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清寧這幾日忙,不曾到鎮上,章永昌可是念叨了許久的,這會兒莊清寧既是愿意去吃飯,別說四菜一湯了,就是四十菜一湯,他師父絕對也會二話不說的應下,然后想方設法的把菜給湊出來的。
“那我們在后院等著你了。”
連榮和馬通說笑著,從豆腐鋪搬抬了東西,往如意閣后院去了。
“這如意閣現如今生意越發的好,今兒個大集,只怕是更好了。”
曹氏道,“到是旁邊那福順樓,關了好幾日的門了,聽說一直也尋不到合適的廚子,這短時日內也是開不了的。”
“對了,寧丫頭。”
曹氏越發壓低了聲音,“我聽說這馮掌柜因為福順樓慘淡的緣故,心中惱怒,氣急敗壞的,更是處處說你這邊還有如意閣柴掌柜和章大廚的壞話的。”
“還說什么他之所以到了這步田地,全都是被寧丫頭你,還有章大廚給害的,讓你們莫要過于得意,早晚有一天得嘗一嘗他的下場。”
“馮掌柜話說的狠,想來這心里頭也是憋著氣的,我就怕這人若是狗急跳墻的,不曉得要做什么事兒出來的,寧丫頭,這段時日你得多操些心,來來往往的別一個人,免得被這馮掌柜盯上呢…”
曹氏話音未落地,門口忽的傳來了吵吵嚷嚷的聲音。
惹得莊清寧和曹氏都一同抬眼去瞧,便瞧見一個壯漢正拎著其中一個人的衣領往外推搡,而另外一個人則是將那人手中剛買的豆腐干一把搶了過來,扔在地上,用腳狠狠地踩上了兩下。
原本那噴香的五香豆腐干,頓時被踩的四分五裂,糊了一地。
還有一個人,隨意的扯了旁邊一個人的竹籃過來,將里頭裝著的豆芽嘩啦啦地撒在了地上。
“你們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的欺負人?”被倒了豆芽的人氣不過,梗著脖子喝道。
“欺負你啥了?”倒豆芽那人瞪了眼睛,從腰間摸了銅錢扔向那人,“拿著,全當買的!”
“當真是不曉得這么難吃的豆芽,竟是也能賣的出去,買的人還這么人,個頂個的瞎了眼?”
眼前這三個人各個生的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挽起的袖中露出的胳膊比尋常人腿都要粗,且氣勢洶洶地,一看便不是好惹得到主兒。
且雖說這弄壞了東西,卻也是給了銀錢,也算是沒有什么損失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些被招惹的人,只趕緊撿起銅錢,拎了竹籃,急忙走了。
而那三個壯漢,大搖大擺的進了這莊記豆腐鋪。
有了方才這三人所做的事兒在先,眾人皆是心生懼意,不敢跟他們有分毫的接觸,生怕觸來霉頭,各個都躲著走,連東西都顧不上買了。
眼瞧著這三個人明顯是來尋事搗亂來的,曹氏這臉頓時白了一白,只趕緊給張秋英使了個眼色,讓她急忙去對面如意閣去,也好喊上幾個人來幫忙,免得她們被欺負了毫無還手之力。
張秋英已是嚇得手都不曉得該放到哪里去了,但還是咬了嘴唇,硬著頭皮快步往外走。
“做什么去?”為首的那位,嘿嘿笑了笑,伸手攔住了張秋英的去路,“想著出去叫人不成?”
“到是把話給你們撂這兒了,今兒個你們這鋪子里頭的人若是想著往外跑,我便將你這豆腐鋪給砸個稀巴爛!”
對方滿臉橫肉,臉又生的黑,這怒喝起來滿臉陰沉,十分嚇人,張秋英險些哭出聲來,呆在了原地。
莊清寧將張秋英拉了回來,藏在身后,上下打量了一番鋪中的這三個人,神色微冷,“你們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為首那位滿臉嗤笑,“你這兒是豆腐鋪,自然是來買豆腐了。”
“就你這兒的東西,一樣都給裝上一份來的,也好讓大爺我,晌午拿回去做了下酒菜去。”
說罷,那人粗魯的將腳便踩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去,更是咳嗽一聲,沖地上啐了口痰。
“鋪子開門便是做買賣的,既是要買東西,倒也沒有要轟出去的道理,只是方才看你們那模樣,怎么也瞧不出來你們是要來買東西,反而像是來搗亂的。”
莊清寧微微一笑,嘴角噙了一抹寒意,“不過看幾位面容陌生,倒不像是平日里與我起過什么爭執的,估摸著是受了旁人指使才來的,那便說一說罷,是收了誰的銀子,替誰做的事兒?”
“丫頭片子,牙尖嘴利的,真是不討人喜歡。”為首那人冷了臉,往前走了兩步,直走到莊清寧跟前,緊緊地盯著她,一雙眼中滿滿都是狠厲,片刻后陰惻惻笑了一笑,攥緊的拳頭向自己面前的案子上砸去。
案子上放的,是一大塊白嫩的豆腐,這一拳若是下去,這塊豆腐便也就徹底廢了。
曹氏心中驚呼,伸手下意識捂住了嘴巴。
張秋英頓時閉了眼睛,躲在了曹氏身后。
反倒是莊清寧,似乎并沒有任何的驚訝,甚至方才臉上還有的冷意,這會兒卻是變成了云淡風輕的笑容,摻雜著絲絲的不屑。
這死丫頭!
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
那壯漢心中頓時惱怒,這拳頭上又加了幾分的力道,準備將這豆腐打碎之時,索性將這案子給雜翻了。
到時候豆腐鋪一片狼藉,旁人也曉得豆腐鋪不太平,自然也就不會再上門來買東西,他的這活也算是辦好了。
壯漢想著,臉上滿都是痛快無比的笑容。
只是,很快他便笑不出來了。
不但笑不出來,而且臉漸漸因為手上傳來的疼痛而變得有些扭曲。
壯漢低頭,瞧見自己砸下去的并非是一塊豆腐,而是那薄薄的豆腐刀,因為大力捶打,整個拳頭砸在刀刃上頭,已是有了傷口,冒出來了血跡。
方才明明瞧見的是豆腐,卻突然冒出來了一個豆腐刀,這事兒不用想也曉得是誰在搗的鬼了。
重要的是,這豆腐刀如何來的這么快?
壯漢先是一驚,拳頭上陣陣傳來的疼痛卻令他怒不可遏,只牙縫中擠出來一句,“找死!”
另一個攥起的拳頭,朝莊清寧的臉頰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