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武先把買回來的小禮物塞給文藍,再喊上蘇雪,轉身進了馬嬸家。
“爸爸。”蘇晚早就扯著腦袋向外張望,看到他們三人走進來的剎那,歡呼著蹦了過來。
“晚晚你看著點路,小心摔著。”蘇武連忙急走幾步,接著蹦蹦跳跳的小丫頭。
蘇晚呃呃地應了句,眼勾勾地盯著他的雙手,卻見父親兩手空空,臉上很快涌上了濃濃的失望。
“晚晚的禮物呢?”
她的小手不停地掏著蘇武身上的口袋。然而并沒發現什么東西,神色不由更是失望。
“晚晚啊,爸爸和海叔叔開了一天的車車,去了很遠的地方,現在已經很累了。”
蘇武把她抱到文藍身邊,“爸爸累得禮物都拿不動,只好讓媽媽幫忙拿過來給晚晚。”
“爸爸累了?那放晚晚下去。”
蘇晚聽蘇武這么一說,那還顧得上禮物,連忙掙扎著想回到地上。
真是貼心小棉襖啊。還知道心疼勞累的父親。
蘇武得意地瞄了眼旁邊黑著臉的文藍,mua地親了小姑娘一口,這才把她放了下來。
“爸爸…下下。”小姑娘忘了蹲字該怎么說,一個人在哪兒著急著上下蹲著作示范。
蘇武聽得莫名其妙,只好先蹲下來才糾正女兒,“晚晚,爸爸這叫蹲下來。記住了嗎?”
“蹲蹲蹲。”蘇晚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她轉身蹬蹬蹬地跑到廚房邊上,脆生生地朝里面喊,“奶奶,晚晚要棍棍。”
滿廳的大人俱是愕然。
要棍棍,這是什么鬼?
“寶貝要什么棍棍?”馬嬸正在廚房里忙活,也是聽得一臉的茫然。
“奶奶腰累累,棍棍砰砰砰。”蘇晚連忙手舞足蹈地比劃著。
馬嬸一愣。她滿頭霧水地出來一看廳里的情形,待看到蹲在地上的蘇武時,這才了然地笑了笑。
她按了按蘇晚的小腦瓜:“那晚晚你乖乖站著別進廚房,奶奶這就拿棍棍給你。”
沒多久,在廳里幾人大眼瞪小眼中,馬嬸給了蘇晚一根光溜溜的木棍。
幾人扯著脖子好奇地一瞧,才發現這根和蘇晚的小胳膊差不多大小的木棍有些眼熟。
很快,蘇武恍然地一拍額頭。
這不正是馬嬸背疼時用來敲后背的那根棍子嗎?
只不過自從蘇武回了養心谷,先給馬嬸看了看身子,又開了幾付藥給她,加之時常吃空間水養的魚,現在已經很少見馬嬸再用這棍子敲背了。
蘇武臉色古怪。
他完全沒想到蘇晚別的記不住,這根棍子的作用倒是記得一清二楚。
棍子不大也不算長,然而木質密實。因此相對剛兩歲出頭的蘇晚來說還是有些份量。
她使出吃奶的勁,努力地拖著木棍向蘇武挪了過來。
“晚晚啊。你要給爸爸捶腿是不是?爸爸自己來好不好?”
見女兒拖得費勁,蘇武只好上前幾步,準備接過那根棍子。
“不好。”小丫頭大幅度地搖著頭,果斷地拒絕,“爸爸快蹲下來,晚晚幫你捶捶。”
蘇武猶豫,好聲好氣地又磨了幾句。然而晚晚小姑娘是個認真的孩子,說自己捶就自己捶,決不假于其他的人手。
“對對,”旁邊的蘇海哈哈一笑,“晚晚聽海叔叔的。你爸爸辛辛苦苦工作了一天已經很累了。決不能讓他再動手。晚晚加油,用棍棍捶他。”
滿廳的人臉色古怪地望著這對父女倆,一個個抄著手似笑非笑地站在一邊看好戲。
蘇武沒轍,只好重新蹲了下來。
他連忙伸手護著女兒的小腦瓜,省得她舉起木棍時拿不穩反而敲到自己。
結果蘇武多心了。
蘇晚把木棍拖過來已經很勉強,再讓她舉起木棍那就實在太強人所難。
小姑娘憋紅了臉,然而棍子的另一頭依然沒有離開地面半分的意思。
小獅子急得嗷嗷直叫,它不得不上前咬住另外一頭,蘇晚才堪堪地把木棍扛離了地。然而卻無論如何也別想敲父親一棍了。
期待了半響,結果完全沒好戲看,滿廳的大人不由大失所望。
蘇雪一臉壞笑,雀躍地走了過來,“晚晚,要不要姑姑幫你捶爸爸?”
