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嘞,放心吧莊姑娘,這事兒我操心看著。”連榮拍起了胸脯,挺直了身子道:“這旁的不敢說,可真有什么事了,我絕對是頭一個就沖到師父前頭的,只要我在,就絕對絕對不會讓旁人動了師父分毫的。”
這話說的豪邁十足,大有義薄云天之感,若是旁人聽著了,興許會覺得有些好笑,可莊清寧卻是曉得是真的。
章永昌是真的疼愛這個徒弟,而連榮也當真是敬愛他的師父。
“你也跟章叔說上一聲,讓章叔操些些,害人之心雖說不可有,可防人之心到是也不可無。”莊清寧叮囑道。
“放心吧,莊姑娘,我曉得的。”連榮搗碎一般的點了頭,又拿著那油豆皮跟撞青道謝,說了好一籮筐的謝話,這才往福順樓去了。
碰巧進后廚的時候,章永昌出去溜達回來,看見他手里頭的油豆皮,頓時笑了:“定是寧丫頭送來的?”
“師父就是師父,一猜就準。”連榮嘻嘻笑道:“我瞧著這油豆皮油光水滑的,聞著也香,想著莊姑娘的豆腐坊里頭既是做出來那么好吃的豆腐,這豆腐皮自然是更好吃的。”
“這么好的東西,若是我來做那就有些浪費,不如師父晌午下個廚,也算不辱沒了莊姑娘的一番心意?師父覺得,我這話說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道理?”
章永昌瞥了他一眼:“這道理我是半分沒看出來,到是眼前有個大饞貓,我是瞧出來了的。”
“多大人了,跟那三歲孩子似的,看著啥都想吃,見了啥都饞?”
“這也不能怪我。”連榮撇撇嘴,滿臉委屈:“這一來呢,是因為莊姑娘做的這油豆皮著實是太好,讓人想不饞嘴都難,這二來呢…”
“師父從前不是也說了么,這饞呢,才會惦記著吃,惦記著吃好的,惦記著吃滋味足的,可吃不著的時候,就會想辦法去做,這樣也就能做好一道菜了。”
“師父當初不就是瞧上我這性子,才愿意收了我做徒弟的嘛,怎么這還沒多久呢,師父就嫌棄上我來了…”
“我是說過這話,可我說的是吃不著的時候,自己去琢磨,自己去做菜來吃,可不是讓你想盡了辦法的去指使旁人來做。”
章永昌哼了一聲:“你這分明是饞,還給自己尋樂那么多理由,也不嫌臊得慌!”
見章永昌都這么說了,連榮覺得自己的盤算應當是徹底落了空,晌午也不能一飽口福了,這頓時耷拉了腦袋,整個人跟霜打的茄子一般了。
“瞧你這樣子,吃不著好吃的就甩臉子給我看…”
“成了成了,攤上你這么個徒弟,也算是我到了八輩子的霉,上輩子不知道是欠你們的還是怎樣,這輩子硬生生地就來還。”
章永昌沒好氣道:“把東西拾掇拾掇,晌午便做一道八寶福袋吧,也讓你們都開開眼。”
“好嘞!”連榮聞言,一掃方才的陰霾,整個人都蹦的老高,歡歡喜喜地往后廚去,準備食材去了。
晌午可以吃八寶福袋了呢,連榮樂的嘴角幾乎要咧到了耳朵根去。
八寶福袋是章永昌的一道拿手菜,是用玉米粒,彩椒丁,黃瓜丁,雞肉丁等炒制熟后,用被雞湯煨過,切成整齊大方片的油豆皮,包裹這各種菜丁,拿韭菜系好做成。
捆扎后的油豆皮形狀像福袋一般,加上這里面包裹的菜肴豐富,便得了八寶福袋的名字,十分具有好意頭不說,吃起來也十分美味。
這菜原本是福順樓的招牌菜的,先前這油豆皮也是常記豆腐坊供的,可章永昌后來卻覺得這油豆皮滋味著實欠妥,不如從前在府城吃著的一家好吃,便不想用,也不想再做這道菜,不然便覺得是給自己的手藝抹了黑。
可這事兒還沒完全定下來呢,常遠達聽說了這事兒,立馬便不干了,來尋章永昌說了好大一晌的話,話里話外都是說章永昌這實在是不近人情,根本不顧及半分情面,根本就是看他不順眼,想找點事兒罷了。
原本沒這個想法的章永昌被扣上這么一頂帽子,自然是十分生氣,將那常遠達給狠狠罵了一通,連那油豆皮從此也不在常記豆腐坊買了。
于是這道菜便在福順樓那沒了蹤影,章永昌也甚少在做這道菜,唯有逢年過節什么的,才在馮永康的要求下露上一手。
可以說,這菜,對于連榮來說,那可是不經常能吃上的,自然是高興無比,恨不得一蹦三尺高的。
樂呵著進了后廚,把那油豆皮剛放到案板上頭,連榮忽的想了起來先前莊清寧的叮囑,便又趕緊跑出來跟章永昌說了莊清寧的話。
一字不落的。
“師父,這事兒我覺得莊姑娘的話說的沒錯,你是得當心點為好。”連榮憂心忡忡地:“不瞞師父說,我總覺得掌柜的這人也不算是多正派的人,我就怕回頭掌柜的萬一做什么缺德事…”
“你就甭操心這個事了。”章永昌皺起了眉頭:“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要真是掌柜的要一點都不看重這么多年的這個交情,想要做什么的話,那咱們到時候也不必客氣就是。”
“這會子你也別想太多了,啥事都還沒有的,只會胡思亂想的亂了心神,你趕緊去后廚拾掇拾掇,準備晌午的菜了。”
連榮有心想再勸上一勸,可見章永昌臉色堅定,便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應了聲,進后廚忙碌去了。
章永昌在后院里頭站了好一會兒,擰著眉頭低著頭,許久才也去后廚里著手干活。
莊清寧在送走了連榮之后,這鋪子里頭也開始忙碌起來,她也顧不得想旁的事情,只招呼著賣東西。
“敢問,哪位是這豆腐鋪的掌柜的?”有人進了鋪子,拱手詢問。
莊清寧抬頭,瞧見了先前見過面的縣尉,丁高昌。
“丁大人?”莊清寧從案臺后面走了過來:“丁大人到此,有何貴干?”
丁高昌看到莊清寧,眼前也是一亮:“先前在衙門里頭看卷宗時,便覺得這名字甚是眼熟,似是先前拐子那案子里頭的那位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