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說過了,即使吾不出手,道長今日在此處也討不到便宜。”
依偎在石天帚懷中的綠衣面色蒼白,額上全是細密的汗珠,但她心情明顯十分不錯,滿臉笑意的盯著錯愕不已的火居道長凌虛子,欣賞他吃癟的模樣。
桃花傘緩緩收攏,附著在傘面的那張黑色大嘴,化作絲絲縷縷的黑色死氣,縮回九方韶云的體內。
九方韶云只覺她的右臂,像是被人注射了“瑤池仙液”,頑強又倔強的力量從她的指尖向上源源流淌,流過她的奇經八脈,灌注全身。
效仿綠衣的九方韶云,利用黑色死氣偷走了火焰燭龍的力量,輸入到自己的體內。
吸入體內的力量,令她的筋骨變得更加堅韌,心境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這也令她可以調動更多的黑色死氣力量而不會失控,保持理智。
火焰燭龍掀起的火熱氣浪,令高空之上的積云,又開始落下濛濛細雨。
有隱隱的雷聲,又不甘寂寞的在鉛云中響起,想要再一次逞威風!
面容陰沉似能滴出水來的火居道長凌虛子,胡須向前翹起,他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九方韶云手中的桃花傘:“爾是何人?”
“南疆仙醫閣,九方韶云。這是吾大師兄,殷玄凌。”
九方韶云笑容可掬,握住殷玄凌的手,發現他手很涼,急忙從乾坤袖中取出蓮蓬衣,披在殷玄凌的身上。
“大師兄小心不要染了風寒。若是你染了風寒,吾一定讓鳳火堂出醫藥費。”
盯著九方韶云與殷玄凌的火居道長凌虛子覺得又氣又好笑,他口中呢喃著“仙醫閣”這個名字,忽的一下子瞪大眼睛。
“你是九方云中和芍英蛾的女兒?”
“正是。”
“可你,并非是仙醫。”
“本大仙的老大是個仙醫,也是個煉器師。”
捧臭腳從來不缺席的英虎,又跳出來充當官方發言人。
聽聞九方韶云是煉器師,火居道長凌虛子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出聲。
他嘴角掛笑,堆起一臉的褶子,瞇起一雙閃爍精光的眼睛,上下打量著九方韶云。
“九方云中那個老頑固,怎么會讓自己女兒學這些旁門左道?”
“我爹比一般的老頑固開明一些!”
“劍氣術法才是王道兒”,火居道長凌虛子言這是九方云中的口頭禪,他是完全沒有想到,以冥王不靈著稱的九方云中,竟然會令自己唯一的女兒拜在他人門下!
“我爹懂得因材施教,審時度勢。這一點兒,他比道長您優秀很多。”
聽到九方韶云的譏諷,火居道長凌虛子也不似剛剛那般好似火藥一點就著兒,并未生氣,而是笑容滿面的表示,他與九方云中夫婦皆是舊識。
他還感嘆,九方韶云的脾氣像她爹,但模樣似她娘。
九方韶云沒想到,火居道長凌虛子竟然與她爹娘相識,且聽這語氣,似乎從前還相處得不錯兒。
仙醫閣以除妖衛道,施藥救人為宗旨己任,九方云中與芍英蛾夫婦二人時常會接受一些去外地誅殺妖獸,救治疑難雜癥的任務,時常不在仙醫閣。
所以,受到留守在家,負責教導仙醫閣弟子修行的師叔姜子正熏陶,九方韶云的性子徹底被帶歪了。
九方云中與芍英蛾回到仙醫閣時,很少講他們在外的經歷,而每日里窩在自己屋子,倒騰自己發明的九方韶云也沒時間大聽父母的那些除妖經歷。
不是她不好奇,而是她爹娘講個故事,沒有師叔姜子正講得好聽。
且她爹一向沒說幾句話,就開始督促她修行練劍,弄得她時常躲著她爹繞道走,就更不會主動跑去讓耳朵受虐。
所以,她對自己父母在外的所作所為,一向都不甚了解。
若不是那年夏天,她半夜睡不著,恐也不知曉自己爹娘還有個劍宗宗主這樣的好友。
前不久,在青丘古堡,綠衣言自己與芍英蛾乃是舊識,九方韶云對此也是一無所知。
不過有一點兒九方韶云十分清楚,那就是,她爹娘一直在外做得事情皆是與人為善,廣結善緣。
所以一些她從未見過的人,在得知她出自仙醫閣,乃是九方云中與芍英蛾的女兒時,都會對她釋放出善意,甚至無條件的信任于她。
眼見九方韶云面色游移不定,火居道長凌虛子表情誠懇的憶當年,言他與九方云中夫婦二人上次相見,已是五六年前了。
然后他詢問九方韶云的父母兩人,身體可還安好,是否也像他這把老骨頭一般,一到陰天下雨就渾身酸痛,不中用了?”
“家母已仙逝。”
“英蛾她死了。”
驚呼出聲的火居道長凌虛子,突然意識到自己這般過于親昵的稱呼有些不妥,忙改口言芍英蛾曾被眾人贊譽為南疆第一美人。不僅心善性子溫和,在醫術方面還有極高的造詣,聲名遠播,當時乃是不少人心目中最佳的夢中情人。
說到這里,甚是惋惜的火居道長凌虛子可惜芍英蛾早早便嫁為人婦,而且還是嫁給一個破落小門派,名不見經傳的閣主,不知令多少人為之心碎,他便也是其中之一。
“沒什么可惋惜的。”
九方韶云父母十分恩愛,對她來說,父母在對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乃是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最好范例。
“確實,你爹行走江湖,表現不俗,人也長得英俊倜儻,行俠仗義,救危扶傾,受人仰慕,他們二人名聲在外,堪稱神仙眷侶。只是后來聽聞你爹娘有后,便淡出江湖,只在南疆活動,吾也就很少再聞二人消息。沒想到,今日再聽聞二人消息,已是天人永隔,你父親他,可還好吧?”
火居道長凌虛子的關懷情真意切,語氣哀傷,甚是惋惜,似乎早年與九方云中夫婦二人友情甚篤,聽得躲在遠處觀戰的眾人皆覺得,今日這場爭斗可以和平收場了。
“小心,不要上他的當。”
與石天帚并肩而站的綠衣突然出聲,一閃身,便快速到了九方韶云的后方,雙手朝空中揮去。
一只暗紅色的巨大火焰燭龍,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的懸于上空,因為顏色暗淡,幾乎所有人都沒有發現。
只有了解火居道長凌虛子道貌岸然本質的綠衣,一直對其有所提防,但還是未能及早發現他的小動作。
一聲龍吟響起,暗紅色的火焰燭龍猛地張口大口,沖向下方。
“轟”的一聲,火焰燭龍碩大的腦袋,瞬間撞擊在花園之中,激蕩起滾滾如潮的火海。
霎時間,整個偌大的后花園,被熊熊火焰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