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咻——”
萬米高空。
呼嘯的狂風像刀子一樣飄散,從那些散碎的玻璃外強勢而入,吹得這座破敗的老舊航機不斷啪啪作響。
機內的一眾零件也都隨風而動,被吹得滿地都是。
未吃完的餐盒,一次性紙杯,無數零食紙袋等一眾雜物都被這陣突如其來的風暴襲擊。
這還不是最慘的,要數最詭異的,還是這架航機內的環境。
在路遙握拳的頃刻間,變得老舊無比,像是被廢棄了數十年一般,到處都布滿了飛揚的灰塵,那些鋼錯落有致的鋼筋在時間的磨損下,暴露在空氣中的只有繡紅一片。
在機身處,則平白的添上了一個紅底白邊的十字架標志,像瑞士的國旗一樣。
只是,這是萬劫病院的特有標志。
就在不久前,路遙便使用了萬劫病院的力量覆蓋了這一架航班,隨著意念一動,便讓已經無比受損的客機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成功讓剛剛已經決出勝負的天平,再向他這邊為之傾倒。
至于黑水源頭對機身的破壞,相比起來簡直微不足道。
“你猜猜看,我做了什么。”
路遙兩邊的嘴角上揚了不少,露出一個夸張的笑臉,因為連他都不知道這樣做會發生什么。
這很刺激。
路遙的余光看向了客艙跟過道,這里一片安詳,并未有任何吵鬧。
因為,那群乘客跟空乘們根本就不在這一班必死的航班上。
在借用了萬劫病院力量后,路遙強行將這一架飛機掰開來,分解成了兩個部分。
就像那座醫院一樣。
那個正處于墜機狀態中的航班是“表世界”,而他所處這座一定會墜機的陰森航班則是所謂的“里世界”。
路遙用自己領域包裹毀壞的這一部分,順便將這起“鬼水怪談”事件也包裹其中,將其與原來航班隔離開。
在同一個時間節點,發生兩種并不相同的事情,這聽起來是無稽之談。
但事實是,打破這個時間點,然后容納進去,最后讓這架飛機最終呈現處出現兩種結果。
這就是路遙一直在做的布局。
什么叫布局?
翻譯翻譯,布局就是最好連自己都想不明白,在關鍵時刻能夠生出奇效,一套亂拳打去就是布局。
至于說最終是那般航班依舊會墜毀還是會以一種全新的結果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
這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解決得好,相安無事,自然皆大歡喜。
要是中間再出什么岔子回不去了,連殘骸和尸骨都找不到。那就是另一起恐怖的航班失事怪談。
“所以,我為什么要說又呢?”
路遙搖搖頭,實際上,這是一次新鮮的嘗試,他并未使用過萬劫病院的力量。
但現在不得已,只有在這種緊要關頭才使出來。
似乎每一次只有被逼上絕境,他才肯去研究這些領域建筑自帶的力量。
“咕嚕咕咕…”
那一灘黑水源頭也放棄了繼續搞破壞,水珠慢慢的凝聚在一塊。
終于,這次復仇的雙方也正式面對到一起。
踩踏著正在緩緩墜落的航班骨架,路遙面帶期望的看著他的對手,那灘水源沒有立刻靠近。
顯然,對方已然有了懼意。
不敢貿然進攻。
當它們自己搞出這種布局時,就是希望用整架飛機的人去脅迫路遙。
可這才多久,一名戰將就折損在那張討厭的鏡子里,帶有纏繞控制能力的“鬼梳頭”也不敢顯現真身。
僅僅靠著它這一灘水,對上這位陽城區兇名赫赫的大魔頭,能夠成功嗎?
路遙卻是一點都不急,不用受制于鬼,沒了把柄的他,自然輕松得很,擺出夸張的笑臉,靜靜看著這一灘詭異的水源。
“其實,我們可以談談。”
路遙搖身一變,只見他身上便換上了一身金屬制服。
全身皮套的背后,在腦袋處長著一只尖銳的鳥嘴,還有一副朋克的金屬眼鏡,完全將皮膚上的任何一處都給遮擋。
“你看,首先你傷害不了我了。”
感受到那一層密實的衣物,路遙很輕松的擺了擺手。
那灘水源并未有動作,只是保持不動,就這么默默的看著這人還能玩出什么名堂來。
“嗯,然后是這個,算了,還是不勞煩娘子了。”
路遙將貼身的那件紅嫁衣拿出來后,靦腆的笑了一聲后,又收了回去。
鬼水已經穩不住了,這種生命層次上的差距,讓它感到一陣巨大的鴻溝,讓它生出想逃離的沖動。
這算是,在羞辱它嗎?
