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清楚了原因,幾個孩子這才放心離開。
有了朋友一起玩,蘇晚又快快樂樂地跟著伙伴們一起出了家門,渾然已經忘了自己拖回來的那根竹竿。
沒過多久,蘇武剛和葉婷處理完一些村子里的公事,正準備出門去看看蘇小蘭的情況。
結果她自己帶著布老虎進了蘇武家院子。
蘇武皺了皺眉。
眼前的蘇小蘭神情疲憊而且披頭散發,難得沒有再辮平日里她最喜歡的那三根復雜的小辮子。
“五哥,”蘇小蘭剛在石凳上坐下來,就開門見山道:“我已經決定了,準備把阿布送到禿頭園長那里去。”
話剛說完,她又慢慢流下淚來,只是身子僵得像佛像般一動都不敢動。
布老虎坐在旁邊的地板上,然而卻比坐在石凳上的蘇小蘭還要高出一頭。看見小主人哭了,它連忙哼哼著靠過來安慰地蹭了蹭。
這下蘇小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嘩一聲抱著老虎碩大的腦袋哭了起來。
聲音之大,嚇得在東廂院里練著太極的李雁和做著晚飯的馬嬸以為發生了什么事,不約而同地竄出來看個究竟。
只是李雁一看不是蘇晚,而且蘇武也在院子里。她嘴角動了動,又轉身回了東廂。
至于馬嬸呢。
只要是養心谷的孩子,她都緊張得很,連忙匆匆地走了過來。
“怎么了,小蘭這是怎么了?”
蘇武只好把情況看了看,馬嬸頓時恍然。
她嫁到養心谷二十多年,雖然沒生過女兒,卻是十分明白村子的小姑娘們和她們伴生物之間的關系。而且這二十多年來,馬嬸也見過不少次蘇小蘭這種情況,對她的反應并不意外。
那些體形小的寵物還好說,比如雞鴨貓狗小鳥之類,主人即使外出或遠嫁也能帶著走。談不上離不離別。
而那些體形大或者夫家沒條件接收的伴生寵,比如妞妞又比如那條叫金子的黃金蟒以及熊貓滾滾,只好繼續留在養心谷這里。每年也就蓬年過節才能見到彼此一次。這種情況的伴生寵和主人最初分別時,哪一個不是傷心得天崩地裂的。
“這有什么好哭的。”馬嬸嘻嘻地揉了揉蘇小蘭的腦袋,“阿布長大了,給它找個伴那是好事。”
“可不能讓阿布學你黑子哥,都這么大個人了還總是孤憐憐的。快把你嬸子我愁死了…”
馬嬸絮絮叨叨埋汰了好一陣子蘇海,才把話題轉回來。
“再說了,又不是以后見不到你家阿布。五哥不是答應過你,想見阿布的話每周都可以過去探看嗎?”
“而且過不了幾個月,等阿布找到媳婦,它又會很快回到村子來。”
“可是,可是…”蘇小蘭還是哽咽著。
其實她心里也明白馬嬸的話。只是自她記事起,布老虎就一直陪在身邊。現在突然說要分開,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沒什么好可是的。你看看飯團。”馬嬸指了指剛從二樓飛下來探頭探腦查看情況的大雁。
“你四九姐以前半個學期才能回來看飯團一次。現在外出的路好走,她也得一周才能回來一次。你哪次見她出門上學時哭過?而且隔一段時間才能見一次,現在飯團和小雪的關系還更好了呢。”
說到這,馬嬸嘴角忍不住露出絲古怪的笑意。
現在飯團和蘇雪的關系確實很好。然而馬嬸看著蘇雪長大,還記得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時蘇雪剛上初中,也是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一次家。某次她回家,突然發現家里的水桶被飯團啄了個大洞,氣得她拿著棍子四處追殺大雁。
現在蘇雪長大了,飯團和她的關系不知道有多好。每周末回到家一人一雁幾乎形影不離的。
蘇小蘭和蘇雪雖然是同輩姐妹,但是兩人年紀相差太多,平時就玩不到一起,因此她對蘇雪并不了解。
不過這會的蘇小蘭看著不遠處悠閑踱著步的大雁,目光終于輕松了些。
蘇武看出來了,才呵呵接上話,“小蘭你想好了?”
