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句回答,讓周澤瞬間愣住了。
看看小白,一臉疑惑,難道那個駝背老頭撒謊?
“那駝背的老頭呢,你們總見過吧?”
這回,暴躁小男孩倒是點點頭。
“他也是柳家人,不知是誰帶回來的孩子,因為相貌丑陋,就住在這里,至于柳家人,早已搬離這間老宅,也只有他一人守著。”
周澤想不明白,為什么主人裝作奴仆,還杜撰出一個老夫人。
不過眼前找到他們的尸身,將這幾個孩童的怨念化解,才是最重要的。
“知曉了,先將你們的尸身解脫,你們也也該離開了,至于你們的冤屈,我已記下,日后定然會認真查詢此事,給你們一個交代,小白動手吧。”
那個暴躁小男孩微微點頭,周圍漆黑的霧氣散去大半,四周的雪也化了。
他雖然身體被束縛,還是朝著周澤跪下。
“我們是冤魂,沒有名字,不記得身世,不是不想離開,被困于此多年,仇恨累積,無法消散,更無法投胎轉世,還望公子能找到那個老道,替我們報仇。”
周澤一愣,轉瞬也明白。
他們最恨的不是這柳家人,而是當年施法的那些老道,生祭這樣的邪術,不知害了多少性命。
可自己不過是一個重生的法醫,更被貶去邊陲,如何有能力找到這樣的老道?
看著幾個小孩兒期盼的目光,拒絕的話,真的難以說出口。
小白此時掀開那些基石,他們的尸身顯露出來。
看到尸身,周澤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他們仿佛被剛剛下葬,尸身沒有腐敗,雙手握在胸前,身子弓著,頭垂在膝蓋上,跪成一團。
“我不想騙你們,如若今后遇到這個老道,或者是施展生祭的人,我定然不會放過他們,只是短時間內,我做不到。”
小白朝著四人一揚手,光華閃過,那些束縛的鞭子消失,同時他們身上的青黑色也散去。
四個小孩兒一起跪拜,臉上帶著解脫,隨后仿若齏粉一般逐漸消散。
大難不死,周澤沒有過多的慶幸,他想叫小白收起尸身。
不過就在抬眼的瞬間,周遭的景象不斷坍塌。
周澤心中一驚。
一張口,有水涌入,下意識伸手胡亂去揮動。
一把抓住硬物,從水中冒出來。
他張開眼,這才發現,他依舊在浴桶里面,不過水已經冰涼,小白趴在他的床上,瞪眼看著他。
周澤愣住,趕緊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自己已經回到房間,那么剛才經歷的一切豈不是虛幻?
想要站起來,這才發現身上沒穿衣服。
小白伸了個懶腰,一扭身轉過去。
“天亮了,快些穿上吧!”
周澤哦了一聲,趕緊從水里面出來,身上冰涼,看來這是泡了一夜。
胡亂擦擦套上干凈的衣袍,這才走到窗口。
打開一道縫,看看窗外,果然天色已經微微擦亮。
舌尖一跳一跳的疼,這感覺和昨夜一樣。
“昨夜的事兒是真的經歷過吧?”
小白點點頭。
“嗯,四個惡鬼的怨氣已散,我們現在怎么辦?”
這句話讓周澤動作一頓,是啊接下來怎么辦?
既然小白也經歷過,這事兒不是假的,鬼已經沒了,還要完成承諾嗎?
周澤將窗關上坐到床邊,壓低聲音問道:
“他們消散了,那尸身呢?”
小白搖搖頭。
“那是幻境,雖然不是他們有意為之,不過已經形成多年,想要真正讓他們得到解脫,還是要找到尸身。”
周澤咬著唇。
他真的想說,我們一走了之吧,但是這話到了嘴邊,說不出來。
此時,更是想到被困在橋墩里面的少年,胸口悶悶的。
“我去叫三寶,將馬車套好,先撤出去,你去院子周圍看看,那四個柱子是在什么位置。”
小白晃晃頭,用爪子指著外面。
“我剛才醒來,已經去看過,這里在院墻的四角有基石,所謂的柱子,應該是老道設置的陣法,在外圍也可以掏出來基石。”
周澤點點頭。
“一切先出去再說,這里太不尋常了。”
正說著,外間傳來一陣響聲。
周澤回頭,是三寶走了進來,不斷抓著頭發。
“公子我竟然睡著了,還睡得這么死,沒將洗澡水倒掉,您責罰我吧!”
