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花果園小區,路遙那棟存放著鏡子的屋子里。
被層層包裹放在床下的鏡子,在近兩個小時里,不斷閃耀著紅光,歪曲丑陋的血紅字跡始終在鏡面上變化。
那些字跡,是對外界信息的一種預測。
可惜路遙將通靈相機拿上了靈車,不然一直放次吃對著鏡子拍攝,將會錄制下這幾小時里字跡從開始到結束的變化狀況。
“九月二日,夜,路遙又一次如愿的完成了節目,完美收工。”
其后,那段字跡再變。
這回成了“九點半,路遙停留車站前,準備出發,一分鐘后,因為意外,暫緩了行走耽誤行程。”
“五分鐘后,異常事件爆發,路遙被迫卷入該事件…路遙要出事了”
之后零零碎碎的時間里,鏡面上的字跡始終在變化。
“來自陽城花果園的可怖怪物在新月車站上車。”
在這段話以后的半小時后,上面的字跡比剛才的還要難看。
“不可名狀的吃靈惡魔聯合諂媚之影似乎打敗了‘小丑’。”
又是半個小時以后,第三則消息在鏡面上出現。
“卑鄙無恥的種族之敵發現了bug,順利通過了‘無舌女妖’站臺。”
十一點鐘前后,鏡面上一改之前的稱呼,還原了本人的名字。
“路遙打破了交通鬼域的規則之一,他快要成功了…那我怎么辦?”
不知不覺,半個小時轉瞬即逝,鏡面上的字跡突然變好了許多,字體也從血字草書改成了現代文體。
“路遙老師與卑鄙無恥的‘靈車’在進行最終一賭,戰斗進入白熱化。”
就在時間快要到夜間的十二點,鏡子上的字跡不僅變成了正楷字樣,每個字上甚至都鑲上了金邊,神圣而不可侵犯。
鏡子底部,一小行字。
“該死,‘她’為什么要出手!!!”
十二點整。
“至高無上的人類之光路先生,寬恕了大逆不道的靈車,并駕駛其于今日夜抵達小屋,屆時,與他忠實的下屬鏡子相聚。
為人類賀。”
這一則泛著金光的字跡久久停留在鏡子上,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只是,不久后,鏡面旁邊的空白處,閃出一個“?”,底下又多出了一排極小的字跡,片刻后,那段字跡又消失不見。
“他居然沒回家,開著靈車去了…去了餐廳?”
開心餐廳內。
一個特意精心打扮的女孩撅著嘴巴,她的兩邊的腮幫子鼓鼓的,好似在為什么事情而生氣。
此人正是戴星月。
對她來說,今天真是奇怪的一天,明明在九點多那一會兒,整個陽城上空都陰沉沉一片,似乎天都隨時要塌陷下來。
這種情況在維持了兩個多小時后,忽然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身上強烈的冷意這才從身上慢慢退去。
這種怪病就像陽城的天氣一樣變化莫測,前一分鐘明明還在下雨,后一分鐘立刻就能開大太陽。
“來、不來、來、不來…”
戴星月無聊的掰扯著一朵玫瑰花的花瓣,一遍默默的念叨著,而數到最后一片玫瑰花瓣時。
好死不死,正好抽到了“不來”。
“哎呀,不算不算。”
戴星月趕忙把又重新數了一遍花瓣,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餐廳里正中心那塊大鐘盤。
上面的時間已經從十點鐘,一路劃到了十一點,十一點半,現在只剩下三分鐘,便要到十二點。
那會兒,店家就要關門了。
明明,路老師好不容易都答應她的邀約了,為什么到現在連個信都沒有。
就算,就算真的不愿意見她,好歹也回個微信說一聲嘛。
感覺到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店內的成雙成對的客人也一一離去,餐館里的清冷感一瞬間被放大了數倍,至此還單獨等待的似乎就只剩下了自己。
“真的,不來了嗎?”
還在掰扯盤里花瓣算結果的戴星月莫名覺得有點委屈。
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邀請異性單獨吃飯,想好好謝一下路老師,結果,人家似乎根本沒當回事。
“你好,女士,剛剛看你在這等挺久了,請問你是在等人嗎?”