他指了指氣勢逼人的布老虎。
“阿布是小蘭你自己一個人的。你不用理會其他人的話。五哥說的不用、你爸爸媽媽說的也不用、你爺爺說的同樣不用。”
“如果你不想送走阿布,或者阿布自己不愿意離開,我們就讓它留在村子里。如果你準備把它送走,阿布也愿意的話。無論要送到哪,五叔都會全力幫忙。”
蘇小蘭臉色復雜,這回倒是沒再猶豫,她飛快點了點頭。
“五叔,我想好了,就送到禿頭園長那兒去。”
蘇武目光一閃動了動嘴。他有心想問個原因,不過想想后還是閉上。
扭頭看著布老虎,蘇武問道:“阿布,你是怎么想的?”
布老虎沒作聲,只是抬起巨大的虎掌輕輕碰了碰小主人放在石桌上的手。
蘇武看得清楚,他點了點頭。
“那好,一會兒我先跟動物園那邊交接一下。這個星期六我們就把阿布送過去。小蘭你看怎么樣?”
周末雖然是休息日,但蘇武這種大土豪登門,那怕是半夜三更摸過去,梁路權估計都會屁顛屁顛跑過來歡迎,時間上動物園自然沒什么問題。
有問題是的蘇小蘭。
她一怔,下意識地摸著布老虎光滑的皮毛。
星期六?
現在已經是星期四,也就明后兩天。
小姑娘猶豫了幾秒,商量道:“五哥,能不能晚一點點?比如晚到星期天。我那天不用上課,想跟著過去看看那座動物園。”
蘇小蘭臉色黯淡。
她也清楚其實自己跟不跟過去都沒什么區別,然而不親眼看看未來幾個月布老虎的生活環境,她心里就是不踏實。
蘇武無所謂地點了點頭,“星期天也行。”
他說:“不過星期六你們小學生不是也不用上課嗎?五哥還準備傍晚從城里回來的時候,順路接上你四九姐。”
蘇小蘭一愣。此時聽到蘇雪的名字,她下意識地看看不遠處徘徊的飯團,立即換了種口氣。
“五哥,那還就星期六吧。雪姐姐她應該很想盡快回來看飯團的。”
蘇武一怔,臉色古怪地看著面前的小蘿莉。
多善良的傻姑娘啊。
蘇雪想盡早回家是沒錯。但現在進出養心谷的路修好了,就算蘇武不去接,蘇雪也根本不用擔心回不回得來的問題。
一大一小又聊了一會兒,商定好一些事后,蘇小蘭才帶著布老虎離開了蘇武家。
送走蘇小蘭,蘇武又閑了下來。他左右一瞧,目光很快落到席秋華帶著回來的那根竹竿上。
蘇武搖了搖頭。
這根竹竿如果是拿來跳竹竿舞,數量可不夠。而如果拿來當竹馬騎,這根竹竿未免又大了些,估計蘇晚跑不了幾步,就得停下休息。
他想了想,見自己左右無事,便拿起竹竿打算物歸原主送回村中央的臨時小學校去。
出了家門沒多久,蘇武剛繞過一條小巷。
他一愣,赫然看見前面轉角處有一對相伴而行的身影。其中一個蘇武特別熟悉,身材高大還頂著個光溜溜的大腦袋。
正是馬嬸剛才一直埋汰的蘇海。
其實說光腦袋也不對,這會的蘇海腦袋不再和以前一樣亮錚光瓦亮的,而是長出了稀稀落落的絨毛。估計過了多久,就會長成一個平頭。
蘇武不由笑了笑。
看來自家兄弟不僅是感情的春天到了,就連頭發的春天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