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末,高陽縣城內。
周澤抱著小白,從一家鋪面出來,后面的三寶背著包袱,隨著腳步包袱里面叮叮當當作響。
周澤走的快,三寶一臉著急,不斷擦著汗,緊緊跟在后面,臉上的一道劃傷被擦的有些疼,呲牙勒嘴的,表情有些好笑。
“公子慢些,我跟不上了!”
周澤回頭,看了一眼三寶,這小子此時追了上來,不斷喘息著。
比他呼吸聲更大的,是三寶的肚子,咕嚕嚕叫的那個歡實。
“快走兩步,我們吃頓熱乎的,這幾天光啃干糧了。”
三寶一臉的緊張,似乎被那老太太嚇到了,還有些心有余悸,左右看看。
“還是買了路上吃吧,下一個鎮子不近,亥時末能趕到就不錯了。”
看了一眼懷中昏睡的小白,周澤心里還是有些擔憂。
從上車開始,小白這樣昏睡,無論是叫還是搖,小白都沒有蘇醒的跡象。
在后世,他只是一個法醫,對人類的臨床基本還有病理方面還算知道一些,這貓妖受傷后如何恢復治療,他可不知道。
這一路長著呢,保鏢這樣半死不活,也無心趕路了。
周澤朝著三寶,安慰地笑笑。
“別慌,先找個地方用餐,然后找個地方休息一晚,畢竟昨夜我也沒睡,一路狂奔著實累了,小白也需要休養。”
三寶點點頭,他雖然著急,也知道現在確實需要休息,畢竟公子的手也受傷了。
“前面有家面館,公子我們去吃面吧?”
周澤點點頭,二人直接朝著面館走去。
一人一大碗熱湯面,一盤醬肉,一盤涼拌的瓜菜,熱乎乎的湯一下肚,舌頭也不覺得疼了。
搶食這事兒,周澤從來不客氣,風卷殘云般分食了。
經過這幾日,三寶對公子這些變化也適應了一些。
臉上帶著憨憨的笑容,按照周澤的吩咐,將剩下的肉用油紙抱起來,放在包袱里面。
“公子變化很大,比將軍在的時候,節儉了很多,也健談了很多,如若是一個月之前,我從未想過能跟公子一起吃面。”
周澤抱著小白的動作一頓,回身朝著三寶額頭上就敲了一下,瞪圓了眼睛低聲說道:
“窮了,知道不?家中所有物件,被那些所謂查案的人搜了個精光,撫恤銀兩還全部丟失,雖說借了銀子,這不用還嗎?
我也想雇一輛大馬車,舒舒服服的走。這不是經濟條件不允許嗎?
別說你,放一個月前,我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啃著干糧,去千里之外的蜀地赴任。”
三寶頓住動作,撇撇嘴似乎下一秒就要哭了。
瞬間周澤那點兒回憶過去的情緒全沒了,好像沒怎么煽情啊,怎么如此激動?
“公子都是三寶的錯,將軍和兩位公子被害,沒有幾日就要背井離鄉的赴任,最難受的是你,我還這樣提及......”
周澤抬手,打斷了他的話,朝著左右揚揚下巴。
“行了,沒空悲傷,趕緊找客棧,不要太貴的地方。”
三寶擦了一把臉,擠出一個笑容,朝前跑去。
周澤呼出一口氣,還好正好趕上周家經歷如此變故,如若真的是家人都在,自己的變化定然會被人發現。
不多時,二人離開鬧市,馬車在一處不算豪華的客棧停下。
三寶跳下車,進去了片刻,這才興沖沖地跑回來。
“公子,此處有客房,還算干凈,價格也實惠,要不下來看看?”
周澤輕輕抱起小白,彎腰下車。
“沒什么要看的,不過休息一夜,干凈有熱水就好。”
三寶沒廢話,將所有吃食行李全都搬了下來,小二倒是麻利,幫著一起送到客房,一個套間,不算很大,也足夠用,外面一個矮榻,里間一張床。
周澤走到床邊,將小白放在床上。
“客官可有什么吩咐?”