周澤知道,這不是三寶的錯,估計是那個幻境的原因,說多了別嚇到他,趕緊擺擺手。
“沒事,抓緊收拾,清理完畢,套車我們走。”
三寶眨眨眼,有些反應不過來,畢竟自家公子不日上三竿都起不來,即便每天趕路,也都是他多次叫才能起。
“啊,不吃早飯了?”
周澤搖頭,三寶沒多說,趕緊手腳麻利地將水倒掉,隨后收拾了物品,出去套車。
小白不用催,已經靈巧地從窗口跳出去。
周澤環顧一周,沒有什么落下的,這才出了房門。
還未帶上房門,就聽到身后有人說話。
“公子這是要走了?”
周澤一哆嗦,趕緊回身,發現是那個駝背老頭,經過昨晚的事兒,不知為何他對這個老頭很忌諱。
“多謝老伯留宿,我們還急著趕路,就先行告辭了。”
周澤咬咬牙,忍著心疼掏出來二十個錢,作勢遞給駝背老頭。
“身上銀錢不多,這些留給老伯吃茶,聊表心意。”
老頭沒伸手,更沒有什么寒暄,只是搖搖頭,直接朝院子門口的方向走。
“我一個老頭,黃土到脖子的人,用銀錢沒用,不過你出門在外,閑事還是不要管的,避免惹禍上身。”
周澤心里一哆嗦。
這話說的,正好戳中他的心思,難道老頭什么都知道?
不行,自己不能慌,先出去再說。
“老伯說的是,老伯請留步,勞煩跟老夫人說一聲,我們就此告辭了。”
周澤揣好銅錢,邁步出了院落,三寶已經將車趕過來,似乎院子還有別的門,周澤沒多問。
朝著老頭微微拱手,直接上了車,低聲催促道。
“趕緊走!”
三寶哦了一聲,揮動鞭子,順著南墻走到院落西側,再往下就是坡道,周澤挑簾望過去。
小白沒回來,他有些擔憂。
不知道是否順利,不過他們在這里,也只是耽誤小白的速度。
還讓她束手束腳,不如先離開。
可就在這時,那些石頭院墻開始顫抖,很多塵土碎屑不斷掉落,這可不是昨夜宮殿的掉落,就像拆遷現場一樣,煙塵四起,墻頭的石頭也跟著滾落,院墻瞬間矮下去一大截。
院子里面露出來的屋頂,也全部消失,伴隨著晨光,能看到一陣陣青煙消散。
周澤捂著嘴,讓自己不要驚叫出來,臥槽這不科學,不過這些天科學事情經歷的有點兒多。
怎么突然變化如此大,是障眼法,還是小白觸動了什么?
正在想著,小白背著一個碩大的包袱從遠處跑來,直接竄上車。
后面伴隨的,是駝背老頭的吼聲。
哐當一聲,一根木棍直接插入車廂后面,刺進來一節。
周澤一哆嗦,趕緊抓著小白身上的包袱,用力拍打車廂。
“三寶快,快跑,有多快跑多快!”
三寶還算上道,朝著馬屁股,就是狠狠的一鞭子,馬兒吃疼,嘶鳴著飛奔起來。
本就是下坡,速度瞬間提速。
還好,那駝背老頭沒有追來,更沒有看到他的影子。
小白朝著木棍抓了一把,那木棍仿佛烈日下的冰淇淋緩緩融化。
車窗后方,院墻幾乎全部坍塌,只剩下殘垣斷壁,院子里面也能一覽無遺。
所有房屋都消失殆盡,煙塵也漸漸散去,就剩下一個個石碑和墳包,林林總總占滿了院子。
周澤心里一陣惡寒,臥槽!昨晚是在......墳塋里面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