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召勇身后,閃出兩個穿著警服的民警。
一個一級警司,一個二級警員,也是對師徒檔。
案偵一隊的,劉慶松,陳陽。
小劉拔出個橡皮塞,將試管塞好放下,手套摘了:“不好意思啊,我剛在忙點事,來案子了?”
劉慶松四十來歲,挺著微微大的肚子:“嗯,又要麻煩你了小劉,麻醉搶劫,初步懷疑是三唑侖。”
陳陽手里捏著個塑料小瓶子,一個空的紅牛罐子,遞了過來:“這是被害人的尿液,還有這個紅牛罐子,是被害人喝過的,能不能麻煩你幫忙檢測一下?”
小劉接了過來,眉頭就已經微微皺起:“具體案情是怎樣?”
劉慶松說道:“今天早上,一輛出租車在江華路被搶劫了,根據受害人說,他昨天晚上9點多鐘,從宿永送兩個乘客到云陽,等送到目的地之后,乘客卻說身上沒錢,讓司機等一下,他家人給送下來,司機就信了。”
“然后乘客拿了瓶紅牛給他,他喝了沒多久,就眼一黑,昏迷了。”
“醒來的時候是早上8點多,身上的手機,還有兩千多塊錢,全都不見了。”
小劉將尿液樣本接了過來,在實驗臺上鼓搗了一會兒。
拿著一張色譜片說:“我這里條件有限,只是乙酸中性檢測,初步判斷為陽性,我建議你們抽取被害人的血液,送到分局去做一下GC/MS毒物檢驗。”
劉慶松接了過去:“陽性?那就是檢出來了?”
小劉點頭道:“嗯,可三唑侖代謝時間太快了,我這里只有微量殘留,你還是采血送到分局去做一下毒物檢驗,上報刑大了么?”
陳陽道:“報上去了,刑大的人馬上下來。”
劉慶松道:“那行,我去請示林所,這案子我們得分頭搞,我們抓現場,你們抓毒品線索。”
說完兩人就走了。
曾召勇在門板上恨恨的一拍:“我先去報告林所。”
陳振則問:“怎么了?麻醉搶劫?下藥了?”
小劉說道:“你跟我來。”
兩人走到毒品仿真模型箱,排在最后的一個,是一個正方形的玻璃瓶子,里面放著淡藍色的藥片,下面的標簽上寫著三個字“三唑侖”。
小劉說道:“就是這個,強效安眠藥,國家一類管制藥品,現在已經被列為新型毒品,又叫迷魂藥,蒙汗藥,這種藥物的強度是安定的50-100倍,口服15分鐘起效,1小時便達到血藥濃度的最高峰。”
小劉繼續道:“人只要服下小半片,在10分鐘左右就會徹底昏迷,并且失去記憶,失去一切知覺,又叫迷干藥,成品一般就是這種藍色片劑,又叫海魂片。”
“電視看過吧?”小劉繼續說:“酒吧,迪廳,賓館,某些不法份子捏著一小搓研磨細的粉末,下進酒杯,飲料杯這種,女孩子喝下去就行同尸體一般,大部份都是三唑侖。”
陳振皺著眉,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了。“那被害人不會察覺嗎?”
小劉搖頭道:“就是這點可怕,它無色無味,受害人往往半點都察覺不到就中招了,4月份的時候,刑大才打掉了一個販賣三唑侖的團伙,繳獲總共48片,被害人女性,3人。”
小劉眼神中帶著憤恨,一邊說著一邊搖頭:“其中一個18歲的女孩子,被4個人,那狀況你想象不到有多慘,簡直慘無人道。”
一回頭:“走,我們去林所那兒。”
兩人來到四樓,林所辦公室。
馬繼光,曾召勇,楊凱旋,還有王宏偉,已經在林所的辦公室了,三唑侖的出現,比出現海洛因還更惡劣,現在又應用到了麻醉搶劫,恐怕案都還沒立好,林所第一時間便組織排查了。
四個人,包括林所,靠在窗邊,坐在沙發上,全都是一個動作,全都在打電話。
林所對小劉指了指電話。
小劉會意的點頭,拉著陳振轉身出了門,就靠在門邊把電話拿了出來,對陳振說:“你先等著,我打聽一下消息。”
轄區發生了什么突發狀況,第一時間,案偵二隊極有默契,給自己線人打電話。
沒過一會兒電話接通,小劉笑嘻嘻的臉色不見,語氣居高臨下,劈頭便問:“在哪兒?你給我玩消失?”
