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他這后院斗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
不是今日個陳氏克扣了微兒母女西苑中的伙食,就是明日個西苑多拿了正房的布料。
不是正房查出西苑的親信偷撈油水,就是西苑揪出正房的陪嫁扯著周府的大旗在外面仗勢欺人。
總而言之就是各有勝負,棋逢對手。
用母親周老夫人的話來說,就是整個后院沒個消停的時候!
他為此感到十分頭疼,想到這又忍不住對井姨娘說道:“好微兒,別與她斗氣了,都這么些年了,她什么脾氣你不知曉嗎?忍忍得了。”
井姨娘聽著話,撫在周二爺肩頭的手頓了頓,緩緩回道:
“她是主母,是家里尊貴的人兒,教訓妾侍是應當應分的,妾又怎會心存不該有的心思去招惹她…”
井姨娘說完便低頭不再言語。
周二爺見狀嘆氣,也不多說什么,只是感慨日子愈發雞飛狗跳了。
半晌后,想起正事,周二爺從懷中掏出一綠竹雕漆香盒交給井姨娘,肅聲言道:
“大房那位姑娘從小一直被放養在鄉下,后來與大哥相認被接回,之后被賜封郡主,嫁給了皇上跟前兒的紅人蕭天陌蕭將軍。這次回來,她身邊還有將軍府的親兵跟著呢。”
“我和你說這么多,是給你提個醒,她在周家是比較特殊的,甚至連老夫人都不愿意和她發生沖突。最近府里事務多,你管好西苑的人,別去招惹她。”
井姨娘聽到后點點頭,那位那周身的氣質可是與身俱來的,掩蓋不了的,一看就知道在京城也是個人物,她可招惹不起。
她的臉色忽然浮現了一絲復雜的神色,意味深長地說:“她長得真是像她的母親,出落的越發可人。”
聽井姨娘提起沈芙蓉的親生母親,周二爺的面色也變得復雜了起來,有些話想要吐槽卻又不知道自己該從何說起,頓了頓,只道:
“那女人也是個沒福氣的,當年要不是她作妖,大哥也不會與母親生了間隙,離家多年才再次回來。”
“大哥也是,為了一個女人何需如此,這一筆寫不出兩個周字,我們始終是最親的一家人,理應互相關照,何苦為了外人鬧得生分了呀。”
“大爺是個癡情人。”井姨娘感嘆唏噓。
她其實是有些羨慕那穆晚晴的,不管當年發生了什么,只憑周老大為了穆晚晴終身不娶這一點,就證明在他心中,世界上已無人可取代她。
“二爺看到大房那位姑娘懷里抱著的小男娃沒有?半歲左右,粉雕玉琢,烏黑的瞳仁水潤靈動,穿著緋色的衣袍,也是通身的氣派。”
想起白天見到的事情,井姨娘疑惑不解地問道:
“聽說是隨身奴婢之子?可通身的富貴相,哪里像下人的孩子?”
周二爺一下領會她的意思,皺眉道:“咱們莫要管那些,記住我說的話,別去招惹她。她,你們惹不起。”
周二爺的反復強調,讓井姨娘感到有些不耐煩。
她暗自撇了撇嘴。那位身份再尊貴如何,說到底不過是一個私生女。
不過,她也不介意跟大房多親近一些,畢竟周老大掙下的身家厚。
父女重聚,自然心潮澎湃,開心不已。
等眾人一一退去后,沈芙蓉跟隨周學政來到了議事大廳。
父女倆喝著茶水,簡單聊了聊日常,看到女兒一切安好,出落得越發亭亭玉立,周父非常欣慰。
一番相談,周學政了解了目前的局勢:“這么說,太子不日便可即將抵達京城?”
沈芙蓉點點頭,“應是如此。”
周學政沉默半響,輕嘆一聲:“山雨欲來風滿樓,怕是一場血雨腥風在所難免。”
沈芙蓉輕聲道:“這軍政之事,女兒不便多言,只盼夫君一切順利,太子能順利入朝,望賢王懸崖勒馬,少些殺戮。”
“屆時京城必定炸了鍋,那可是天子腳下,人流密集的地方。”
周學政搖搖頭:“不過好在京城的兵丁多是緝拿盜賊之事,和太子所帶的邊軍不同。這些邊軍戰斗力強悍,不知要比京城那些普通兵丁強上多少倍。”
對于京城來說,速戰速決才是關鍵,能快速結束戰斗,何必長時間交戰。
戰斗持續時間越久,越容易出意外,唯有一擊斃命,才是最好的選擇,配合各種手段,達成目的,才是關鍵。
周學政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又轉頭看向沈芙蓉:“這些時日你便安心在家中住下吧,也好替為父整頓整頓府里事務。”
沈芙蓉爽快地應下來:“好。”
之后的日子開始平淡如水。
沈芙蓉每日幫父親打理大房的府中事務,周父瞧她打理的井井有條,索性將鋪子里的生意也交給她打理,一時竟是忙得腳不沾地。
十月十八,西北軍大捷,太子率領著兵馬凱旋而歸,不出七日,即可直抵京都城外。
消息很快傳到京城,饒是賢王在第一時間下令封鎖消息,依然有不少流言在京城傳播。
這一段時間,賢王根本不召開朝會,也不召見內閣大臣,只每日將自己的一眾親信召集在府上,密謀著應對之策。
太子要回來了,那也就意味著,他監國的日子即將結束。這太讓人感到——不舍啊!
“可惜,可惜啊!”賢王的眼神里充滿恨意,心中十分不甘。
他的人一路圍追堵截,都沒能殺了太子,還讓他活著回了京城。
跟隨賢王的這一黨,心里也是焦急萬分。他們明白,如果還不出手,倘若真的讓太子登基為皇,那他們豈有活路?
在場的所有人群情激奮,紛紛表達了對賢王的忠心和太子的不滿,末了問道:
“王爺,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賢王深深一笑,“不如諸位和本王一同,將自己的想法寫在手心中。”
頓了頓,他對著眾人說:“接下來這場仗應該怎樣打?看看你們與本王的想法是否相似?”
眾人皆點頭:“好。”
這時有人取來毛筆,遞給賢王與眾人。
只見眾人猶豫片刻,先后各自在手心中靜靜寫了字,然后同時伸出手來。
探身一看,所有人都寫下了“廢”字,只有賢王的手上寫著一個“殺”字。
這一刻,眾人皆是心神大震,一雙雙血色的眼眸中,滿是凝重與陰沉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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