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侄子訂婚這么大的事兒,姑父中途離席,怎么看著也不大對的。
可那天看莊永賀神色并無異樣,何氏也沒有多說話,莊清寧只當是其中有些私人的事兒,不方便對外說的,便也沒有多問。
現在看起來的話,那天好像還真的不太尋常,但是…
“那天興許也只是碰巧罷了,有些人捕風捉影,又愛嚼舌根的,喜歡說些有的沒的罷了。”莊清寧勸道。
莊永賀的人品,這么多年,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而何氏這邊,到底也只是聽別人說的閑話。
三人成虎,有時候這些閑話,興許只是有心人故意為之,要是上當的話,反而是讓一些小人鉆了空子。
“我原本也是這么想的。”何氏抹了一把眼角的淚,道,“可就剛才,我打算去豆腐坊那接點熱漿水,下午把鍋蓋啥的都刷一刷,碰巧看著不知道誰家的羊跑出來了,往村邊地里頭去啃麥苗去了,就攆了一攆,正準備問問是誰家的羊,就瞧見那柳寡婦,急匆匆的,還歡天喜地的,正從村子里頭往外走。”
“我正想著這柳寡婦咋來咱們恩濟莊了,扭頭就瞧見你永賀叔,正往豆腐坊走,這一看就是倆人剛說完話的,我這心里頭一下子就繃不住了…”
“心里頭一下子跟貓抓的一樣,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上回要是說湊巧吧,成,那算是湊巧,算是旁人在旁邊故意說些有的沒的,那這回呢,這回要是再湊巧,就太湊巧了一些吧。”
何氏說著,再次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莊清寧心里頭頓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在想了一會兒,道,“嬸子,這事兒,你也別哭,得先鬧明白這事兒是咋回事才成。”
“你是說,讓我去問柳寡婦?”何氏哭問道,臉上的陰霾又種了一層。
勾搭別人爺們這事兒,自然是柳寡婦的不是,質問也不是不能。
說句不中聽的,若是被人當場抓著的話,別說質問,就算是領著家里頭人上門把那柳寡婦打罵一頓,也不是不能。
可讓自己去做這種事,何氏總覺得有些丟人。
尤其是自己家的爺們看管不住,反而要去質問另外一個女人的時候,單單是想這件事,便覺得矮人一頭。
而莊清寧聽到何氏這么問時,無奈的扶了扶額。
果然了,這種出了什么事,先想著去解決“小三”的觀念,真的是從古至今都有。
應該需要解決的,是自己的丈夫才對…
“我不是讓嬸子去問柳寡婦,我的意思是,嬸子你可以問一問永賀叔,到底怎么回事。”莊清寧解釋道。
“問你永賀叔?”何氏臉色頓時變了一變。
“對。”莊清寧肯定地點了點頭,“問永賀叔。”
“可是…”
萬一問完之后,莊永賀含糊其辭,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打算哄著她,繼續瞞著她,那她心里頭豈不是更憋屈?
再者,要是問完之后,莊永賀對她滿不在乎,直接說看不上她,往后就要跟柳寡婦在一塊過的話,那又該怎么辦…
這些想法,何氏沒敢在莊清寧跟前說,可她此時的擔憂可以說是明晃晃寫在了臉上,被莊清寧看了個清清楚楚。
“嬸子,凡事得問了之后才知道,先不要瞎猜,既然想知道為什么,那就弄清楚,免得自己心里頭憋屈,至于問出來是個什么結果,再想處理這結果的方法就是。”
莊清寧道,“要是說永賀叔含含糊糊,一看就是想著繼續瞞著你,蒙騙你,那你就不必跟永賀叔客氣,該吵架吵架,該鬧騰鬧騰,總之就是要讓心里頭出了這口氣,別憋悶到自己了。”
“但要是永賀叔說往后就真的跟那寡婦好的話…不過這事兒我咋覺得不大可能,永賀叔不是那樣的人…不過既是跟嬸子在這兒說話的,咱們便說一說而已,要真是那樣,那嬸子你就怎么出氣怎么來,總歸絕對不讓永賀叔和那寡婦好過就是。”
“可要是這里頭是有什么誤會,整件事跟嬸子你想的不一樣的話,最后問清楚之后,發現根本沒什么事,那嬸子你先前擔驚受怕,又哭又笑的,豈不是都白費了?”
“非但白費了,還平白的影響了你跟永賀叔你倆的感情,若是沒事兒倒好,要是因為不敢問,反而在這兒猜東猜西的,反而讓你跟永賀叔之間起了嫌隙的話,反而不好。”
“你跟永賀叔都這么多年了,結發的夫妻,情誼是最深的,有什么話是不能敞開了好好說的?嬸子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莊清寧語重心長勸道。
何氏聽了莊清寧這些話,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是這么回事…”
只是,知道這個道理是知道這個道理,真要開口的話…
何氏咬了咬嘴唇。
就是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開得了這個口。
莊清寧看何氏明顯還是有些猶豫,但也沒有再追著去勸。
這種事,全憑自心,外力是如何的勸說,最終還得看何氏怎么想的才好。
兩個人都沉默不出聲時,堂屋簾子晃動,莊永賀走進了屋子里頭。
看到何氏和莊清寧都在,咧嘴笑了起來,“我剛喊了兩聲沒動靜,還以為你沒在家呢。”
“寧丫頭來了?”
“嗯。”莊清寧點頭,“來找嬸子拿倆鞋底子,就跟嬸子說了會兒話。”
“對,對,就是光顧著說話了,鞋底子差點忘了給你拿。”何氏原本就沒打定主意該怎么辦的,這會兒莊永賀忽的回來,讓何氏頓時一慌,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胡思亂想間的,便打算先去給莊清寧拿鞋底子。
莊清寧看何氏神情慌張,便跟了一塊去里屋了。
何氏從箱子里頭翻找了一番,卻是什么都沒找著,最后擰著眉想了半晌,拍了一下腦袋,“你瞧我這腦子,竟是忘了,剩下那鞋底子前幾天都給了錢嫂子了,我本來說再糊一點,擱火上烤干的…”
結果就是因為一心糾結這莊永賀和柳寡婦的事兒,把糊鞋底子的事兒忘了個干干凈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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