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這事,又該如何解決?
說對方心情不同?看對方那架勢,顯然是不會認同的。
說頭一回吃好吃,第二回吃滋味會差點?那不就是說福順樓的菜式不耐吃,砸福順樓的招牌么?
可要是說章大廚今日身子不適,所以做出來的醬燒豆腐不如從前,可這滋味明明是一模一樣,且往后還是這個滋味,那該如何再解釋了去?更何況,以章大廚的脾氣性子,若是質疑他的廚藝,敢拿了大鐵勺跟你打起來。
但若是說這是后廚小伙計偷做的話,到是能糊弄過去,可這福順樓招牌菜都是出自章大廚之手的話便有些打臉,且若是對方直接發話讓大廚再做一份的話,也徹底收不住場了…
思來想去的,馮永康只能滿臉賠笑道:“對不住,方才我也正在說這樁事呢,這醬燒豆腐的確都是出自后廚章大廚的一人之手,且我們用的也都是鎮上十分有名的常記豆腐,論說不該有滋味不同的狀況,可那邊桌上的客人也在問為何滋味會不同,我這會子還不曾找出來緣由,也是納悶的緊…”
“這樣,既是能來福順樓吃飯,那便是緣分,我們也交個朋友,這頓飯就算我請了,再給您這桌上兩道我們這酒樓的招牌菜,紅燒鯉魚,一道小炒羊肉,住您這做生意啊,年年有富余,樣樣都順心,如何?”
“合著你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一二三來?啥叫你也不曉得緣由?啥叫你也納悶的緊?還請我吃飯,給我加菜?我是吃不起這頓飯,還是買不起這道菜?”那漢子并不吃馮永康這一套,只較真那醬燒豆腐的事。
“我自然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說這事…”馮永康慌忙辯解。
“不是啥不是,還說啥是?我看你也說不出來個啥,就光在這里糊弄我,害我丟了這般大一個臉!”
漢子喝道:“方才我說了,若是你說不出來個啥,我便將你這桌子掀了,這會子既是你說不知道,那我也就不與你多說廢話了!”
說話間,那漢子伸手,嘿的一用勁,將手邊的桌子,嘩啦一下,掀了個底朝天。
原本桌子上頭的盤子,碗,筷子,各式的菜肴頃刻之間,盡數撒了一地,一片狼藉。
和動靜,更是驚得其他人一臉錯愕,紛紛側目,甚至有喜歡瞧熱鬧的,站起來往這邊瞧。
“還說不是蒙騙,我瞧著,這根本就是一家黑店!”
漢子冷哼了一聲,抬手招呼隨行的其他人:“我們走!”
說罷,抬腳大步而去。
一行的其余三個人,臉色各異,抬腳追了上去。
馮永康沒有追上去,任由那四個人大步出了福順樓。
“無事無事,驚著各位了,對不住,對不住。”馮永康拱手致歉,安撫酒樓里剩下的一眾人:“今日在場的各位,待會兒結錢時,都打個九折,算是今兒個我給大家伙賠的不是,望各位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索性這事沒波及到自己,也不過就是看熱鬧沒看成罷了,這會子平白撿了個九折,自是頗為高興,說了些客套話,接著樂呵呵的坐下來吃飯了。
馮永康見狀,松了口氣。
好在沒影響到旁人。
“趕緊的,把這兒收拾了,被別人瞧見,像什么樣子?”馮永康喝道。
李坊這才回過神來,急忙應了一聲,隨后趕緊拿了盆子,掃帚等東西,把地上的盤子,菜等收拾個干凈。
馮永康眉頭不舒,也不敢離開這里,只站在柜臺那盯著,生怕再出類似的亂子。
還好,堂內的食客漸漸酒足飯飽,結錢離去,再也沒有出什么事。
馮永康偷偷吐了口氣。
“秦掌柜,慢走。”馮永康心情輕松的送走最后一桌的秦洪寶。
“馮掌柜。”秦洪寶紅著臉打了一個嗝。
酒喝了三四兩,不算醉,可這嗝里頭卻是酒味十足,難聞的緊。
“這醬燒豆腐,這兩回吃著的,滋味真的是完全不一樣,那天吃著的醬燒豆腐,當真是好吃的緊,也不是我說大話,就這醬燒豆腐要真是前兩天吃著的滋味,我敢說,你這福順樓的生意,必定能再好上三分!”
“是,秦掌柜說得對。”馮永康笑道:“此事,我也得好好查一查,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能找到緣由的話,自然是最好。”
那日的醬燒豆腐他是沒嘗的,不知道到底有多好吃,但既是時常來這里吃飯的老主顧都說好吃的不得了,那滋味應該是不會差的。
倘若真的能找尋到緣由,每天都能做出來這么好吃的醬燒豆腐的話…
當真是可以高枕無憂了。
馮永康送了秦洪寶出去,想也不想的,先去尋章大廚去了。
大堂里頭,李坊和馬通在那收拾桌子,擦洗桌椅,掃地。
見馮永康去了后院,馬通碰了碰李坊的胳膊:“哎,我說,這事兒,你覺得不覺得蹊蹺?”
“是有點蹊蹺。”李坊點頭,卻又不耐煩道:“不過再蹊蹺跟咱們也沒關系,咱們干一天的活,拿一日的工錢也就是了,這事兒,是掌柜的該操心的事,咱們瞎操個什么心?”
“這事與我肯定無關,與你有沒有關,那就不知道了。”馬通撇撇嘴。
李坊擦桌子的動作頓時一滯,頗為驚恐的抬起了頭:“你說這話,啥意思?”
“啥意思?”馬通往李坊那湊了一湊,接著低聲道:“你沒想想?這秦掌柜也好,那個所謂的客商也罷,覺得醬燒豆腐特別好吃的那天,是哪天?”
哪天?
李坊想了一想,心里頭頓時咯噔了一下。
是了,可不就是那天?
那個賣豆腐的小姑娘,給她兩文錢,讓他把豆腐拿給后廚嘗一下的那天,他應下了這件事,也將這豆腐拿到了后廚去,只不過是悄無聲息,并未和任何人提及,只把豆腐放在了常記豆腐的上面,裝作也是常記豆腐坊的豆腐。
想來,那豆腐已經被當做尋常買來的豆腐,被切了塊,下了鍋,做成了一道醬燒豆腐,剛好被秦掌柜和那客商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