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院子,幾人不約而同走進了西廂的主室。
主室里空蕩蕩的。
偌大間屋子,就放了兩樣家俱。一張光著床板的雕花床以及一張梳妝臺。
眾人收回目光,看向地面。
蘇晴家人煙稀少。西廂的房子建成至少超過二十五年,然而主室一直都沒用過。
因為建得早,地上并不像蘇雪家的老屋一樣鋪過水泥或瓷磚,而是只鋪了層平整的青磚。
不過卻是讓人打掃得干干凈凈,一塵不染的。
“姐?”蘇武回頭問了一聲,“這床的位置一直沒動過吧。”
“從來沒動過。”蘇晴肯定地搖了搖頭。
她并沒有出嫁的姑姑或者姐妹。自記事起,這西廂院的家具從來沒動用過,自然也就沒有挪過窩。
“那好。”蘇武示意廖金海過來,“孫哥,你看看這床貴重嗎?可以拆吧。”
嘿嘿。
廖金海這擁有十幾家家俱連鎖店的大老板,走過來趴在床上,前前后后仔細地查看一遍。
“這床架用的是普通的松木料,樣式雖然古樸,卻也相當常見。”他看了蘇晴一眼,“如果沒有特殊的意義…”
眾人聽明白了。
蘇武扭頭問蘇晴:“姐,現在拆嗎?”
蘇晴眼光閃了閃,斬釘截鐵道:“拆!”
自小父母雙亡,只有一位失明的祖母陪著長大,她從來不是什么悲春傷秋優柔寡斷的女孩。
嘩啦啦。
得到許可后,一眨眼的功夫,蘇武三人已經利索地拆散了那張雕花床,搬到了外面的會客廳里。
咣咣咣!
蘇晴迫不及待地走過來連鋤幾下。
原本鋪得平平整整的青磚瞬間被挖開了一大片,露出下面蠟黃的地面來。
“姐,我們三個大男人在這呢。你別動,站著就好!”蘇武阻止繼續向下挖的堂姐,“要么你去看看飯菜作好了沒有?”
“要去你去。”蘇晴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開玩笑,這會的她哪有什么心思去看飯菜的事。
蘇武嘿嘿地撓著腦袋。
咔咔咔!
他走過來,也不用力向下鋤,而是用鋤頭試著刨了刨地面,感受著下面的土質。
“比起外面的主院,這里的土質有點松。”蘇武說。
眾人頓時精神大振。
養心谷的男人大多都是武林好手,各種觸覺機敏。蘇武說這里的土質比外面松軟,那就肯定是松軟。
“也有可能是這西廂從來沒住過人的原因?”廖金海摸著下巴,臭嘴又開始亂說話。
果然,蘇晴聽完,挺直的腰板頓時拉塌下來。
她果斷道:“小五,趕緊挖吧。”
“酒要是埋在這里,那就最好;不在的話,大家忙了一天也累了,一切等明天再說。”
蘇武點頭,惡狠狠地瞪了多嘴的廖金海一眼后,才揮動鋤頭小心地向下刨。
他說的土質松軟并不是虛言。即使沒有用力,蘇武也能在地上輕輕松松刨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跡來。
“我找這邊吧。兩個人一起要快些。”顧和風說了一聲。他走到距離蘇武一米遠的地方,朝著床底的方向挖去。
廖金海臉色發苦,“那我干什么?”
一張床能有多大的面積?蘇武兩人往那里一站,就已經足夠了。
“他們兩人太能干。我們倆就圍著手看,當田頭伯公就好。”蘇晴朝他寬慰笑了笑,隨便找話題聊。
“說話你家胖小廖近來功課不錯,各科成績都提升的很快。”
“嗯。”提起近段時間的兒子,廖金海總算恢復了眉開眼笑的模樣,“那小子近來是懂事順眼了不少。”
他感概地看著前面埋頭苦挖的蘇武,“說來這一切都是蘇老弟和養心谷的功勞。”
嘻嘻!
胖子夸贊的是蘇武以及整個養心谷,蘇晴自然毫不猶豫替他們收下。
她笑道:“但無論如何,那也得胖小廖他愿意學才行。”
“這個確實。”廖金海贊同,“不過在以前的學校,承志他看到書本就頭疼;然而到了養心谷這邊,他一下子開始認真學習起來。”
“所以說還是要感謝養心谷這里的學習氛圍…”
說著說著,廖金海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對著蘇晴擠眉弄眼。
“小晴,你怎么會清楚我兒子的學習成績?”
這幾個月來,蘇晴一邊忙著養心谷大大小小的事宜,另一邊還要談戀愛和照顧失明的祖母,可謂分身乏術。應該沒時間也沒心思理會其他小孩子才是。
蘇晴攤了攤手,“我就是知道。”
總管整個養心谷事務的葉婷就住在她家里,馮華桐這老師不時會過來匯報一些教學上的事或者提些要求,比如采買教具什么之類的事。
蘇晴有時候會碰上馮華桐。兩人年紀相仿,很多地方都能聊到一塊去。因此多少也會知道一些關于學生們的事。
兩人口里繼續聊著天,眼晴卻大多瞪著前面蘇武兩人的鋤頭。
沒過多久,
蘇武一下子停了手里的鋤頭,“這里有東西!”
“在哪?”其他三人心齊齊漏了一拍,紛紛圍了過來。
蘇武沒回答,而是咣地扔掉手里的鋤頭。
他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扒著面前的浮土。
不一會兒,一個封著泥封的漆黑酒壇露了出來。
圍觀的三人驚喜地互視了一眼。
終于找到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要不是剛才蘇晚隨口說上一句。否則一時還真不容易猜到會有人將女兒紅埋在床底下。
砰砰!
蘇武輕輕敲了敲酒壇。
聲音沉悶,顯然里面依然好好地裝滿了酒。
他咕嚕地爬了起來,在三人疑惑的目光中讓開了身子。
“姐,你怕不怕弄壞指甲?如果不怕的話,你自己來挖吧。”
蘇晴愕然,回神后撲哧一聲,差點眼淚都被蘇武整得噴了出來。
“也好,我來吧!”
姑娘滿臉復雜地點了點頭,拿起小鋤走了過去。跪在土坑旁邊,小心翼翼地刨著酒壇周邊的浮土。
沒過多久,又是咦的一聲。
泥土中露出一角褪了色的紅布,上面隱隱的還寫有字跡。
蘇晴深吸了口氣,動作更是小心。
布匹畢竟不是陶制的酒壇,加上已經在地底埋了近二十六年,稍微碰到估計都能爛成一團。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她終于把那塊長約二十來厘米的紅布條給完完整整地掏了出來。
“快看看上面都寫了什么?”廖金海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開口。
蘇晴認認真真地辨認了好一會兒,隨后將紅布遞到旁邊的蘇武手里。
“沒什么,”女孩笑容燦爛:“上面是我的生辰八字。還有…”
“祝我女兒一生平安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