終于,旁邊一個戴著金絲眼睛,穿戴一身名牌西服,打扮得像成功人士的男客人很自然的從旁邊的座位上走了過來。
此人說話時面帶微笑,舉止得體,對陌生人來說是一個加分項。
西裝男很熟悉這樣的套路。
“是的,等一位朋友,不過他馬上就到。”戴星月很勉強的做了個禮貌的微笑回之。
同時希望用這樣的話來勸退這個人。
“朋友嗎?依我看啊這人就是不重視你,這都什么時候了還不過來,店都快關門了好吧,要是真把你當朋友,怎么忍心讓你等這么久。”
西裝男沒有順著戴星月的話而止,反倒是讓重新回到了最原始的話題。
聽到這話,戴星月頓時皺眉:“不是這樣,他人很好的,我從來沒見過比還要好的人,或許,只是有事…”
“或許只是不小心有事情耽擱了,工作忙、沒時間、獻愛心、陪父母,忙都忙,難不成還忙著拯救陽城,拯救世界啊。”
西裝男人擺手,呵笑一聲:“都這樣,大家嘴上都是這樣說,其實都一樣。想見你的天涯海角都順路,不想見你的天南海北的都有活動。”
西裝男短短兩句話便占據了話語主導權。
對付一個這種年紀的姑娘他最有經驗,千萬不能一味附和她們的話,只有舔狗才這么干。
適當的反駁,動搖對方的信念,切莫急于一時。
哪怕這一番話這時沒什么作用,也能一顆猜疑的種子埋進對方心頭,在適當的時候生根發芽。
待到彼此心理產生裂縫,再乘虛而入豈不簡單得多。
而且聽她這話的意思,應該跟男方認識不是很久,雙方連關系都不一定確定。
想到這里,西裝男更是露出一臉關心:“醒醒吧,你還年輕,何必跟這種人浪費時間,挺晚的了,回去吧,別讓家里的爸媽等太久了。
我車就停在外面,要不順路送你一程也行。”
“謝謝,不麻煩您。”
戴星月懶得辯駁,也不愿意這人在說話時更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那雙泛著光的眼睛,死死停留在餐廳里中間的大鐘盤上,美眸隨著秒鐘的快速滑動加快了睜閉的頻率。
從最初的三分鐘,到這個陌生人過來后吧啦吧啦一大堆,又是過去了兩分鐘,門口還是不見蹤影。
一分鐘、三十秒、十秒…
戴星月在心里這樣默默數著,盡管不知道這樣做的意義何在,或許,堅守著內心深處最后一點倔強。
終于注意到面前這個女孩眼神異常的西裝男皺了一下眉頭,順著其目光看了過去。
“你看,現在店里都要關門了,別說他人沒來,就算是來了又怎么樣。”西裝男同樣定睛在鐘盤上。
“滴滴——”
只聽外面響起一陣奇怪的聲響,那是汽車喇叭的響聲。
居然還有在放著歌的廣播聲音,只是這車載音響年代怕是很久遠了,歌曲是上個世紀流行的,那聲音斷斷續續,有些嘈雜,擾得人心神不寧。
“嗖!”
一道遠光燈從外面照耀進來,恰好落在了餐廳正中央的部分。
“抱歉,我來遲了。”
一個人影,在餐廳剛要關門時,終于抵達此地,站在了燈光的最中央。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剛解決完“猛鬼公路行”任務,在完全不順路的情況下,跨越了時間與空間雙重障礙的路遙。
他駕著那輛能夠從鬼域內直接壓縮空間的靈車,橫空到來。
開著靈車去約會,這是路遙能想到最浪漫的事情。
幸不辱命,終于在餐廳關門前到達。
避免了“新海誠”行為。
只是剛到,就聽見一陣恬噪的話語。
“你就是這位小姐的朋友?這么這么晚才過來,這都快關門了,讓人家在這等了這么久,連我一個路人都看不下去。”
見到戴星月旁邊的喋喋不休教自己做事的西服男,路遙玩味的挑眉:
“喲,你是哪塊小餅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