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你這是,愁眉苦臉的?”莊清寧拍了拍她的小腦袋瓜。
“這兩天柳叔婆沒來,秋英姐也沒來擺攤呢。”莊清穗眉頭擰的老高:“不知道是不是家里有啥事了。”
“是啊。”莊清寧也抿了抿唇。
這兩天她忙著拾掇鋪子,惦記著豆腐坊如何排班和擴大生產的事情,腦子占的滿滿的,倒也沒太操心這個事情,將莊清穗這么一說,是發現柳氏和張秋英有個兩三天都沒有來鎮上擺攤上。
柳氏先前身子不適,都還要強撐著精神來賣驢打滾兒,直到實在身子受不住了,才歇息兩日。
可今兒個是大集,柳氏竟是也沒有來,可見一定是家里頭有啥大事,才讓她這般脫不開身的。
姐妹倆正說著話的,張秋英走了過來,背著竹簍。
“秋英。”
莊清寧瞧見張秋英眼睛紅紅地,頗為詫異:“你這是咋了,柳叔婆呢,她今兒個沒來?”
“寧姐姐。”張秋英扁扁嘴,眼淚落了下來:“我爹前兩日去上工,給人家裝橫梁,把腿給壓斷了,主兒家說是我爹干活不操心才這樣,也不給賠錢,家里頭二叔三叔也不管,家里頭實在是沒錢,我娘和祖母把家里東西還有田地都賣了,給爹瞧了大夫。”
“大夫到是給包了一下,抓了藥,說是讓我爹好好休養休養,但也說這腿傷太厲害,即便是三個多月后能走路了,只怕也是跛的,干不得重活,陰天下雨只怕也會腿疼。”
“祖母急的不行,娘也成天抹淚,一邊照顧爹,一邊尋人去找主家要個說法,我在家里頭也幫不上什么忙,就央求祖母昨晚做了驢打滾兒,今兒個我帶到集市來賣,也算是給家里頭幫幫忙,給爹賺些抓藥的錢。”
張秋英越說越傷心,這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落。
家里頭沒了頂梁柱,田產也賣了,全家等于說短期內沒有任何維持生計的營生,張秋英自是覺得頗為絕望。
“不哭了,不哭了。”莊清寧伸手幫張秋英抹了臉上的眼淚:“既是這會子到了鎮上,就先把眼淚收一收,先把你這驢打滾兒給賣了出去,再說旁的。”
遇到這種事,張秋英的確是小可憐,但既然家里已是這幅模樣,她也已經打算為家里頭做些什么,那就得先把眼前這些事做好,否則便是添亂。
莊清寧語氣既溫柔又堅定,讓原本心里頭又慌亂又難過的張秋英覺得安穩許多,素日里她又是極其佩服莊清寧的,此時莊清寧說的話她自是聽得進去,點了點頭道:“嗯,我知道。”
說罷,將眼角的淚給擦了個干凈,又穩了穩心緒,開始叫賣起驢打滾兒來。
莊清寧和莊清穗在一旁幫忙賣驢打滾兒。
趁著賣東西的間隙,也說了好些個鼓勵她的話。
是頭一回單獨出來賣驢打滾兒,張秋英也怕自己一個人賣不出去太多,因而讓柳氏也沒做那么多的量,所以即便她來鎮上來的晚,到了晌午的時候,也是已經賣完了。
張秋英松了口氣,向莊清寧和莊清穗道謝:“謝謝寧姐姐,謝謝穗妹妹幫了我這么大的忙。”
這會子的張秋英,臉上已是沒了起初來鎮上時的淚痕滿臉,反而是多了幾分的剛強和堅毅之感。
“客氣了,這也是應該的。”
莊清寧說著話的把手里的東西往張秋英手里頭塞:“包了一籠包子,晌午拿回去吃。”
“原本我也是該上門瞧一瞧的叔叔的,可這會子事情還沒安定下來,怕是我過去的話,也是給家里頭添亂,你先把包子拿回去吧,也跟你祖母和爹說一聲,等過段時日了,我去瞧一瞧叔叔。”
“不了不了。”張秋英急忙擺手:“寧姐姐都幫我賣了一大晌的驢打滾了,我哪里還能收寧姐姐買的包子?”
“讓你拿著就拿著,旁的話別再說了。”
莊清寧不由分說的將包子塞到了張秋英的手中:“成了,時候不早,你又是一個人來了,出來時間長了,怕是叔婆也擔心你,趕緊回去吧。”
見拒絕不得,張秋英猶豫了片刻后,這才點了頭:“我知道了,謝謝寧姐姐。”
“快走吧,路上走慢一些。”莊清寧連聲叮囑,待張秋英走遠了之后,這才收拾東西,和莊清穗一起往回走。
到家的時候,莊景業正在門口待著,瞧那個模樣,似乎也是等了許久了。
“里正叔公。”莊清寧快步走了過去:“來找我?快些進家里頭來,剛才在鎮上買了茶葉回來,里正叔公也喝上一杯茶。”
這寧丫頭若是不炸毛的時候,還當真是個會來事,懂禮貌的人。
莊景業對于莊清寧的熱情心中十分受用。
“不必忙了,來就跟你說兩句話。”莊景業道:“先前你不是說要尋一個地兒要蓋房子嗎,我這兩天得空也得村子里頭好好轉了一轉的,看有沒有合適能給你們蓋房子的空地兒。”
“只是這看來看去的,旁的地方倒是不能了,倒是村口這兒,倒是還算有空閑,我尋思著你既是要在這兒忙著豆腐坊的事兒,定是不能離的太遠的,這兒也合適。”
“兩間屋子加上一個小院,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就干脆在花屠戶家對面,蓋個小院得了,雖說前頭是個土坑,里頭長了些荒草啥的,若是拾掇拾掇,將那土坑填了起來,也是不錯。”
“若是往后文氏家里頭豆腐坊不夠用,你想著把這豆腐坊往外擴一擴的,這地方也夠用。”
反正都是土坑,沒人在這兒開荒種田,只要你不怕麻煩把這兒的坑給填了,你愿占多大地兒蓋房子,就占多大地兒蓋房子,只要不超過平頭老百姓的規格就是。
“嗯。”莊清寧瞅了瞅,也順著莊景業說的仔細瞧了一瞧。
的確是跟他說的一樣。
這條街,在村子里頭叫做半道街,之所以叫半道街,是因為路南沒有住戶,沒人在那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