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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 要是以這個樣子去見女兒,會被噴死的啊

  時間來到了晚上九點,電視臺的黃金檔時間已經結束,城市的背面開始蘇醒。

  中央區的高樓中,夜神國京一如既往地眺望著這座城市的夜景,既滄桑又年輕的眼瞳中倒映著燈火。

  滄桑是因為他說到底也已經六十一了,年輕是因為他的外貌過于風華正茂。

  管家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了進來:“國京先生”

  夜神國京點了點頭:“我已經知道了,科執光那邊的神明,已經被召喚了出來,我不僅能感受到,我甚至能看到,那邊聳立著光柱。”

  在他的眼中,一道幽藍色的光柱聳立在不遠處,那里剛好是科執光的居住點。

  那道光柱由數據構成,像太陽一樣聚變著,每時每刻都在計算,海量的公式和符號無限吞吐,但卻又能閉環成圓,使得沒有一絲一毫的數據流出去。

  像是可控核聚變,人造的太陽。

  “名字是zero,最古老,也是最智慧的那個神明,我們抽中了最不吉利的牌。”夜神國京看著遠方的光柱說,熒亮的光輝照亮了他器宇不凡的面容。

  “與那種東西為敵,我們真的有勝算嗎?”管家問。

  “神不能直接與人對局,即便是科執光,也是一樣的,也就是說他不能直接從神明那里學習圍棋但以他的天賦來說,想必過不了多久,他就能領悟到新圍棋的精髓了吧。”夜神國京說。

  “國京先生,你害怕他嗎?”

  夜神國京點頭:“十分害怕,他是迄今為止我所遇到的最強大,也是最特殊的人但是他也必須害怕我,如果他知道輸給我的后果的話。”

  “因為您也將是他所遇到的最強大,也是最特殊的人嗎?”

  “是的,我們最終只有一方能夠留下來留在這個世界里。”

  夜神國京將“世界”這個詞咬得很重,仿佛別有深意。

  “到目前為止,科執光所擊敗的三個階段性對手,清沼洶澤,矢武銳仁,越川龍己,他們也只是普通地退出了棋界,但我和科執光的對決,絕對沒有這么溫和。”夜神國京捏緊了五指,玻璃上倒映著自己面容。

  管家想說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選擇了最簡單的措詞:“那我也只能祝先生您武運昌隆了。”

  這時,電梯的門打開了,一個中青年模樣的女性精神抖擻地步入了這間辦公廳:“喂,夜神國京,好久不見啊,沒想到我居然還有機會能再見到你,”

  夜神國京回過頭來打量著這個中青女人,久違的波瀾在眼中一晃而過。

  他聳著肩膀忍俊不禁道:“好久不見啊,我也沒想到能再見到你,你的這幅模樣可真令我吃驚。”

  中青年女性臉色一紅,牙齒一齜,瘋狂跺腳:“切,你以為我想用這具身體啊,再說了你可沒資格這么說我,老不死的吸血鬼,你沒變老也就算了,你居然還變更年輕了。”

  “別說這個了,你醒過來之后有多久了?”

  “也就一個星期而已,這一個星期以來的記憶很混亂,一直在和原主爭奪身體控制權,而且有好幾次我都感覺她在我身邊擦肩而過,真是可惜呀,沒能及時朝她打招呼。”中青年女性的語氣中多了那么一分惋惜。

  不過更令人惋惜的是自己當前的處境。

  不得不站在了她的對立面,有種宿命般的鎖鏈感。

  “那么開始吧,關于這個時代的圍棋”夜神國京緩緩地坐在了書桌的辦公椅前,上面的棋盤已經準備就緒。

  最近一段時間,每晚都有這樣的“古人覺醒者”來到他這里,向他學習這個時代的圍棋理念。

  中青年女性扶著額頭擺了擺手:“這個就算了吧,搞得好像我離這個時代很遠一樣,是什么從古老某個鄉溝溝里跑出來的土包子。”

  聽見對方這么說,夜神國京正要落子的手收了回去。

  “也對,差點就真以為你是從幾百年前來的一樣了,不過說你是古人,其實也沒問題吧?”