路遙卻還沒停手,好不容易逮著這么一個識貨的鬼,那可不得好好的炫耀一番。
“啾——”
只聽路遙玩味的吹上一聲口哨后,外面一輛同樣破舊的公交車,正慢慢悠悠的朝著這邊開來,只見一陣明晃晃的燈光打來。
那公交車的車門,正好對準了破舊客機的艙們,只要輕輕一腳跨過去即可。
“再者我攤牌了,就這么直說吧,就算飛機掉下去我也死不了,唉,就是死不了,你氣不氣,氣不氣。”
路遙歪了歪脖子,手舞足蹈的,言語間盡是一片得瑟。
他笑得更夸張了。
那灘黑水源頭開始朝后退去,接連面對同類中的佼佼者,它復仇的意志已經退去。
現在的鬼水,只想立刻離開這個地方。
或許,從最初起它就不應該來。
然而對面那人,還在一樣一樣的把身上的籌碼拿出來,哪怕不算之前對拼過的詭異符紙跟那灘黃澄澄的怪水,對面那人身上還在不斷的拿出東西。
就像一個揮霍無度的二代,一身頂級裝備就算了,身邊跟著一群高級打手,就連來回的車都已經提前叫好了,這是準備打完收工回家的架勢。
太過分了。
已經,全然不把它放在眼里。
當然,路遙這么做也不是為了消滅它。
只是想在收復這灘詭異的水源前,非常大度的把他手上的牌都先展示一遍,讓它明白彼此的差距。
這就像兩國開戰前,先向對方申報己方的核武器數量,然后再有意無意的說幾句“一旦發生戰爭,不排除使用該武器”的話一樣。
震懾的威力大過用處。
“我們現在可以談談了吧,不如這樣,聽我的,全都聽我的,你成為我身上的一部分,大概再等過幾年,我還你自由之身,你看這個提議怎么樣。”
路遙“炫富”環節結束之后,開始談起了生意,“其實江湖嘛,從來都不是打打殺殺。”
那灘黑色鬼水的濃郁程度,一下變得更深了,像是不滿意路遙提出的這個條件。
“相信我,我這里待遇很好的,從不用996,工作自由,從來不會強迫你們去做不喜歡的事,而且工資薪酬非常高,按時分配你們所需恐懼值。
就拿你之前見過的鬼影來說,剛來時它連狀態都位置不穩,再看看現在,這才多久,就已經掌握了‘拼接’的能力,不但實力大增,未來也可期,揚名鬼界,指日可待啊。”
路遙用現身說法給它講了一個故事,也就是俗稱的畫餅。
前員工從默默無聞,只要付出足夠的辛勞與努力,就能成為鬼上鬼。
在如今這個鬼怪內卷化時代,像它們這種沒有名氣、經驗不足,連基本恐懼情緒資源都難以獲取的鬼,很難在現在這個社會上立足。
唯一的方式便是出賣自己的勞動,只要它們足夠努力,老板就一定能住上更好的房子,開更好的車。
在路遙口若懸河的勸說著鬼水時,那一灘黑色水跡終于動了。
也怒了。
只見趁路遙一個不備,地面那灘黑水化身成了一道尖銳的水箭,猛地朝著路遙刺來。
這道尖銳的沖擊力,足以撕破任何阻擋。
“呼”
路遙神色坦然,絲毫不驚。
只見他單手對著停靠在艙門的靈車,做出一個揮手動作。
只聽嗖的一聲,一道詭異的影子隨著從靈車內鉆了出來。
這次路遙沒有無節操的再用鬼影去擋刀,那鬼影來時還裹著一張通體金黃的布料,連帶著一塊送了出來。
“開。”
只聽路遙一聲令下,那張包裹著鳥嘴醫生的都靈裹尸布,隨著一松,里面那個壓抑已久的動蕩存在。
鳥嘴醫生等待這一天等得太久了,見到封印解除,立刻借此機會立刻重啟。
頃刻間一道黑色氣體散漫開來。
高大的虛影開始呈現,腐臭的氣息散漫,就在它要凝聚成一具人形的模樣,正巧,與之鬼水化作的水箭相碰撞在一起。
這是鬼水濃縮到極點后發動的舍命一擊。
中之必死。
這道浩浩蕩蕩的襲擊卻皆落在了即將成形的鳥嘴醫生身上。
交易線建立。
在那只鳥嘴醫生身形消散,驚愕的同時,那一灘詭異的黑水也逐漸失去活性。
一命抵一命。
所屬顧客無論鬼神,皆有效。
交易再次完成。
“何必非要如此呢,唉”
作為旁觀者的路遙這時才向前走去,這次收容雖然過程有些曲折,好在結果還不錯。
重新用裹尸布包裹住了再次當機的鳥嘴醫生,并用之前裝黃泉水的容器瓶子,正好將地上的那灘水源給全數裝了進去。
現在,航班失控問題得到了解決,他手下大將鳥嘴醫生也治好了它的躁郁癥。
就連鬼水也選擇加入了他的集團,成為了大家庭的一份子。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