為了籌措物資,我不信。
說說吧,你都探查了白沙堡的什么信息?傳出去多少東西?小白他要是撒謊,就招呼一下,別見血就行,臟了屋子還要擦洗。”
小白認真地點點頭,劉玉山和薛平他們看到這只貓的厲害,都有些瞠目結舌。
顯然縣令身邊的這個寵物,不一般。
蘇萊曼懼怕地看了一眼小白,呼出一口氣,說道:
“我只是將白沙堡位置、布局、駐軍數量傳出,還有就是西周的動向,畢竟這里也不是唐國的要塞,可了解的不多,只要每兩月來一次就行。”
周澤朝劉玉山揚揚下巴,劉玉山明白這是記錄的意思,趕緊找到紙筆,將供述內容寫下來。
“傳回消息的全部內容,說仔細些,是否有城防圖?”
“有,白沙堡整體形態為矩陣型,外圍布置三道壘,弓箭手三百七十衛士,普通衛士七百。
其中有老兵殘兵二百八十七衛士,屬中折沖府,折沖都尉王憲魁,歸鎮南軍所轄。
至于西周方面,之前鹿王被俘,白沙堡傾巢而出,有脅從之功。
不過和親失敗后,白沙堡并未重新布防,巡邏也沒有增加,依舊是一天兩次騎哨巡防。”
說到這里,薛平都愣了。
因為,這些他們都不清楚,尤其是白沙堡內的情況,除了過來要銀錢,布防、人數、巡防頻率,都不知曉。
周澤晃晃脖子,薛平和劉玉山互相之間的眼神交流,他看得真切。
這樣的事兒,他真心不想參與,但這個人涉及到孟仲陽的案子,還是要詳盡過問的。
“今年元月,你是否來過合江和綿水?”
蘇萊曼一頓,看了一眼周澤,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嘆息一聲答道:
“來過。”
“可化名與人同行,乘船趕往京城?”
蘇萊曼再度點點頭,臉上顯得有些落寞。
“當時我要去京城,碼頭碰到一個之前熟識的秀才,名叫孟笑奕,他知曉我另一個身份。
三年前我曾在綿水化名孫飛揚,以讀書求學的名義探查駐軍,他想到合江接一個友人一同去京城,我答允了,船行合江,接了那人才一同離開。”
周澤追問道:
“然后呢?這二人身在何處?”
“離開合江,第一夜酒桌上,那孟笑奕就給那個友人下了迷藥,我不想生事就沒提醒,孟笑奕給我五十兩銀子,說是當做什么都沒看到。
我自然沉默,隨后孟笑奕將那友人拖入房內,我在隔壁偷偷看了,他摳了那友人的雙眼,割了他的舌頭,還將他的錢財都背在自己身上,這才將人丟下江。
我覺得此人過于陰狠,而且他知曉我在綿陽的身份,如若今后他進京趕考,有了功名,對我沒有好處,所以我殺了他,同樣將尸身丟入江中。”
周澤點點頭,停頓了半晌。
那蘇萊曼想了想,一下子仰起頭,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難道,你們不是發現我的行蹤泄漏,而是因為這個案子,懷疑到我的頭上?”
周澤嗯了一聲,淡然的態度,讓蘇萊曼瞬間頹廢。
周澤朝劉玉山一擺手,劉玉山將供述送到蘇萊曼的面前,讓他簽字畫押。
周澤這才吩咐道。
“將蘇萊曼收押在牢,手銬腳鐐加身,小白戳戳他什么地方,讓他無法反抗,或者昏迷不醒就行,一定嚴加看管,另外縣衙周遭要留人把手,免得有人來救他。”
蘇萊曼苦笑一下。
“暴露之人,哪有可救的機會,殺還來不及呢?”
周澤白了一眼。
“行,就當保你性命吧,帶下去!”
薛平叫來不少人,小白跳上蘇萊曼的背,踩了幾下,蘇萊曼臉上更加慘白,仿佛一灘爛泥一樣,小白這才滿意,跳上周澤肩頭。
隨著人被帶走,周澤朝劉玉山和薛平勾勾手指,看了一眼薛平的傷。
“你傷的不要緊吧?”
薛平極為感動,同時也覺得羞愧。
“屬下無能,讓明府受驚了,如若是不是......不是小白,恐怕這歹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行,沒事那就先商議一下,此人要如何處置?”
薛平一愣。
“蘇萊曼對殺人一事供認不諱,這有何好說的,直接文書送報瀘州,人留著一并問斬啊!”
劉玉山搖搖頭。
“此人身份特殊,我想明府的意思是,要押送此人,交由白沙堡處置?”
周澤點點頭。
“也對也不對,此事不能張揚,對外合江縣衙今日只是找了客商談事,并未審案,所以知曉此事的人極少。
找個妥帖的人,趕赴白沙堡,給那位折沖都尉王憲魁送一封信,就將那份供述謄抄一遍,然后說明此事合江縣衙并未聲張,人他可以隨時秘密帶走處置。”
薛平腦子有些不夠使,這些彎彎繞繞看不懂了。
“啥意思?”
劉玉山沉吟片刻,微微點頭。
“玉山受教了,明府的意思是,此人五年多不斷偵查白沙堡的情形,而合江和折沖都尉均不知,這就是失察之責。
直接報送瀘州,這就走了官路,一層一層遞上去,滿朝皆知,而直接將人送到白沙堡,這也是讓折沖都尉沒面子。
傳信兒過去,該怎么辦,他自己拿主意,這是我們合江的一個示好!”
周澤笑了,劉云山不白給,腦子夠用。
“示好就沒必要了,少搜刮一點兒合江比什么都強,不過我們知曉了此事,這位折沖都尉是個好的還行,如若心胸狹隘,恐怕......”
劉云山笑了。
“這點明府不用擔心,白沙堡的王都尉是個直腸子,沒有官場那一套。”
周澤抬眸,看了一眼劉云山。
“可是他們經常搜刮合江,尤其年關更是如此。”
劉云山一頓,隨后笑了起來,臉上帶著一抹無奈。
“鎮南軍皆如此,其實白沙堡還算好的,綿水那邊的祭公堡更是狠厲,年年都要鬧出人命,時間久了,也沒人多說什么。”
周澤搖搖頭,涉及到軍隊的事兒,他不想多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