蘇武又是咬牙又是瞪眼。
這半大的丫頭估計是作業還不夠多,看來以后到市里大可以多去幾趟高考書店,給她也捎些禮物。
“不要姑姑。”蘇晚扁著嘴拒絕了蘇雪的好意。
她咣當地丟掉木棍,氣喘吁吁地歪在獅子身上,黑白分明的眼珠溜溜地轉,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蘇武下意識地看了眼旁邊的文藍。
不愧是親生母女,她們倆想干壞事時,神色倒是一模一樣。
“晚晚,棍棍拿不動,是吧?”蘇武趕緊轉移女兒的注意力。他用手作了個捶敲的動作。
“晚晚可以用手手幫爸爸捶捶腿啊,這樣也可以減輕勞累的哦。”
“手手?”蘇晚眼睛一亮,她看了看自己的兩只手,興奮道:“爸爸,手手也可以捶捶嘛?”
蘇武松了口氣,“當然可以的。不信你可以問奶奶去。”
“晚晚,你爸爸騙你的。”蘇海一看,連忙慫恿小姑娘,“只有棍棍捶捶才能讓爸爸不累,手手是不行的。你趕緊加油。”
“啊?”蘇晚迷茫地眨著眼睛,一時不知道該聽誰的。
蘇武十分淡定。
“晚晚,你說說看,是爸爸對你好,還是海叔叔對你好?”
“爸爸。”小姑娘果斷撲進父親的懷里。
“小五,你這招也太賴皮了吧。”蘇海郁悶得想吐血。
蘇武哈哈一笑。
他拉過張凳子坐下,把小姑娘牽了過來,輕輕拿她的手捶了捶兩條大腿。
“晚晚捶得好舒服,爸爸一下子有力氣了。”
“真的嗎?”蘇晚眼睛亮晶晶的,兩只輕綿綿的小手毫無章法地亂敲了起來。
不大一會,她的額頭就冒出了絲絲的汗水,蘇武連忙讓她停下。
“好了好了。爸爸不累了。晚晚停下吧。”
“不好,爸爸還累累的。”然而蘇晚正敲得高興,她有些不想停。
蘇武開心地揉了揉女兒的頭發。
“多虧了晚晚的小拳拳,爸爸現在真的已經不累了。不過有個人還很累。要不晚晚幫她捶捶腿?”
“誰誰誰?”得了夸獎的小姑娘干勁十足,飛快地扭著腦袋看著廳里的各人。
“我的我的。”蘇海恬不知恥地揚了揚手。
“晚晚,海叔叔和你爸爸一起開了很久的車車。現在累得不行。快過來幫叔叔捶捶腿。”
“叔叔那算什么累。”蘇雪也笑咪咪地過來湊熱鬧,“晚晚,你有沒有看見姑姑天天做作業?連飯飯回了家都沒空陪它玩。你說,是不是姑姑最累。”
“姑姑,我的飯飯呢?”
蘇雪繼續喋喋不休,然而蘇晚沒聽下去。她的注意力已經被飯團兩個字吸引住。
蘇雪差點吐血,有氣無力道:“飯團不一直在家里嗎?你好好吃了飯,回去就能見到了。”
小姑娘頓時來了勁,連忙踮起腳尖朝飯桌張望,“晚晚要吃飯飯,晚晚要回家看飯飯。”
蘇武哈哈一笑。
他輕輕把女兒向懷里一拉,“不急,奶奶還在作飯呢。晚晚得再等一會。”
他指了指旁邊的文藍,“晚晚,媽媽今天也很累。她白天已經忙了一天,現在又幫忙拿爸爸和海叔叔送給你的禮物。是不是應該過去給媽媽捶捶腿?”
文藍連忙展示了下帶過來的幾樣小禮物,“晚晚看,這是爸爸買給你小書包、小手機還有牛奶。這是海叔叔送給你的布娃娃。漂亮嗎?”
蘇晚嘩地一聲歡呼,眉開眼笑地撲到文藍膝蓋上。她摸摸這個翻翻那樣,臉上盡是幸福。
“晚晚,”文藍用手梳了梳女兒有些凌亂的頭發。“爸爸和叔叔送你禮物,晚晚先該說什么?”
“謝謝。”蘇晚甜甜地回應。
“不是向著媽媽說。”文藍哭笑不得,她把小姑娘扳了個身子,“是向爸爸和叔叔說。”
蘇晚看了看蘇武和蘇海,“爸爸說不用。那謝謝海叔叔。”
蘇海笑著揮了揮手。
“就沖著這句謝謝。下次海叔叔外出,晚晚記得提醒叔叔。你喜歡什么禮物,叔叔一定給你買。”
“呃呃。”小姑娘歡喜地點了點頭,連忙問道,“那海叔叔你什么時候外出?”
