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劉氏見林芷清完全沒有要搭理自己的樣子,還不死心,“十兩,十兩銀子就賣給你。”
林芷清一勾唇,她都被氣笑了,人不要臉果然天下無敵。“這位大娘,你臉真大!”
“哈哈哈!”周圍圍觀的村民們一陣爆笑。
林劉氏瞬間黑了臉,“哼,你個賤丫頭,是你自己不要的,以后求著我,我也不會賣給你。”林劉氏丟下這句話,就怒氣沖沖的走了。
林芷清完全不把林劉氏的話放在心上,送別了村長,徑自回了院子,收拾東西去了。
話說林劉氏回到家,見院中一個人都沒有,放在井水旁的臟衣服,都還堆積在那,不由怒火中燒,“人呢,都死了嗎?草兒,花兒,你倆賤蹄子都躲哪偷懶去了,還不給我滾出來。”
這時的林草兒正在屋里默默流淚,林花兒在一邊陪著,聽到林劉氏的罵聲,兩人一驚,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林劉氏見她們二人都躲在屋里偷懶,家里的活都堆在那,半分沒有干過。
怒氣“蹭蹭蹭”的往上串,操起邊上的掃帚就往兩人身上招呼,一邊打還一邊罵,“讓你們偷懶,兩個賠錢貨,光吃飯,不做活,我讓你們偷懶。”
王美娟見自家閨女被打,忙上前擋在二人身前,“娘,您別打了,我這就去做,草兒花兒還小,不懂事,您別和她們計較。”
林劉氏手上動作不停,一下一下的都打在了王美娟的身上,“你給我讓開,她們不懂事,還不是你教子無方,嫁來我們家這么多年,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我遲早讓海勤休了你。”
王美娟聽了這話,眼淚不爭氣的刷刷向下流,四房無子是她痛處,每次林劉氏都拿這話戳她,以至于每次四房被打壓,都沒有底氣反抗。
日經月久,四房的地位日漸低下,家里所有的臟活累活都是她們娘幾個做,現在更是連大房和二房的臟衣服都要她們洗。
林劉氏打了一會,似乎是打累了,拉過一旁的竹椅往院中一坐,那雙精明的小眼睛帶著惡毒的目光,直勾勾的望著那被打得傷痕累累的母女三人。
王美娟母女三人,大氣都不敢出,快步的走到水井旁,洗起了衣裳。
二房媳婦張小紅是個會來事的,端著茶水就往林劉氏手邊遞,“娘,您老消消氣,氣壞了身體不值當。”
“我呸,這幾個下賤東西真是一天都不讓人省心,我這才出門多大會功夫,凈在家給我偷懶。”
“娘,您消消氣,消消氣。”張小紅遞完了茶,又給林劉氏捏起了肩,壓低了聲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娘,我前些天聽王嬸子說,前河鄉的張大地主要納一房小妾,給這個數。”張小紅說完伸出一只手。
“五兩?”林劉氏抬起頭望著她,不確定的猜道。
張小紅搖搖頭,隨即勾起一抹唇角,“十倍。”
“啥,五十兩!”林劉氏驚訝的大叫出聲。
“娘,你輕點聲。”張小紅急忙朝她使了個眼色。
林劉氏撇了眼在洗衣服的三人,拉著張小紅進了里屋。
人還未坐定,就急沖沖的開口問道,“你快和我說說,真有五十兩?”
“娘,千真萬確,是王嬸子親口說的。娘,您昨個不是說要賣了草兒,這賣給人伢子才得幾兩銀子,要不把草兒嫁過去,將來還能幫襯著家里。”張小紅看著林劉氏目露貪婪之色就知道這個事十有八九能成。
那張大地主都年近古稀了,卻總喜歡年輕的女孩,家里都有十一房小妾了。
一般的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兒嫁過去,昨個王嬸子正為沒有合適的人選犯愁,叫張小紅幫忙打聽來著,說事成之后給她五兩銀子作為報酬。
張小紅心想著,林劉氏要賣了林草兒,正好她從中牽線,還能得點好處。
“你去,把你王嬸子叫家里來,我正好問問。”
“哎,娘,我這就去。”張小紅得了林劉氏的命令,急匆匆的出門去了。
不大會功夫,張小紅就帶著王媒婆回家來了,三個人關起了門壓低聲音的在屋里說了半晌的話,王媒婆才笑呵呵的走了,臨出門前,還仔細的打量了林草兒一眼,那笑容,讓林草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林老頭帶著幾個兒子都歸家來了,一家人都圍著飯桌準備吃飯,在農村,女人是不能上桌吃飯的,所以屋里頭炕上放著一桌,是給男人們準備的,地下也擺著一桌,是女人和孩子的。
林劉氏是個厲害的,家里的銀錢糧食都由她掌管,幾房媳婦也都懼畏她,家里每天吃飯,都是由她分配食物,每每四房總是分得最少,勉強能吃個半飽,今天居然破天荒的,給了四房一人一碗粥,還一人分了一個饃饃。
四房的幾個人都有點受寵若驚,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著饃饃都不敢吃。
林劉氏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都吃吧。”
王美娟和林草兒她們嚇得趕緊低下頭,只顧埋頭喝起了粥。
吃完了飯,林劉氏點名四房的人留下,她有事說。
林海勤拉過凳子,坐在林劉氏的下手,王美娟帶著孩子一起站在邊上,靜靜地等著林劉氏發話。
“海勤啊,娘不打算賣草兒了。”
“真的嗎?娘。”林劉氏的話還未說完,林海勤急忙的開口問道。
一旁站著的王美娟和林草兒幾個也不由眼神一亮。
“是呀,好歹草兒也是你的大丫頭,就這么賣了,對你名聲也不好。”
“謝謝娘,謝謝娘。”林海勤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直給林劉氏磕頭。
“海勤啊,你先起來。”林劉氏頓了頓,才又說道,“草兒現都十四了,一般人家的姑娘十三歲就都說親了,說起來,我們草兒都有些晚了。今天你王嬸子來過了,娘給草兒尋了個好親事,下個月就嫁過去。”
林海勤剛站起身,林劉氏又丟給他一個重磅消息,“娘,這么急,是哪戶人家?”
“是前河鄉的張大地主,要收房貼心的丫頭。”
“啥,要草兒給人做妾?我不同意。”林海勤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
都說寧為窮人妻,莫做富人妾,整個上河村沒有一戶人家的閨女是給人做小妾的,這叫他以后還怎么做人。
“海勤啊,張大地主可是給了五十兩求娶我們家草兒,草兒要是嫁過去,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在家吃糠咽菜的強。”林劉氏換了副哀傷的神情繼續說道,
“你小弟馬上要參加童生考試了,去年收成不好,家里著實沒有多余的銀錢繼續支付夫子的束脩,咱老林家好不容易出了個讀書人,都指著海禮能出人頭地,光耀門楣啊,總不能半途而廢,就這么生生斷了錦繡前程。”
“娘,草兒給人做妾,我是萬萬不能同意的,我以后努力種地,空閑了去鎮上打零工,一定讓海禮繼續念書。”說完林海勤一個勁的磕頭,直到額頭磕出了血,都沒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