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潮州也是欣欣向榮,城內和周圍的百姓也安居樂業。
隨著時間的推移,潮州地小,按理說,距離國都又不遠,除了為官者獨大的現象,朝廷應該應該會注意到,但是奇怪的是,并沒有人下派欽差大臣來探查。
任由這潮州成內一分為二,階級固化,城外更是民不聊生。
原來是青州大疫,死者十七八,城郭邑居為之空虛,而存者無食,亡者無棺殯悲哀之送。
大抵是雖其父母妻子也啖其肉,而棄其尸骸于荒野。
道路上積骨相支撐枕藉者彌二千里人潰逃,四處奔走,往東無法渡海,只能往西行于潮州。
潮州自危,拒不開門。
城外橫尸遍野,時疫橫行。
三人立于城門外,望著緊閉的城門,謝云遙看著手里的白衣女子和她的小情郎,緊皺眉頭。
“我可以帶著你出去,他,怎么辦?”
林軒拉著白衣女子的手,表情復雜,略帶眷戀。
謝云遙看著這林軒似乎沒有想象中的弱,走起路挺胸闊步,身體里,似乎隱隱流轉著靈力。
這樣的人為何要示弱?
白沅看著林軒身體還沒有好,況且這城外時疫橫行,她有被這紅衣女子制住,現在出城對他來說未必是好事。
“軒郎還是不要出城了,你回去等我。”
林軒不放心地看著謝云遙:“她帶著你,我怕你有危險。”
白沅后退幾步走到謝云遙身后說:“你回去吧,你跟我一起還讓我分心去照顧你,快點走,不要拖累我。”
話已至此,林軒只能站在原地,看著謝云遙和白沅消失不見。
城門外,橫睡著大片大片的人,謝云遙和白沅站在遠處望著城門,密密麻麻,令人心驚。
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所有的人聚集在一起,得時疫的人,和沒有被感染的人每日這般混雜在一起,一旦爆發,將來更是難以抑制。
“還說你不是什么心善的主,你看看你眼中的憐憫,都快要溢出來了。”
謝云遙收回視線,淡漠地看了一眼白沅:“管好你自己。”
她心善?
不過是對這被謝景元打理的搖搖欲墜的南梁,覺得可惜罷了。
即便是外地暫時被鎮壓,但是內部自己潰敗,腐爛,很快就會召來一些蛇鼠蟲蟻,企圖分一杯羹。
實在是無可救藥。
“走吧,別耍花招,別想著偷偷溜走。”
“就在城外的樹林里,我沒騙你。”
看著這白衣女子步步回望的樣子,謝云遙忍不住嗤笑。
“你對你那個情郎,倒是掏心掏肺,只是不知道他…”
“你不懂。”
也罷,這世間情愛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個中滋味他們自己有自己的看法。
謝云遙拉著她入了城外的深林,這里樹木高大但卻不粗壯,雖然地勢平坦,但是沒有那個神廟建在這里吧。
“聽我家主人說,這洛弈仙君原來在人間的信徒非常多,每日來燒香祭拜的人,可以從這里一直排到城門口。”
“后來呢?”
“后來便落寞了,再也沒有人來了,這些樹木也是這近百年才栽種的,如今已經徹底把路給封住了,也沒有人在愿意踏足這里。”
謝云遙看著她越走越慢,索性停下來等她。
“你繼續走啊。
我等你一起走。”
來到破舊的神廟前,謝云遙停下腳步。
濃霧蔓延,黑沉的夜色越加昏暗,破落倒塌的石柱,滿地殘葉。
不同于外圍依然生機勃勃的樹木,唯二守在門邊的兩棵老樹,已經枯死,殘枝上掛著枯葉,還蹲著紅眼的烏鴉。
和那日看到的臭黑鴉操控的黑鴉外形看起來差不多。
朱紅色的門覆滿脫落的紅漆,金色的門扣已經銹跡斑斑。
半高的門檻,竟然東西缺了一角。
此時的破落依然見證著當時的鼎盛。
絡繹不絕的人,排著長長的隊走進,燒香跪拜后,有又按序離開。
院內破舊鼎爐,沾滿了灰塵,低燒是燒盡的香灰。
當年裊裊的爐煙,站在城門口也能窺見一二。
“你先進去。”
白沅被推進了院落中,踩著枯黃的落葉,惴惴不安,但是奇怪的是,她并沒有踩到什么機關。
步履戰戰地走進廟中,正前方不威自怒,面目嚴正的雕像,緊緊盯著她,盡管已經被人砸毀了半個身子,桌上的祭品早就變成灰。
蛛絲遍布,灰塵飛揚。
謝云遙看著地面,根本沒有人走過的跡象,難道她的那位主人也是亡靈。
不對。
里間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謝云遙立刻隱去身形,供奉的桌臺上蓋著破敗紅布,下面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謝云遙慢慢走近,一把掀開紅色的破布,桌臺下面露出一個熟悉的面孔。
“你怎么會在這里?”
簡融小臉臟兮兮的雖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這水靈靈的大眼睛,還是很有標志的。
灰撲撲的小手,手里拿著一塊臟的快要認不出原貌,硬梆梆的饅頭。
費力地咀嚼的樣子,像是一只可憐巴巴的小老鼠。
突然被人發現,臉上還掛著驚恐的神色。
謝云遙很快發現了不對勁,簡融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或許陌生了。
他不認識自己。
到底是裝作不認識自己,還是真的不認識自己?
如果是前者,還能猜測他是被人綁架來,或者簡融本身就不簡單,千里迢迢越過時疫的侵襲,安然無恙確實不應該是一個普通的小孩子。
但若是后者,那只能說,之前利用她們進城的人,根本就不是真的簡融。
那么簡府的簡融到底是誰呢?
謝云遙望向白沅,勒緊了拖到自己面前。
“你騙我?”
白沅面露焦急的神色,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白沅死前是一個普通的姑娘,因為美貌被年輕時的簡老爺強行納入府中,在最開始的那段時間,盛寵不斷,甚至擁有了自己的獨立院落,西園。
后來她被簡夫人這個面慈心狠的女人害死了,心中充滿了怨恨,一直被圍困西園中。
直到有一天,主人無意間闖入西園發現了她,這才把她解放出來,她自愿追隨主人助他毀了潮州,這才一直留在這里。
西園一直是她的落腳點。
重新遇到年少時的林軒,也是兩年前,發生了一場意外才得以讓他們重逢。
但是如果可以,白沅希望她和林軒還是不要遇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