蘇海剛想開口,蘇武已經把話頭奪了過去。
“晚晚,剛才媽媽辛辛苦苦幫你拿禮物,她很累呢。你是不是該幫她捶捶腿,然后說聲媽媽我愛你?”
蘇晚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微笑的文藍,應了聲后,撲撲撲地認真給她捶起腿來。
“好了好了。”文藍連忙把女兒抱了起來,她重重地親了蘇晚一口,“晚晚真乖,媽媽現在已經不累了。”
“真的嗎?”蘇晚問了一句,見文藍點頭后。她開心地抬頭親了母親一口,甜甜道:“媽媽,晚晚愛你。”
“晚晚,媽媽也愛你喲。”
母女倆正嘻嘻哈哈地打著鬧,葉婷帶著石端敏走了進來。
她呵呵道:“喲,人真多啊。我沒來晚吧?”
文藍搖了搖頭,她拉過張凳子遞給葉婷,“婷姐一點也沒晚,嬸子還在忙著作飯呢。”
葉婷恍然,伸頭向廚房看了一眼,“里面都有誰?要不要我進去幫忙?”
蘇武哈哈道:“里面啊,嬸子、馬叔、我伯父以及小雪。人已經很多了,你就坐著吧。”
馬嬸家的廚房不大,多幾個人就不好周轉,蘇武夫妻倆以及蘇海都是作不好飯的,等著飯菜上桌就好。
葉婷搖了搖頭,看了看和安安玩得高興的石端敏,“平叔還有馬叔兩個大男人擠在廚房作什么,還是我去幫忙吧。讓他們出來。”
蘇武自然無所謂。
然而他們話剛說完,飯菜已經作好了,蘇雪一碗一碗地端了出來。
農村的四方桌很大,一桌坐個八到十人不成問題。飯菜剛端了上來,眾人齊齊向桌上一坐,正好坐得下。
“嬸子,你先吃飯。”文藍連忙起身攔住馬嬸,把她手里的碗接了過來,“晚晚我來喂就好。”
馬嬸還沒開口,旁邊的葉婷已經笑著出聲。
“還是我來喂小晚吧。”她道:“其實來之前我們已經吃了晚飯。現在飽得很,實在吃不下。”
“剛才小五打電話說有魚,讓我把敏敏帶過來喝湯,我才過來的。這不,正好幫你喂孩子。”
文藍也是個直爽的人。她稍稍遲疑了下,道了聲謝,也就把碗給了葉婷,自己上桌吃起飯來。
養心谷并不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眾人自由地說起感興趣的話題來。
蘇武道:“伯父還有馬叔,你們知道村外那條風雨廊的事嗎?”
蘇平和蘇建國相互看了一眼,蘇平道:“風雨廊我聽說過,但沒見過。應該在我出生前就倒塌了吧。”
蘇建國點了點頭,“大伯母那輩人應該見過。我們晚一輩的人已經沒機會見到。”
他道:“不過記得小時候,在出村的路上我還見過些那條風雨廊倒塌后遺留下來的石頭什么的。”
“我也是。”蘇平點了點頭,他問道:“小五,你說這作什么。”
蘇武和蘇海便復述了遍剛才回村時蘇睛說過的話,蘇平兩人也沉默了。
蘇平停住了筷子,“小五,你說這是打算怎么著?”
蘇建國也點了點頭,“無論小五你想作什么,馬叔我一定支持你。”
蘇武笑道:“既然以前村里有這么一條風雨廊,作為后代子孫,我們就把它重建出來吧。”
“是該建。”蘇建國兩人聽了也不意外,默默地點了點頭。
蘇武猶豫了下,還是開了口。
“據睛姐說那座風雨廊是年久失修而跨掉的。然而我感覺不大可能。”他道:“族里人員就算再凋敝,也不至于眼睜睜地看著供村里進進出出那么長的一座走廊生生跨掉吧。”
蘇建國兩人很快反應過來,他們仔細一想,頓時也覺得不可思議。
古代的風雨廊大多由石頭木頭等搭建而成,材料到處都是。
族里就算所有的成年男子都外出打仗,在宗婦的指揮下,修修補補這些工作,婦女們也干得過來。不可能讓它硬生生一截一截倒塌下來。
蘇建國道:“那得問問幾位族老還有你們大祖母,可能他們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蘇武笑,“其實以前發生了什么事我并不感興趣。只是擔心重新這座風雨廊,又會犯族里的什么禁忌,所以才會問問伯父你們。”
蘇平在外打工十幾年,他的思想比蘇建國這些一輩子呆在養心谷的人要開放得多。
他笑道:“能有什么忌諱?重建好那座風雨廊,多一道風景的同時,村民們雨天晚上都能自由進出。這比什么忌諱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