電話里傳來個聲音,帶著哭腔:“大哥,我剛想給你打電話,我現在老家呆著呢。”
小劉道:“那昨天打電話為什么不接?”
另一邊,遠在數十公里外的鄉下。
一個形容枯薅的家伙靠在田坎邊,嘴唇開裂,起著帶血的僵疤,頭發亂蓬蓬的,手臂上裹著傷,滲著點點血跡。
裂開嘴,慘然一笑。
“大哥,你這能怪我?”
“你這次可是把我坑慘了,你以為我想不接?你們在那兒釣魚都不告訴我,早知道打死我也不干。”
“你們把趙四哥的人抓了,現在外面到處都在找我,他們找到了非得砍死我,嗎的,昨天晚上我被人跟蹤,給我嚇到半死,我是跳河跑了的,你讓我現在怎么做?”
小劉眉頭擰成一片。
這個線人,姓牧,名叫牧飛,姓氏非常少見,28歲,當過兩年兵,回家后本來有個穩定的工作,結了婚,在城里也買了房子,可他后來染上冰毒,網絡賭博輸了20多萬,妻離子散,之后就越混越爛。
在一次聚眾吸毒中,被當場抓獲,治安拘留5天。
當時他痛心疾首,表示痛恨毒販,主動要求配合公安機關,小劉便將他發展成了線人。
可痛恨了沒多久,這家伙又開始吸了。
但業務能力來說,也的確嫻熟,業務能力極強。
吳曉峰窩點的臥底線人,就是他。
小劉深吸口氣。
和線人的合作,一般不會輕易下手,必須要證據確鑿,毒販能辦實的情況下,確保能嚴肅處理,才能確保線人的安全。
小劉沉聲道:“你是說,是趙四哥的人找的你?他怎么會找你的?怎么會查到你的頭上?”
牧飛,當天晚上配合小劉,去吳曉峰那里坐了一會兒,確定人多,才給小劉發的消息。
之后,他找個借口溜走了的。
牧飛帶著哭腔:“你說呢,大哥,晚上抓那么多人,就我一個走了,是豬都知道我有問題。”
小劉道:“可證據呢?沒證據他們憑什么找你?”
牧飛道:“證據?趙四哥的人會給我講什么證據?你們把峰哥的弟弟抓了,強戒兩年,他找到不殺了我。”
小劉道:“哪個峰哥?是誰?”
牧飛哭著道:“玩我呢,大哥,峰哥你不知道?硫酸廠的扛把子,你跟我說,你不知道?”
小劉道:“你說張峰?”
“對呀,除了他還有誰。”
小劉面色更加沉重,按著電話:“你聽我說,這個事情因我而起,我肯定會為你擺平,給我一點時間,你先在鄉下呆著,你鄉下是安全的吧?”
“還好。”
小劉問:“你還有沒有其他電話?”
牧飛道:“沒有啊。”
小劉又問:“那你身上還有錢沒?”
牧飛道:“沒了。”
小劉道:“才剛給了你3000多的獎金,就沒了?”
牧飛道:“我要跑路,肯定要有所準備呀。”
小劉道:“你又買東西了?”
牧飛道:“有備無患啊。”
“行了。”小劉道:“我給你卡上再打1000塊,你去另外買張手機卡,把電話號碼給我發過來。”
牧飛語調瞬間就正常了:“嗯,謝謝了劉哥,我等你消息。”
“還有個事。”小劉又說:“我這里出了個‘飛仔’的案子,你知道誰在賣這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