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永昌道:“雖說方才我說著咸鴨蛋我都只管幫你賣了去,卻也并不是說你腌出來的咸鴨蛋就只能賣給我這一家,旁人若是要的話,你也可以隨意賣。”
“我曉得了,謝謝章叔。”
莊清寧咧嘴笑道,玉米粒一般的牙齒,泛著瓷白的光澤。
旁人若是瞧見好東西,恨不得一個人都攬到懷里頭,大多也只考慮自己是否得益,根本不顧及你是否難做。
像章永昌這般能想的比較開的,到是并不多。
莊清寧突然覺得,這旁人口中性子軸不好相與的章永昌,為人到是十分不錯。
“成,那你忙。”章永昌見莊清寧明白他的心思,這嘴角忍不住上揚。
跟聰明娃說話就是省事,不像那些個蠢笨的,說半天都不知道個啥,做個啥事還得跟人解釋半天,沒得讓人煩躁。
章永昌越想越覺得莊清寧這個女娃娃真是不賴,又覺得這手里頭抱著的咸鴨蛋也是不得多得的好東西,只哼著小曲兒進了后院。
乖乖。
馬通在后院里頭正把燒開的水起到壺里頭準備待會兒了泡茶用,看到章永昌這幅春風得意的模樣時,推了一推自己已經驚掉的下巴。
這架勢,這懷里頭抱著的哪里是咸鴨蛋啊,這分明是掉下來的一塊寶貝,讓章永昌給撿到了吧。
看起來待會兒說啥也得尋一尋連榮,看能不能要一個咸鴨蛋過來,也嘗嘗這究竟是多好吃,能讓章永昌這個模樣?
而外頭這邊,由于章永昌和那個老漢這兩個風波事件的“始作俑者”已經離去,街頭也恢復了平靜。
不過莊清寧這里,到是依舊熱鬧。
一來是來買豆腐的,二來呢,是來預定咸鴨蛋的。
畢竟是能讓章永昌和別人險些打起來的咸鴨蛋,說啥也得嘗嘗滋味究竟如何。
莊清寧大略的記一記預定的人數和數量,心里頭盤算著今兒個得買多少鴨蛋回去,要準備多少粗鹽合適。
看這個架勢的話,得讓莊永賀收豆子之余,也要收些咸鴨蛋上來了。
尋常農戶,除了種田之外,家中一般都養些雞鴨的補貼家用,像鴨蛋這種東西,到也常見,且同村鄰村的,各家各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不敢拿了賴東西糊弄人。
莊清寧攤位這熱鬧,到顯得旁的地方冷清些許。
尤其是一旁同樣賣菜賣雞蛋啥的,看著莊清寧這生意紅火,這或羨慕或嫉妒的眼神,便一直在莊清寧的身上來回打轉。
可都是在鎮上擺攤賣東西的,且都還時不時來莊清寧這里買豆腐啥的,也不好背后說啥她啥,只能把這羨慕嫉妒的情緒壓到心里頭,默默的賣自家的東西。
“你瞧瞧,你瞧瞧,人家生意都好成啥了?你要是再這么下去的話,往后別說你這生意受影響了,我看往后這鎮上啊,就再沒你常記豆腐坊的立足之地了。”
遠遠地,一處拐角處,常遠達正擰著眉,一臉凝重的瞧著莊清寧的豆腐攤。
而在他旁邊一副痛心疾首模樣,苦口婆心勸說的,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剛被福順樓攆走的伙計,李坊。
“常叔,這事當真是耽擱不起了,若是任由著這死丫頭片子的豆腐攤這么開下去的話,往后當真是再也沒有人能記得你常記豆腐坊了。”
“你瞧瞧那死丫頭把章大廚給哄得五迷三道的,說不要常記豆腐就不要常記豆腐了,還因為什么咸鴨蛋跟別人在那吵吵,還要幫著把咸鴨蛋賣到縣城里頭去,這咸鴨蛋要是賣到縣城去,連帶著這豆腐肯定也要賣到縣城去了,到時候常記豆腐坊當真是要倒閉了。”
“常叔,這常記豆腐坊也是多年的招牌了,從前也是生意紅火,數得上整個鎮上一等一的口碑好,這會子要是在常叔你手里頭沒落了,豈不是沒臉的很…”
常遠達聽了這話,這眉頭擰的越發緊。
生意被搶他心里也是著急的緊,這會子被李坊說著說著,就提到這豆腐坊關門的事,惹得他越發心煩意亂。
“我這不也是急的很么,可眼下姐夫無情無義,旁的酒樓飯莊包子鋪什么的也都是各個跟風,真是不知道咋想的。”
“我尋思著,要不這段時日把豆腐的價錢給降下來,她不是賣兩文錢兩斤半嘛,那我就賣一文錢一斤半,兩文錢三斤,兩文錢多給半斤呢,我就不信那些人不來買我的豆腐!”
“常叔。”
李坊聽到這話,忍不住撇了撇嘴,更對他翻了個白眼:“降價到是可行,可降價到底是影響賺銀錢,到時候生意是搶到了,可這累呼呼忙活活的,卻也賺不到什么銀錢,等到你價錢恢復了,往后那些墻頭草還不是要哪里便宜哪里跑?”
“再說了,常叔,我到是瞧著啊,既是這章大廚和其他酒樓的人都能舍了你常記豆腐坊的豆腐,選了那死丫頭片子家的豆腐,想來她家的豆腐到是也有獨到之處,既是如此的話,只怕即便是降價的話,旁人愿意買的還是要買,且到底也不是長久之計,最根本的,還是得直接斬草除根,從根本上把這死丫頭的豆腐生意給掐了最好。”
常遠達低頭想了想,道:“你說的到是有幾分道理,只是…”
如何要從根上給掐了?
總不能說,往后你不許再磨了這豆腐吧。
常遠達一臉疑惑的看向李坊:“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到是有個法子,就看常叔下不下得了這個狠手了…”李坊抬手,示意常遠達湊近一些,隨后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通。
“這…能行么?”常遠達聽罷,眉頭擰的越發緊,連帶著神色都凝重起來。
“怎的不行?”
李坊扯了嘴角道:“我這兩天打聽過了,這死丫頭爹娘早死了,也沒個兄長啥的,底下就一個妹妹,唯一一個大伯,待她們也不好,非打即罵的,倆丫頭前段時間剛立了女戶來著。”
“這女戶一定,就相當于跟她們那大伯一家斷了來往了,往后有啥事,肯定是沒人替她們倆出頭的,啥也不用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