  中青年無奈一嘆:“是啊,我到底是從哪個時代來的呢,我直到現在都搞不清不過沒關系,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不要緊,關鍵是得知道自己該到哪里去。”

  接著,她朝夜神國京遙遙地伸手,像是想要索要什么東西。

  夜神國京沒有說話,等待著對方主動開口。

  中青年女性將手干舉了這么久,終于舉得不耐煩了,怒噴道:“錢啊!我要的是錢啊!能夠出去浪好幾個晚上的錢啊!這么傷感情的事,非要說出來才舒服?”

  夜神國京依舊無言,甚至還有饒有興致地撫摸著下顎,打量對方的迷惑行為。

  一旁的管家看不下去了,尬笑著問:“那個,這具身體的原主,應該還有一點錢吧?”

  “用原主的錢總感覺怪不好意思的哈”中青年女性摸著后腦勺臉紅的笑笑,表情十分無良。

  管家被哽住了,隨即將一張信用卡交到了對方手上。

  “謝了,那我今晚先閃了。”中青年女性說著就往電梯的方向走。

  “晴島鹿現在正在靠近江東區的浮島上,她剛拿下新星戰的冠軍,你知道那座酒店的位置,現在她正在慶祝,預計今晚會在那一帶玩到很晚。”

  夜神國京這樣在對方身后說。

  青年女性的腳步停駐了片刻。

  “謝謝了,鹿子拿下了冠軍,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如果還真有更好的消息的話.....那只能是她身邊圍著一大堆她剛交到的朋友吧。”

  青年女性哼笑了片刻,然后甩開了腳步,邁入電梯,迫不及待地要去和對方見面。

  雖然自己這個樣子去見她,大概率要被罵死變態滾啊.....

  “祝你和女兒玩得開心,晴島一心先生。”夜神國京說。

  另一邊,科執光這邊也在零的指示下行動了起來。

  他正在將那臺能啟動神秘の游戲卡帶的游戲機接通在電視上。

  房間的客廳內,一片波光粼粼,整個屋子都被流水般的月光充盈。

  而零就是光源所在,她走過的地方都被流光覆蓋,像是war3里伊利丹走過的地方都會點燃一撮火苗。

  剛才科執光還以為她是被焊接在棋盤上的,需要自己把她連同棋盤一起扛起來才能移動,加了那么多力量值就是用來干這個的。

  結果她一個嘿咻就從棋盤上跳了下來,邁著英式女仆的步伐搖曳走動了起來。

  唔果然,違和感好濃呀。

  沒過多久,科執光就將游戲機的線路裝好了,等待電視開機。

  “我們就真的不用開燈嗎?”科執光問。

  “如果開燈的話,我可是會變透明的忘了你所總結出來的量子力學定律了嗎,其中有一條就是不能見光。”零看著科執光說。

  科執光一天到晚用量子力學之神這么生草的名字稱呼她,早就被她知道了。

  “所以你的種族,真的就是量子力學之神?”

  “當然沒有這么奇怪的神族分類,我只是一臺無情的運算機器而已,或者你可以叫我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科執光的心中動了動。

  像是被投入了一塊石子,平靜的湖水不安地攪動了起來。

  有什么藏在湖水深處的記憶,要浮了出來,湖面翻涌著波浪與泡泡。

  但很快記憶就平復了下去。

  像是有什么力量阻斷了它一樣。

  零微笑著搖頭:“雖然我能告訴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但你聽完之后,下一秒就會忘掉,這點就算是我也無能為力,除非.....”

  “除非,我能拿下御城棋的頭銜?”

  “沒錯,這就是運勢的力量,想要知道足夠分量的秘密,就得爬到相應的高位,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則。”

  她頓了頓才說:“我,乃至我們,并非是規則的制定者,我們只是輔佐它更好的運行下去的幕后裁判,你們才是親自下場的執法者。”

  科執光捕捉到了充滿玄機的關鍵字:“這個世界.....也就是說,你是從我的前世,一路跟著我到這里來的?”

  “這個就需要你自行地去判斷發現了。”零以女仆長的風范將腰肢彎下,頭頂的犬耳動了動。

  呃啊,這個犬耳,好想摸一摸。

  關于前世的記憶,科執光基本還只停留在最初的四張藏寶圖棋譜,知道了自己是誰,取得了怎樣輝煌的成就,斗地主有多么出神入化,清華食堂的伙食味道咋樣等等。

  但最關鍵的東西,始終沒能回憶起來。

  比如自己到底是如何到達這里。

  在到達這里之前,自己到底是多少歲。

  每當試著回憶起這些,就會發現自己的記憶拼圖像是缺失了一塊,怎么也找不到那塊最為關鍵的部分。

  好比有人做喜聞樂見的夢,但每到重頭戲部分時,自己就會突然醒來。

  對此,點贊最多的評論答道:“缺少相關渲染素材,導致整個系統出bug彈了出來。”

  零冷不一丁地開口:“關鍵的渲染素材,不是就在眼前嗎?”

