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有些事想問一問這個人,鄧嬸子你可還記得這人姓甚名誰,家住在哪里?”莊清寧追問道。
“記得,也是鎮上的人,姓馮,叫馮二樹,原本這人那,是在鎮子上擺攤賣茶葉的,后來這茶葉生意似乎做得不錯,便賃了個鋪子,這會子也還在鎮上做茶葉生意的,他先前來租我這鋪子,好像也是當時覺得鋪子又小又偏,看上我這鋪子地界好又寬敞的。”
鄧氏道:“你要找他的話,只往東街走,有個馮記茶葉鋪的,就是他開的,挺好找的。”
“好嘞,那我知道了。”莊清寧笑得眉眼彎彎:“謝謝嬸子了,那我這會子便去尋一尋他。”
“成,你去吧。”鄧氏送莊清寧出門,一邊絮叨道:“你這難得來嬸子家一趟,連杯茶都沒喝的,就著急忙慌的走…”
“沒事嬸子,往后還有的是時候喝茶呢,等過幾天得了空,好好到嬸子這里來說說話,到時候嬸子可別嫌我煩就是。”莊清寧笑道。
“求之不得呢。”鄧氏也是滿臉笑容:“我這巴不得你天天能過來跟我說說話,聊聊天呢。”
這話說的不假,鄧氏沒有兒子,唯有兩個女兒,早已各自婚嫁。
雖說這離的也不是特別遠,可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兒,自然沒有天天往娘家跑的道理,她一個當丈母娘的也不能天天的往女婿家里湊,只能一個人守著這邊的家過日子。
不缺銀錢,不必出去做活,每天除了自個兒的一日三頓飯,就是洗洗衣裳啥的,其余大把的時間,著實沒地兒打發。
有心想尋街坊四鄰的聊天說話,可各家都有各家要忙的時間,都不像她似的這般清閑,自然是不能為了迎合她,不做自家的活。
而鄧氏也不是個沒眼力見的,也就不攀著旁人,這樣的話,自己也就越發顯得寂寞無趣,莊清寧說往后要來跟她說話,可不是一件讓她高興的事?
要不說莊清寧這丫頭好呢,人長得好看,說話也中聽,會做生意會做人的,這樣好的姑娘,打著燈籠都難找呢,要是她有這么個閨女,只怕是做夢都要笑醒呢…
鄧氏壓著滿肚子的心思,把莊清寧送了出去之后,接著回去洗自己的衣裳去了。
莊清寧則是按著鄧氏所說的,往東街上去尋那個馮記的茶葉鋪。
茶葉原本就是溫飽以外需要的東西,鎮上茶葉鋪不多,不必過多打聽,莊清寧便尋到了地兒。
是個不大的鋪子,門臉有些低,看著也有些陳舊,到是門口那店招是新做的,掛在門口處,迎風招展,到是好看。
莊清寧抿了抿唇,抬腳進了鋪子。
“客官要些什么茶葉?”鋪子里頭的人,察覺有人進了鋪子,十分熱絡的迎了上來。
在看到是來人是莊清寧時,馮二樹頓時愣了一愣。
她,怎么來了?
莫不是,發現了什么?
可是,不應該的,那白氏和她兒子皆是收了好處,嘴不會那么不嚴的,更何況他是在鎮上頭長久待的人,莊清寧不過就是外頭來的人,該怎么看眼前的形式,白氏應該不必他教的。
興許,只是單純來買茶葉的,畢竟鎮上沒多少茶葉鋪子,他這里的茶葉質地好,價格又公道,其他鋪子的掌柜的,來他這里買茶葉不是常有的事?
就在馮二樹在這兒胡思亂想時,莊清寧已是進了鋪子,看著他呆愣站在門口詫異道:“掌柜的是有事?怎么瞧著心神不寧的?”
“沒,沒…”馮二樹回過神來,急忙走到了柜臺跟前:“就是方才瞧見了熟人,正在尋思著要不要跟他說一聲他要的新茶葉到了,就晃了一下神罷了。”
“哦,熟人啊。”
莊清寧笑了一笑,看著馮二樹時,眨了眨眼睛。
那滿是諱莫如深的眼神,和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讓馮二樹心里頭頓時咯噔了一下。
怎么都覺得今兒個莊清寧來的,有些突然,有些…奇怪。
“是啊,熟人。”馮二樹訕訕笑了笑,急忙轉移話題:“姑娘想要些什么茶葉?是要自個兒喝,還是要送人?”
“我先隨便看看。”莊清寧垂了垂眼皮,目光在那擺的滿滿登登的茶葉罐子的架子上打了個轉兒。
打的敦敦實實的架子,按著階梯的模樣,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各種茶葉罐。
每一個茶葉罐上頭,都貼著紅色的簽兒,寫著茶葉的名稱,字寫得不算好,卻是十分工整,茶葉罐子也是擦的干干凈凈,哪怕是架子上頭的邊邊角角,都尋不到任何的灰塵。
很顯然,這個馮二樹是一個做事十分嚴謹之人。
大約就是個這份嚴謹,能讓他步步為營,一點一點的放出鋪子風水不好的風聲,最終達到低價收購鋪子的目的。
且整個過程,都不急不躁,徐循漸進,旁人很難察覺。
莊清寧勾了勾唇角,將探尋的目光收了回來,最終又重新落在馮二樹的身上:“倒也沒有特別相中的茶葉,打擾了。”
“無妨。”馮二樹努力壓下臉上以及心中的慌亂,如對待尋常客人一般,笑容可掬地送莊清寧出門:“回頭若是要買茶葉,再來就是。”
“一定。”莊清寧笑得飽含深意,抬腳出了鋪子門。
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妥。
馮二樹看著莊清寧要走遠的背影,暗地里松了一口氣。
只是這口氣還沒徹底松完時,便瞧見莊清寧又折返了回來,只好把這口氣重新提了上來,憋在嗓子眼里,悶的生疼。
“還有啥事嗎?”馮二樹又堆了滿臉的笑。
“也沒啥事,就是我在那邊開了一家豆腐鋪,往后你家若是要買豆腐的話,可以多去光顧光顧。”莊清寧笑道。
“一定,一定。”馮二樹拱手笑答。
莊清寧微微點頭,這才轉身又走。
這回,直到目送莊清寧往西邊走了,馮二樹這才把方才那口氣松了出去,但隨即又驚了一下。
往西邊走?
那白氏的算命攤,不就是在西邊?
莊清寧這回來,就是來告訴他,她什么都知道了?
要是這樣的話,會不會拉了他去見亭長,告他一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