“勞煩小二給送點兒熱水,我們需要沐浴,別的沒有什么需求,多謝了!”
小二一臉笑容,碰到這么客氣的房客還不容易。
“甭客氣,您稍等,馬上讓雜役送來。”
三寶見周澤給眼色,這才摳摳搜搜給了賞錢。
將行李整理好,三寶去看了馬匹,這才回來,此時水送了過來,之前沐浴的事兒,讓周澤有些心有余悸,他讓三寶照顧小白,自己趕緊簡單洗洗。
一切歸于平靜,外面天色也暗了下來。
三寶早早去睡了,周澤坐在床上,看向昏睡的小白。
隨著呼吸,胸廓起伏的還算平穩。
不知為何,周澤總覺得小白被傷了之后,狀況越來越差,之前叫她還能動一下耳朵,這會兒已經一點兒反應沒有。
燭火跳動,周澤想去弄一下燭芯,割傷的左手,直接撐住床。
周澤一頓,似乎手掌沒有之前那樣疼了,抬手看到包裹的布條已經濕了,還松散了很多,直接將其扯下。
手掌露出來,上面手指和掌心的割傷,就剩下幾道粉紅的痕跡,傷口早已愈合,這發現把周澤嚇了一跳。
之前的割傷有多厲害,他自己清楚,不過是一天的時間,竟然愈合的七七八八,這是在開玩笑嗎?
舔舔舌頭,舌尖上的咬傷也沒了痛感,之前吃飯覺得不大疼也沒注意,看來舌頭上的傷也好了。
難不成穿越后,體質也變了?
還是說,這個世界,人類受傷都有如此的愈合速度?
不對,三寶臉上的劃傷沒有好,小白的傷也是愈發嚴重,只是自己有這樣的功能,周澤趕緊換了一塊布,將傷口包裹上。
這事兒不能讓人知曉,他的血對鬼怪似乎是致命的,如若再讓人知道有如此愈合能力,被那些捉妖人弄了去,定會囚禁每日取血成為藥人。
周澤拍拍胸口,心有余悸。
瞥了一眼床上的小白,如若說她的傷是那老太太所傷,是不是他的血,也能治療小白的傷勢?
周澤動作一頓,抱起小白左右抖了抖,沒發現什么琉璃瓶子,也不知道她藏在何處。
救還是不救?
瞥了一眼木箱,手指從刀具落到一枚稍粗的銀針上,拿了起來。
揉揉小白的頭,不禁自語道:
“不知道是否有效,不過還是要試試,畢竟這一路不知道還有什么兇險,你傷勢不見好轉,總不能總是這樣昏迷,小白呀你醒了要好好感謝我,知道不?”
手上柔軟的觸感,別說不錯,怪不得那么多人擼貓。
松開小白的頭,用棉花蘸取燒酒,擦拭了一下針尖,朝著指腹刺過去。
周澤疼的一哆嗦,他本就是極為怕疼的人,看著指尖的血,覺得自己有些腦殘,為何做這么愚蠢的事兒。
可血取出來了,是內服還是外敷?
一時間周澤不知道怎么辦,甩甩頭舉著血滴,趕緊湊到小白近前,捏著她的嘴巴,將一滴血抹在小白舌頭上。
隨后趕緊松手,盯著小白仔細觀察,似乎沒啥反應。
看了一眼手指,周澤趕緊用力再擠,扎一次就夠疼的,趁著沒凝固趕緊多弄點。
撥開小白的毛,將血涂抹在她的傷口上,反復數次,指尖的血已經擠不出了,周澤這才作罷。
昨晚一夜沒睡,一天又如此驚心動魄,這會兒周澤眼皮開始打架。
歪倒在床榻上,漸漸睡去。
燭光跳動,時間流逝,窗外的天色漸漸泛起魚肚白。
周澤懷中的小白,緩緩張開眼,伸了一個懶腰。
目光下移,看到自己的傷處,傷口沒了燒灼的疼痛,身上更是沒有什么痛覺,如此發現讓小白有些懵。
趕緊讓妖力流轉了一圈,更讓小白吃驚,她的傷勢......竟然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