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落萬萬想不到,戰流鶯會這么輕飄飄的問出這話。
他連忙搖頭,矢口否認道:“我不知道戰小姐所指···”
重生這事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
如果說出來,只會招惹無窮無盡的麻煩。
甚至是性命之憂。
他不怕死,可這樣死去未免太窩囊了。
戰流鶯目光一凌,原本嬌軟清脆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度,她漫不經心的轉動著手里的杯子。
青釉色的杯子里,那幾朵在水里盛開的菊花,浮浮沉沉,煞是好看。
此時此刻的戰流鶯沒有剛才的愉快,反而有了幾分“生人勿擾”的氣質。
或者是落寞。
楊落頓時覺得自己罪不可赦,他已經利索的穿好衣褲道:“有些事情,說了,別人也未必能引起共鳴。”
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所以能成為膾炙人口的佳話。
因為它美好而難得。
戰流鶯目光灼灼的看著他,一字一頓道:“你說得對,是誰不重要,為了誰才重要。”
少女的目光似乎帶著碎光,看得人不由的賞心悅目。
頓時,有股暖流,似乎從腳底板一寸寸蔓延上來,他四肢百骸好似充滿了力量。
這是心動嗎?
楊落一邊煞有其事的打量著戰流鶯,一邊斟酌道:“今天鬧出這一出,你到底居心何在?”
他還是不相信,戰流鶯僅僅只是為了嫁給他。
這…太差強人意了。
戰流鶯聞言,狠狠踹了楊落一腳,怒道:“我都做到這份上了,你居然還這么說我,我不理你了。”
說著,少女死死咬著唇,一言不發,長長的睫毛如同兩把扇子一樣,撲閃撲閃著。
看著,怪讓人心疼的。
楊落假裝咳嗽了一聲,擺了擺手道:“今天的事情,想來你母親也知道是個誤會,我想戰家的家規向來嚴謹,應該不會出去亂嚼舌根的。”
說到底,他還是不想成這個親。
“好,只是你身體的舊疾,不是一日兩日能治好,你先回楊府,我明日再來。”戰流鶯從善乳流道。
“不用,我這是小病小災了,都說禍害活千年,我應該一時三刻掛不了。”
就算他前世為這個舊疾所累,英年早逝,但是也不是這幾年光景就撒手西去了。
還能活幾年。
“楊將軍,我先去會會母親,明日去找你。”戰流鶯道。
楊落置若罔聞,大步流星的走來了。
等楊落走了后,戰流鶯收起剛才盛世白蓮的表情,臉上掛著狡猾的笑容。
楊落以為今生可以逃出她的五指山。
簡直是吃人說夢。
楊落從戰流鶯的院子出去后,沒有去和楊母交代,直接大跨步回府了。
“小姐,就這樣讓楊將軍走了,是不是要前功盡棄了?”香草忐忑不安道。
少女的唇頰露出迷人的微笑:“沒事的,他以后會自己回來了。”
不急這一時三刻。
香草瞪大眼睛,最后還是點點頭。
夜色的京城有著迷人的魅力,街上熙熙攘攘,叫賣聲此起彼伏。
看著好不熱鬧。
每個路過的人,都拍拍楊落的肩膀:“公子真是好福氣,能娶戰家的女兒。”
直到遇到大胡子。
楊落再也按捺不住了,一把揪住大胡子到小胡同里。
大胡子手腳并用的反抗道:“兄弟,我只是把是你當兄弟,你可不能把我當女人,”
“你說的是哪跟哪?我問你剛才你見面的時候,嬉皮笑臉和我說了什么?”楊落揪住重點問道。
“說了什么?”大胡子撓撓頭道。
“說你怎么有時間去喝酒?”大胡子絞盡腦汁想到。
“不是。”楊落反駁道。
“哦···說你有了異性忘記同性,就算戰小姐美貌如花,不可多得,你一定要娶回去當娘們,你也不用這么昭告天下吧?”
大胡子也想不通,楊落這人向來就不是什么高調的人。
一直都是謹慎小心,喜怒哀樂都藏得很深的。
今天卻反其道行之。
看來,不是戰小姐有御夫之術。
就是楊落是個悶騷型。
見楊落在發呆,大胡子拍拍他的肩膀道:“你這么名目張膽,是不是怕人家和你搶戰小姐?雖然你和戰小姐,是你有一點點高攀了,但是兄弟,你也用不著這樣吧。”
真是太掉架子了。
“你說我怎么樣了?”楊落有些不耐煩道。
這一路來,大家都對他指指點點的,甚至有人和他道喜。
可喜從何來呢?
大胡子一頭霧水道:“你自己在后背的衣服上寫得清清楚楚啊。”
說著大胡子一把拉扯下那條子:“我楊落非戰流鶯不娶。”
大胡子嗓門大,故意喊得擲地有聲。
楊落氣得把那絹紙揉成一團。
戰流鶯簡直是欺人太甚。
大胡子氣得拍拍咬牙切齒楊落道:“我說楊將軍憑你的本事,不應該給人暗算了,給人貼了布條還不知道啊。”
言下之意還是給一個閨閣中的女子近身了,居然沒有半點知覺。
要是平常人,稍微靠近一下楊落,楊落變得警醒。
可剛才他真的沒有一點感覺。
戰流鶯看來真的是深藏不露。
大胡子一看楊落吃癟的表情,頓時就喜出望外,本來就小的眼睛,頓時就瞇成了一條直線。
他哈哈大笑道“真是大快人心啊,這個戰小姐還是頗有本事的。”
他和楊落從開襠褲就認識了,一起在校練場上打打鬧鬧。
可他從來沒有一次占過便宜。
當然也沒有人能讓楊落吃虧。
哪怕是戰場上。
尤其這一年來,楊落更是變得暮氣沉沉,不茍言笑了。
每天都崩著一張臉,好像天要塌下來似的。
見楊落的氣壓越來越低了,大胡子先是跳開一丈遠,緊接著,做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動作后。
這才嘻嘻哈哈道:“我覺得戰小姐挺好的,還是那句話,配你是綽綽有余。”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楊將軍,狗嘴里如果能吐出象牙的話,那還叫狗嗎?”大胡子好奇的問道。
“你要是在大大咧咧的說話,我可不會手下留情。”楊將軍覺得自己說這話都少了幾分底氣。
戰流鶯到底想干嘛。
大胡子見楊落真的有點動怒了,半是正經,半是玩笑的湊趣道:“你叫小廝來找你了,八成你的婚事是跑不掉了。”
楊落之前想退婚的事情,也沒有瞞著他。
可這才一天過去,就峰回路轉了。
大胡子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少爺,你在這啊,夫人讓你趕快回府。”小廝一邊擦著頭上的汗水,一邊說道。
“我知道了。”楊落有些泄氣道。
倒是大胡子興高采烈的揮著大手掌,“楊落兄,早日請我喝喜酒啊。”
楊落的腳步頓了一下,后背傳來了大胡子忍俊不禁的笑聲。
氣得楊落直發抖。
“香草,街面了傳來什么消息?”戰流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