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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 月光如此妖異

  晚上八點半,月色漸漸濃郁。

  晚餐是海鮮火鍋,天婦羅+壽司,還有昂貴的和牛,兌現了科執光預期中的吃非主食吃到飽,消費到最后,還剩幾千元捏在手中。

  晚餐結束后,科執光和水城夕就與這活寶情侶告別了。

  雖然是對活寶,但能認識他們,科執光還是挺高興的,畢竟是來到這邊以后所交到的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下次再聊啊,光君,我還帶你吃這么好的!”半醉不省的尚西興人被松本雪惠攙扶著離開。

  目送這倆人離開之后,科執光的興致也降溫了下來。

  忽然被叫做光君,感覺還有些不適應,但仔細一想,棋魂中的主角名字好像也就一個光,叫進藤光。

  原來如此,這年頭下棋番的主角,名字中必定得帶光字,就好比游戲王歷屆主角必須姓游。

  “接下來,還能再陪我去一個地方嗎,是個書店,步行就能到。”科執光說。

  “你要買書嗎?”

  “就是這樣。”

  “那就走吧。”

  倆人就這樣走在了夜晚的東京街頭里。

  夜晚的東京有種特殊的魔力,寸土寸金的狹小空間,密集的廣告牌,空氣中躁動著活躍不安的因子,像是有泡泡彌漫在街道上,散著周圍五彩的光線。

  還真有人在路邊揮舞著鈔票攔車,錢好像多到永遠花不完的樣子,營銷號上關于日本泡沫時代的場景描述好像不是騙人的。

  游戲機廳里傳來讓人熱血沸騰的聲音,要是再過幾年的話泡泡襪也會流行起來。

  真是個充滿時代感的世界。

  不知不覺,似乎走進了一個有些灰色的區域,周邊似乎多了一些穿著錚亮衣裙的媽媽桑,還有梳著殺馬特發型的人店門口站街當特殊星探,讓水城夕月有些不安。

  “要買書的話,不如換個地方吧?”水城夕月小聲說。

  “沒事,已經到了。”科執光冷靜地回答。

  講道理,這是下棋番,就算真的有危險,最終多半也還是要靠下棋解決。

  比如在小巷里被一群小混混堵住了,為首的小混混奸笑著走上前,隨即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塊棋盤,說我們來一局緊張刺激的超快棋吧?

  嗯,這個劇本不錯,不如現在就鉆進一條巷子里去觸發事件吧。

  開個玩笑......

  來到指定的書店,這是一家門面很小的書店,所販賣的書籍也很正常......不對,里面好像還有一層空間,厚實的暖簾后透著粉嫩的光輝。

  可惜,藏寶圖所指示的地點并不在暖簾后,不然科執光就有充分的理由揭開暖簾,檢查里面到底是什么了,可惜又可惡。

  來到藏寶圖所指示的具體坐標前,拿起該書,果然又是一本與圍棋有關的書。

村正妖刀  村正妖刀這個名字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都相當熟悉,它經常以魔兵利器的姿態出現在各大文藝作品中。

  但在圍棋中,這是三大定式之一,村正妖刀。

  村正妖刀的變化圖非常復雜,騙招迭出,每一步都暗含著殺機詭道,有時候走著走著,對手就崩了,有時候自己崩,最復雜的變化圖能擺滿近四分之一個棋盤,正是這種雙刃劍般的殺傷性,使得該這個定式被賦予了這個充滿中二氣息的名字。

  但是看這本書的封面,并不像是圍棋講解書,好像只是一本單純的劍客小說。

  “你要買的就是這本嗎?”水城夕月問。

  “就是它了。”科執光說,由于該書包著塑料,無法當場驗貨藏寶圖所指的寶藏在不在里面。

  拿到柜臺上付款時,順便問了下該書的內容,大致簡介就是一個江戶時代的斬鬼劍人,一手持劍,一手執棋,文武雙修縱橫江湖的故事,具體流程就是首先和對手下棋,贏棋之后就能將附身在對手身上的妖魔逼出,然后拔刀斬鬼,從設定上講似乎還挺有意思。

  總之還是與圍棋有關。

  “但是啊,最后的結局是個悲劇呢,主角最后一戰要面臨的對手是自己心愛的女主角,女主角的棋力比男主更加高超,男主根本無法戰勝她,最后是女主取回了自己的一絲意識,強行下出了一步錯棋,但這也激怒了附身在她身上的妖鬼,妖鬼殺了女主,男主殺了妖鬼,最后男主不下棋了,也不握劍了,唉......”店員講得有些深情,看上去很喜歡這本書。

  店員立刻懷著歉意說道:“不好意思,我就這樣劇透了,對不起。”

