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他作甚?”章永昌冷哼了一聲:“就他那個娘娘腔德行,原本便啥都做不好,自個兒做不出來滋味好的豆腐,還有臉到你這嘮嘮叨的?”
“往后他再嘮叨,你別理他就是,若是再尋,你讓他來找我!”
常遠達最怕的人,便是章永昌了,這點馮永康也是曉得,有了章永昌在前頭,他倒也是不怕這常遠達再來找麻煩。
索性該傳的話也傳到了,章永昌看模樣也是態度堅決的很,也是沒辦法的事,事后常遠達若是埋怨起來,也怪不到他頭上去,誰讓整個福順樓里頭,沒人惹得過章永昌不是?
至于這豆腐上的事,用誰的都是用,滋味好的,更是能讓酒樓生意更好一些,何樂而不為呢?
馮永康覺得整樁事對他可謂沒什么壞的影響,便也不再多說,喝了一會子茶之后,便讓章永昌早些歇著,準備回家去了。
“掌柜的。”章永昌叫住了他:“你不覺得有樁事奇怪的很?”
“啥事?”馮永康停了腳步。
“秦洪寶可是說他今天試的這個菜跟前幾天吃著的滋味一模一樣的,這么說起來的話,怕是那天我做的醬燒豆腐,有幾盤用的便是我說的那兩個小姑娘所賣的豆腐了。”
章永昌道:“那這樣的話,就有些奇怪了,咱們后廚先前一直用的都是常記豆腐坊的豆腐,這后廚也一向沒有外人進來過,那這豆腐,哪兒來的,怎么跑到咱們后廚里頭來的?”
“你這么一說的話…”馮永康低頭沉思:“是得好好查上一查…”
正幫著把前堂碗盤往后院搬的李坊,聽著這話,心里頭是咯噔一下,手中的碗盤也險些滑了手,摔在地上。
后背的汗,頓時浸濕了衣裳。
在想了一想之后,李坊緊了緊手指,硬著頭皮走到了馮永康的跟前:“掌柜的,我…我有事要說。”
“啥事?”
“就是有關這豆腐的事…”李坊低著頭,不敢去瞧馮永康,聲音也是十分的低:“就是后廚的這塊豆腐,是我放的。”
“是我瞧著離咱鋪子不遠那豆腐攤生意不錯,便想著這豆腐是不是比常記的好吃,便讓她拿一塊給我,放到了后廚去,因著怕這豆腐頂了常記豆腐坊的生意,也不敢跟旁人說,只偷偷的放到了那,只尋思著若是豆腐好,應該也是吃的出來的。”
“只可惜,這事那兩日也沒人提,可巧那小姑娘上門來問豆腐怎樣的事,我只說大約是豆腐放的少了,若是能多放一些,多的人吃著了興許也就知道區別了,便讓那小姑娘再多拿一些豆腐給我。”
“可此事到是讓那小姑娘誤會了去,只當我是誆騙她的,將我大罵一通不說,還要討回去豆腐錢,對著一個小姑娘我也不好說什么,只把錢給了她,當做沒這回事也就是了。”
“那日掌柜的你不也是瞧見了?還只當我真是那種誆騙人錢財之人,將我呵斥一通不說,還罰了幾日的工錢,我也只當自己倒霉,惹了一身的麻煩,卻也沒有過多狡辯,只當息事寧人也就是了。”
“可現如今這事也說開了,我便也跟掌柜的說上一說,這豆腐當時的確是我放過去的,只尋思著這豆腐不錯,若是咱們能因為這豆腐生意更好,也說不一定…”
李坊說了這么一通話來。
“那你當初為何不直接說了就是?那幾日我和章大廚可是一直在找尋秦掌柜和那日的客人所說的醬燒豆腐滋味不同的緣由,你當初怎么沒有直說是因為這個緣由?”馮永康擰著眉問道。
“我到是想說…”李坊抬眼掃了章永昌一眼,繼而快速低下頭去:“只是咱們酒樓里頭,誰人都曉得掌柜的對章叔極其尊重,章叔呢又和常叔是連襟,我若是直說,那不是顯得故意搶了常記豆腐坊的生意?”
“所以…我想來想去的,只尋思著若是這豆腐攤上的豆腐當真好吃的話,往后掌柜的想來也能瞧得到,章叔興許也愿意用,當時便沒敢說…”
聽李坊這么一通話,馮永康微微點了點頭:“到是是這個理兒,想來那日我也是不曉得其中的緣由,只見你和那小姑娘爭吵,便以為是你的過錯,到是我草率了。”
“雖說這做法有些欠妥,事后也沒說清楚這其中的緣由,可這心到是為酒樓著想,算是功過相抵,便不說什么了,那幾日的工錢,也就不罰了。”
“只是往后,有什么事直說就是,即便是好心辦錯了事也得說出來,不然若是不說的話,便是容易有誤會,這回也算是論道起此事來,才水落石出,若是不說此事的話,往后你便一直背了鍋去?”
“是,掌柜的說的極是,往后我記住了。”李坊連連點頭,背地里是松了一口氣。
原本是去了常記豆腐坊知會了常遠達,惦記著他知道豆腐生意被搶一定會把那倆死丫頭攆走,這事也就徹底沒人知道了。
偏生這常遠達不自己出手,卻來尋了章永昌那個二愣子,拿他當刀子使,又偏生這二愣子還看中人家豆腐了,往后福順樓到是把常記給踢出去了,還追到這事上頭來。
一切如意算盤皆是落了空,李坊沒辦法,只能信口胡謅,好把自己給擇個干凈。
眼下看這個模樣,到是不錯,一切無事,還能把被罰的工錢給要回來。
李坊忍不住,直了直腰板。
一旁的馬通,心底里啐了好幾口。
乖乖,這都成,黑的都能說成白得,當真了得,這心腸,莫不是黑的不成?
那邊的章永昌到是瞥了臉上頗為得意的李坊一眼,道:“那這到是怎么也說不過去了,上午常遠達來的時候,說的可是你跟他說,有人搶了他豆腐生意,他才來尋我商量如何辦的。”
“好端端的,你去跟他說這個作甚?”
“這…”被冷不防的一問,李坊頓時語塞,心里也是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