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謝姑娘陪你一同前往,她對靈沫泉比較熟悉,或許有所幫助。”白淇夕見三弟一副拒絕的神色忙補充道。讓謝寵陪同一是為了幫忙,二是三弟畢竟年幼又是第一次獨自外出,身為兄長他怎能放心。謝寵見狀上前道:“三公子,白姑娘的安危要緊,若是白老夫人泉下有知定然希望白姑娘安然歸來。”
白又夕縱然一萬個不想離家的理由,可是去靈沫泉卻只需要一個理由——白氏全族每個人都在惦記的大小姐必須安然歸來。
既然要走,很快收拾妥當后,白又夕便決定連夜上路。出門時匡當與謝寵已經在馬車上等著他,匡當伸手拉對方上了馬車,偷笑低聲道:“其實姐姐大可留在家中陪大哥,有我陪你就好。”
謝寵一個眼神掃過來,匡當全當沒看到,躲在白又夕身旁一副無事人般欠揍模樣。
靈沫泉為云谷謝氏所有,其初時以景色絕佳著稱,后為謝氏族人發現泉水有療傷養生的功效便多加維護逐漸成了謝氏一處別院。是以受了伏妖鞭的謝景颯理所當然的被安置在靈沫泉修養,謝老尊主及夫人時不時前來探視孫兒。此處原本尚有三兩個慕名而來仙游的道友上門求見,為了讓孫兒安心養傷,如今早被老夫婦全都拒之門外。
這日晴光放好水波潺潺,泉水叮叮咚咚敲打著山壁,幽靜的靈沫泉空曠的鳥鳴聲格外清脆。又到了入泉水療傷的時辰,謝景颯緩步踏入水中,雙目緊閉任憑冰冷的泉水清洗傷口。返回云谷已經一年有余,而她始終沒有半點消息,身上的傷痛再重也抵不過心中的悲傷。
一直在岸上看著孫兒的謝老夫人見狀,只道他的傷勢又發作,不由得心疼安慰道:“你若是哪里不舒服只管告訴祖母,我再去尋西華神君來幫你看看。”
謝景颯緩緩睜開眼睛,身上的傷能夠醫治,那心中的痛呢,誰又能醫?
白老夫人見孫兒半晌孤寂不言,這種樣子已經一年多了,難道余生楓兒只能如此度過嗎?老人家站了一刻,到底傷心的擦眼抹淚離去。
眼角的余光追隨祖母離去的背影,轉而忽然被蕩起的水波所吸引。濺起大串的水花幾步到得跟前,自水中撈起一條黃色發帶,細細打量半晌謝景颯斷定這是白蘅所有。她既然被柳依小娘從煞曜門送入萬妖洞,為何發帶又會流入靈沫泉中?萬分狂喜幾分疑慮,想了幾日后這才將消息送往清風里白氏。
“回少主,清風里白又夕求見!”若非早就吩咐了姓白的才可以進來,下人是萬萬不肯進來打擾。
謝景颯眉梢一抹開朗,忙道:“快請進來!”
白又夕與匡當已經等不及一溜煙的進了靈沫泉,白又夕慌張問道:“我家阿衡在哪里?”
謝景颯端坐于軟塌之上,長衫覆體墨發飄灑,修養一年越發的眉若岱山黛目如朗空。只是神色也越發清冷,隔著三米遠都能聞到他身上生人勿近的氣息。
乍看清亭中的謝景颯,白又夕不由得后退幾步拱手道:“清風里白又夕見過謝少主。”
匡當沖著謝景颯裝傻,“哥哥,我是來看你的。”
謝景颯并不看二人,只將目光轉向桌上端放的發帶,示意道:“白三公子可見過此物?”
白又夕沒想到謝景颯千里迢迢的把自己找來就是為了看一樣東西,但是黃色發帶卻讓他有幾分眼熱。阿衡最愛黃色,娘親平日里給她剪裁了不少黃衫黃裙,這發帶是同樣的料子。
“阿衡的發帶,再不會錯的!”白又夕篤定道。
謝景颯極為單薄的肩膀極為明顯的顫了顫,她還沒有死,發帶是不是她傳遞給自己的信號?白又夕手握發帶不懈追問,“敢問謝少主哪里得來的這東西,我好帶人前去尋找,白氏一族感激不盡!”
“我并不知她在何處!也請白三公子不要將今日所見所說告知他人,免得給謝氏帶來麻煩。”謝景颯說完顯見得已露出倦怠,下人忙上前送客。
白又夕驚得半晌忘記閉上張開的嘴巴,云谷謝氏天下聞名,太華山上早就見識過。可沒想到謝景颯如此薄情寡義,不由得反嗆道:“阿衡是隨了謝少主一同去的太華洞,為何只有你獨自返回。她是真的失蹤不見,還是被別有用心之人設陷阱所害,還請謝少主給個說法。”
匡當沒料到小柚子敢挑釁謝氏,一個跳腳蹦起來把白又夕嘴巴捂住就往外拖。邊走邊小聲道:“你傻啊你,這里可是云谷謝氏的地盤,謝家貴為天下仙門世家的首尊,謝少主怎會對白姑娘不利。況且若真是他做的,怎會把你找來見證白姑娘的物件?”
白又夕心知剛才有些魯莽,可是謝景颯的態度又著實讓人生氣。不依不饒道:“如果不是他做的,他急著打發我們做什么,就是做賊心虛!”
方此時謝寵走近道:“白三公子息怒,恕我說句私心的話楓兒絕非你想象中的奸詐小人。他讓你來又急急地趕你走,想必另有苦衷。”為了回避與謝景颯過多接觸引起謝氏誤會,謝寵進了云谷后便未再與白又夕、匡當同行。憑幼年記憶一路打探,倒是也略有收獲。此刻越發堅定對弟弟的認可,繼續勸解道:“白姑娘無故失蹤一定有人暗中做了手腳,如今以一年之久,想那兇手大抵已放松警惕。是否白姑娘聰慧伶俐找到逃出的方法故意放線索出來,楓兒為防消息走漏才趕你們出來?”
白又夕聽言慢慢放下心來,只要阿衡還活著,以她的聰明一定能夠逃出來。可是姓謝的連白氏族人都不肯告知,這未免也太以為是了。他不過是個外人,白氏才是阿衡的親人。
“好了,別再計較剛才的事,我大哥哥也是一片好心!”匡當對謝景颯的作風好似已經十分習慣,畢竟被謝寵虐了這么多年,心態上就比一般人堅強許多。
“就此別過,我二人離家已經數月,家中父母催促,來日方長必有再會之日!”謝寵向白又夕道別。
匡當依依不舍的回望著白又夕老大的不情愿,小柚子正是人生最黑暗的時候,自己怎么可以棄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