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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3章 皎月

  第二天上午,沈璃陪著顧老夫人去了渡田山莊。

  顧聽茵的馬就養在這里。

  顧老夫人拉著沈璃的手,慢慢走著。

  清晨的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青草的氣息。

  “阿璃覺得這里怎么樣?”顧老夫人笑著問道。

  沈璃點頭:“很好。”

  鬧中取靜,環境也是上佳。

  放眼望去,草地翠綠,幾個噴管器正在澆水,清澈的水流四濺開來,在陽光下灑落幾片小小的彩虹。

  能在港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專門留出一個山頭來養一匹馬,也就顧家能有這樣的手筆了。

  顧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其實以前皎月也是養在渡田馬場的,但它脾氣比較任性,不喜歡那邊的跑馬場,覺得拘束,動也不肯動,后來茵茵帶它來了這里一次,它才高興,撒歡跑個不停。茵茵疼它,看它喜歡這,就跟你外公申請,專門把這里留給它了。”

  沈璃聽著,也不自覺彎起唇角。

  顧家人有個共性:護短。

  哪怕是養的一匹馬,也照寵不誤。

  當然,主要也因為那是顧聽茵的馬。

  “阿璃要是覺得這里不錯,以后也多帶青風過來轉轉。”顧老夫人笑道。

  正在這時,前方不遠處,一個馴馬員牽著一匹白馬走了過來。

  一匹馬的正常壽命是三十到三十五年,皎月如今已經算得上是垂垂暮年。

  它走的很慢。

  沈璃遲疑著問道:

  “那…皎月會不會不高興?”

  畢竟這里以前都是它自己的。

  “怎么會。”顧老夫人溫柔笑開,輕聲道,“旁人來,它肯定是不樂意的,但你不同。”

  沈璃心中微動,忽然想起沈知謹郵箱的那封回執。

  那幅小男孩和小女孩在星夜下,一起騎著一匹白馬奔跑的畫,如此鮮明生動。

  那上面,畫的應該就是皎月。

  她走上前。

  馴馬員微微彎腰:“顧老夫人,阿璃小姐。”

  皎月抬頭看了她一眼。

  因為年邁,它的眼睛也有些渾濁了,但依舊能看出幾分固執脾性。

  沈璃抬手。

  馴馬員連忙勸道:“阿璃小姐,皎月性子傲…”

  話沒說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皎月往前踏出一步,低頭在她掌心蹭了蹭。

  沈璃抱住了它的脖子,撫了撫它的鬢毛。

  皎月腦袋一歪,安安靜靜靠在了她肩頭。

  顧老夫人眼眶微紅,匆匆偏過頭去。

  沈璃抱了它好一會兒,才扭頭看向馴馬員:

  “皎月身體怎么樣?”

  馴馬員這才回神:

  “挺、挺好的…就是年齡大了,身體機能有些退化了,不過整體狀況還是挺好。”

  畢竟老了。

  沈璃點點頭,又摸了摸皎月的頭,笑道:

  “皎月真是很漂亮啊,怪不得媽媽那么喜歡。”

  顧老夫人擦了下眼角,聽到這話,也笑了起來。

  “可不是嗎。當時馬場來了好多馬匹,但茵茵偏偏就一眼挑中了皎月。”

  論血統、體格、綜合素質等等,皎月其實都不是最拔尖的。

  奈何實在是漂亮,尤其那一身柔順光澤的白色皮毛,干凈又華貴。

  顧老夫人輕嘆:

  “她對白馬情有獨鐘,皎月的名字也是由此得來。”

  沈璃忽而一頓。

  白馬…

  白馬?

  時煬從馬場拍走的那一匹,也是白馬。

  馴馬員說當時也向他推薦了其他更好的馬匹,但都被他婉拒,依舊很堅定的要了那匹白馬。

  說是,合眼緣。

  沈璃往后退開了些,皎月似乎很是不舍,又跟著靠過來。

  沈璃眉心微凝:

  “皎月是純血馬?”

  馴馬員不知她為何突然問這個,但還是點頭:“是的。”

  沈璃眉頭皺得更緊,安撫的揉了揉皎月的耳朵,若有所思。

  時煬拍走那匹,也是白色純血馬。

  這也太巧了。

  當然,買馬這種事兒本來就是憑個人喜好,白馬顏值高,又稀少,純血馬的白馬更是珍貴,只往那一站,就夠招人喜歡。

  相中那匹馬的,絕不止時煬一個人。

  畢竟昨天就連馬場的工作人員也都說那匹馬很漂亮。

  似乎沒什么不對,充其量就是個巧合。

  但是…

  她記得俞平川提過,說時煬以前其實對馬不怎么感興趣的。

  而且,時煬對顧聽茵…

  “阿璃?阿璃?”

  見沈璃好一會兒沒說話,顧老夫人喊了她兩聲。

  沈璃思緒抽回,抬眸:“外婆?

  顧老夫人神色關切:

  “剛剛想到什么了,那么出神?”

  沈璃搖了搖頭:“沒什么。”

  她摸了摸皎月:

  “等過段時間再來看你,好不好?”

  皎月往她肩上蹭。

  顧老夫人開玩笑道:“皎月舍不得你,看來下次你帶青風過來,它真有可能會吃醋了。”

  沈璃彎起眼睛:

  “怎么會,皎月這么懂事兒,是不是?”

  皎月仰了仰脖子,往后退了一步,但過了會兒,還是又湊了過來。

  沈璃忍不住笑起來。

  “我就說皎月特別懂事兒。”

  在渡田山莊待了一上午,念著顧老夫人的身體,沈璃中午就陪著她一起回了顧家老宅。

  下午,她飛回京城。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沈知謹這兩天也出差,并不在家。

  沈璃決定簡單下一碗面。

  鍋里的水沸騰著,沈璃站在流理臺前,有些走神。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是想起皎月,還有…時煬那匹剛被運送回京城的白馬。

  她隱約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一顆心像是被什么懸著。

  但具體的,又無法準確捕捉。

  從見到時煬的第一眼開始,她就不喜歡這個人。

  然而時煬對她的態度,卻恰恰相反。

  如果說真是單純因為喜歡她的畫的話…好像也有些過于“親和”了。

  她不相信時煬感覺不到她的冷淡。

  他這樣身份的人,按理說沒必要如此對待一個對自己毫無好感的晚輩。

  當然,也可能是他確實大度,懶得計較這些。

  沈璃垂著眼,唇瓣微微抿起。

  事實上,她根本沒有從時煬身上感覺到對她有任何一點真切的“喜歡”。

  梅堰清第一次找到她,問愿不愿意跟她學畫的時候,她能感覺到他的欣賞。

  第一次見到顧家人的時候,她也能感覺到他們的喜歡。

  唯獨時煬…

  她關了火,把面條端到餐桌,思索片刻,還是撥出去一個電話。

  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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