  “不要緊,感謝排雷。”科執光說。

  就這樣帶著書走出了書店。

  其實上本名人還沒有看完,現在又莫名其妙地多了另一本小說。

  非要說的話,名人也是悲劇收尾,秀哉也并沒贏下隱退局。

  無名的棋譜,與圍棋有關的兩部小說,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暗示著自己。

  科執光忽然感覺到了一陣耳鳴,步伐徐晃了兩下。

  “沒事吧,光。”水城夕月也習慣了這個稱呼。

  “沒事,劃兩下太空步而已。”

  穩住身形后,科執光頂了頂不存在的眼鏡,視線忽然落到了前方街道的盡頭。

  他看到了......吉田。

  在街道的盡頭,左右流動的人潮之中,吉田默默地站在一個通往地下商業街的路口前,身姿顯得尤為僵硬機械。

  疫鼠,直接顯現在了他的肩膀上,比上次見到要大了一圈,相貌變得更加猙獰丑陋,有一部分肢體已經腐化成了骨架。

  而疫鼠的尾巴,正如上吊繩一樣卷在吉田的脖子上,一絲絲收緊。

  疫鼠像是意識到了旁人目光的存在,扭過頭來,遙遙地望了科執光一眼,露出兇煞的氣息。

  這.....?

  科執光被威懾在了原地,肩膀抖了抖。

  他看到的是什么玩意?

  按理來說,只要處在對弈狀態下,他才能看到棋手的象征靈,但此刻的吉田顯然和對弈沒有半分關系,幾十米之內找不到一張棋盤,但他的象征靈還是顯現了出來。

  還是一副要勒死他這個主人的架勢。

  吉田向前邁出了腳步,步入了地下街。

  趴在他肩上的疫鼠也跟著消失在了科執光眼前。

  “光,怎么了?”

  “不,沒什么,我們走吧。”科執光搖了搖頭,對著夜空長出一口氣息。

  第一次發現,夜空中的明月,格外妖異,月光照不亮的地方,仿佛有百鬼在夜行。

  ......

  ......

  晚上十點,黑青料理已經瀕臨打烊了,經理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來杯威士忌,謝謝。”一個蒼老但富有風度的聲音從柜臺上傳出。

  那是一位穿著灰色風衣的老人,留著一頭飄逸的灰色發絲,含著一根雪茄,舉手投足間仿佛帶風,瀟灑得有些過分。

  “齋藤九段,晚上好。”經理朝老人充滿敬意地點頭,“這么晚了,還在工作嗎?”

  “是啊,現在全國高中生聯賽就要開始了,最近一段時間有些忙。”老人翻吐著煙圈說。

  “說起高中生,今天下午有一個高中生把您出的那幾道題目解開了,而且還很輕松的樣子。”經理苦笑著說。

  “哦?高中生啊,這倒令我挺意想不到,其實啊,我們混棋道的其實都挺看不上高中生,都覺得年紀越小才越厲害,被區區一介高中生解開題目,可真令我傷心啊。”老人徐徐一笑,精神面貌相當勁朗。

  “我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覺得現在有實力的高中生都去合宿修行了,能在放學后來我們店亂晃的學生應該不怎么強才對,但他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

  “不妨形容一下?”齋藤九段晃動著杯子里的冰塊說。

  “他給我的感覺,是那種下過很久圍棋的人,仿佛下過幾千盤乃至幾萬盤棋,他專注思考起來的樣子......簡直讓人感受到壓迫力。”

  齋藤九段聽完后安靜了一會,隨即才哈哈地笑了起來:“既然你都這么評價了,那他應該是很強吧,不過說起來啊,圍棋可真是殘酷啊,我聽過這么一個說法,叫做人在一個領域中投入超過10000小時,就能成為該領域的大師,但在圍棋這方面,可未必行得通啊。”

  “是啊,天賦的差距,將許多人隔開了。”經理順著齋藤九段的意思說下去,他想的話,齋藤先生的意思可能是縱使該少年學過很久的圍棋,但現在依然只能當個高中生,而不是職業棋士,這就殘酷的天賦。

  “不不不,我指的殘酷更加殘酷,你要這樣想啊,像那些從小有志于成為職業棋手的人,大多都是7歲開始學棋,假設他們平均每天只花8個小時在圍棋上,等到他們11歲多的時候,就已經積攢滿了10000個小時,但事實上真正參加定段賽的時候,來的都是一群奮斗了快20000個小時的怪物小孩們。”

  “天賦這東西啊,其實就大多數人的努力程度而言,根本到不了需要比拼天賦的程度。”齋藤九段灌飲下一口濃烈的威士忌,姿態雖然豪放,但一滴酒也不灑漏出來。

  聽著齋藤九段的這番話,經理躊躇了片刻,感覺有些沉重。

  “不好意思,我扯遠了。”齋藤抿嘴一笑,胡須也隨之一動,“那你說的那個高中生是哪個學校的呢?”

  “是蕓京高中的,他穿著蕓京高中的制服。”

  “哦。那還挺有緣分的,我過幾天要因為聯賽的事去一趟那里,說不定就能碰到你口中的那個高中生了。”齋藤九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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