  科執光頓時醒悟。

  他將視線轉向了那臺加載特殊卡帶的游戲機上。

  重要的記憶素材,就在這張卡帶里。

  這可真是,也就現在是1987年,它把記憶素材塞進了游戲卡帶,這如果再往后過個二十年,沒準自己得到的就是U盤了,到時候的棋戰比賽可能就叫微軟杯,或谷歌杯了。

  游戲機加載完畢,科執光按捺推開新世界大門般的興奮拿起了手柄。

  結果——

  “這不就是普通的游戲卡帶嗎?”科執光操控著手柄的上下左右在游戲菜單里來回。

  都是耳熟能詳的游戲名字,比如馬里奧和俄羅斯方塊。

  唯一的不同之處在于這張卡帶里的游戲數量未免過多了,在如今這個年頭,一張游戲卡帶的容量就那么點,塞上七八個小游戲已經是極限。

  而這張卡帶的目錄有好幾頁,讓人聯想到經典的“小霸王接機84合一”。

  繼續下翻,科執光發現了更多的不同尋常之處。

  松鼠大作戰系列,忍龍2和3,連合金彈頭都有.....

  雖然說起來這些也都是紅白機游戲,但都是90年之后才誕生的,雖然本世界的歷史進程和前世有所出入,但也沒有這些游戲。

  零很貼心地解釋:“不僅如此,為了防止你過不了關,我特意把命調成九十九條了,實在不行,我還能給你塞點金手指什么的。”

  科執光乏力地吐槽道:“你都這么厲害了,就不能弄點超越時代性能的PC游戲嗎?整天對著十六位的像素馬賽克,有意思?”

  “沒辦法,紅白機性能限制嘛,你要是想的話,之后你有錢了可以自己開工作室做哦還是那句話,下什么棋啊,當文抄公有意思多了嘛。”

  “有道理,這個建議暫且先采納了。”科執光聳著肩回答。

  沒過多久,科執光就翻到了最下層的目錄——weiqi。

  科執光的注意力集中了起來。

  就是它了,點進去——

  新的目錄出現在了電視屏幕上,放眼望去居然是自己的對局棋譜。

  上面標注著對局者雙方的名字,對局日期,輸贏目數。

  科執光點開了最近的一局,也就是幾個小時前和江用卿的那盤棋。

  十六位的像素棋譜在屏幕上顯示了出來,視覺效果相當獵奇。

  在棋譜的下方,一條像是股市的折線圖起起伏伏,它的旁邊標注著“勝率”這個詞。

  “勝率?”科執光詫異道。

  零點頭說:“從第一手開始,每一手的勝率都標注了出來,以你所執的棋為基準,在貼六目半的情況下,黑棋的初始勝率為48,雖然離絕對公平還差了2,但對于人類而言,這2的勝率不可能感知到。”

  科執光用手柄的左右鍵位來回切動著手數的進展,看著勝率在下方波動起伏。

  從1手到20手,勝率相對波動起伏,在4060之間來回波動,但在37手左右,自己一個局部戰役得勝,勝率立刻漲到了90,在這之后勝率雖然有所下滑波動,但始終保持著65以上的高位。

  接著是最后的50多手,自己的勝率基本成了一條水平的直線,牢牢地粘合在了100上。

  瀏覽完畢,科執光除了驚訝于有這么方便的輔助工具之外,心情還很復雜。

從來不知道  原來圍棋的勝率,可以被這樣精準的計算。

  棋道上的自由,棋藝上的天馬行空,似乎都被束縛在了一個又一個數字框之間,再也無法突破這層桎梏。

  科執光暫時放下了這份復雜,問道:“那么我重要的記憶渲染素材在哪里?”

  “退到圍棋初始界面,右下角,當你取得一定數量的勝利之后,你的渲染素材就能到賬了。”

  科執光照做了。

  看到右下角的選項之后,他愣住了——

  “開始匹配。”

  想必任何稍微玩過一點競技類游戲的人,都對這個詞不陌生。

  如果點進去了之后,到底會匹配到什么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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