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武讓蘇小蘭這大嗓門騎著老虎把大祖母的話四處傳了傳。
很快整個養心谷都雞飛狗跳地鬧哄哄起來,他自己反而落了個清閑。
作飯作菜他不會,采買東西自有蘇海開車出去,就連接待周邊村寨上門的訪客都是那些上了年紀有份量族老的事…
于是沒過多久,去哪都被趕的蘇武干脆想跑回馬嬸家陪女兒去。
剛到自家圍墻外,蘇武停了下來。
莫文斌正站在他家拆得七凌八落的圍墻前,沉吟地看著豎在那里的新家效果圖。
“莫副,你怎么在這,這效果圖上次你不是看過了?”蘇武走了過去,笑道,“不好意思啊,早上接你電話時整個人焦慮得不行。”
“原來是蘇老弟。”莫文斌呵呵一笑,“沒事,我都習慣了。”
蘇武只是粗聲粗氣說了幾句,而且還事有因。對莫文斌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想當初他有次去個偏僻的地方扶貧,一群人正想勸那里的村民考慮異地搬遷。結果話沒說幾句,那村人明目張膽地從家里抽出柴刀,當著他們一群扶貧的面肆無忌憚地唰唰磨著。差點沒把他們嚇尿。
相對來說養心谷或者蘇武已經很講道理了。
莫文斌回過神,隨意地寒喧了幾句。他笑道:“這效果圖以前是看過,只是現在再一看似乎和記憶中的不大一樣,近期有改動過吧?”
蘇武點點頭,他指了指二樓東側的二個房間,“這是文藍專門規劃的練功房和隔音間。以前就是兩間普通的臥室…”
莫文斌哦了一聲,突然慈祥地望著蘇武,把他看得莫名其妙。
“你這是什么眼神?”蘇武忍不住搓了搓胳膊,瞬間掉了層雞皮疙瘩。
他指了指馬嬸家的院子,“你孫女在里邊逗兔子玩呢!”
莫文斌咳了幾聲,這才把看孫子的眼光收了回去。他跟著蘇武朝馬嬸家的院子走去。
邊走邊他埋怨。
“蘇老弟啊,你這人真不厚道。你要早告訴縣里說你老婆是個大明星,對外的宣傳渠道不缺的話。養心谷很多困難,比如修路什么的,不就很好解決了嗎?”
蘇武臉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笑道:“現在知道也不晚啊。怎么,莫副你意思是想讓文藍作浮山縣的代言人?”
被坑了幾次的莫文斌立即警惕地望著蘇武。他果斷地搖頭。
“我可沒這個意思。我是說等修通了外面的路,大可以讓文小姐回來養心谷這里唱一兩首歌嘛。”
“畢竟我們浮山這里風景優美、氣候宜人、以及民風…咳咳…純樸。”
說到這,莫文斌忍不住掩飾地咳了兩聲,才堪堪說下去,“無論是拍MV還是作唱片背景都是挺好的。”
好不容易扯完,迎著蘇武揶揄的目光,莫文斌忍不住擦了把汗。
他現在已經徹底轉到管文旅這方面,當然想來個新官上任三把火。
蘇武說的請文藍作浮山的形象代言人倒是不錯的想法。只是奈何浮山是個窮縣,分配給文旅的經費更是寥寥幾無。莫文斌就算有意,也拿不出文藍的代言費來。
蘇武一個勁朝前走,像是沒聽懂莫文斌的暗示。
進了院子他左右一瞧,卻沒見到蘇晚,于是走到莫文斌的孫女邊蹲了下來,笑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他指了指旁邊的莫文斌,“這是你爺爺吧,我是你爺爺的朋友。”
見蘇武裝聾作啞,莫文斌心里正郁悶,便沒好氣地嚷嚷:“別,我可高攀不上你這個朋友。”
蘇武笑著對小姑娘說道,“瞧,你爺爺真幽默!”
小女孩約七八歲,一臉的清秀,和莫文斌有幾分相似。
聽到蘇武兩人走過來,她連忙戀戀不舍地放下兔子,站起來問候了兩人一聲,才禮貌地回答蘇武的問題。
“叔叔,我認得你。你就是剛才在那邊牽個小妹妹抓鬮的爸爸。我叫莫雯,雨文的雯。很高興認識你。”
小女孩一本正經的模樣逗得蘇武哈哈直笑。他抬頭望著一邊嘔氣的莫文斌,打趣道:“莫副,你孫女可比你禮貌多了。”
莫文斌臉色稍緩,雖然聽得心里別扭,卻不由覺得臉上有光。
“哪里哪里,還是不如你家女兒。她抓鬮抓出頭獅子,估計用不了幾天,她的名字在這附近十里八鄉非傳得沸沸揚揚不可。”
蘇武不置可否。
他伸手摸摸那只雪白的兔子,很快認出了這正是抓鬮快開始時李雁送來的那只兔子。
“莫雯你喜歡這只兔子?”蘇武站起來四下張望。
剛才在祖祠時他曾經叮囑過馬嬸,讓她務必把李雁留下來吃個飯再走。
老人家天天一個人孤伶伶在半山腰生活,怪可憐的。只是他看遍了馬嬸家整個院子卻找不到人。
“喜歡。”莫雯忍不住蹲下去摸了又摸那只兔子,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蘇武點點頭,“那我先找到送這兔子過來的奶奶,讓她把兔子送給你好了。”
莫雯一愣,隨即大喜。
“謝謝叔叔,那個奶奶在隔壁家呢。”她連忙指了指蘇雪家的方向。
“行。那我們過去。”
蘇武把那只白兔從一堆綁著翅膀或腳的家禽家畜里抓出來,招呼莫文斌爺孫倆跟上,不大一會就到了蘇雪家。
剛進院子,蘇武一眼就看到自家女兒以及又在樂呵呵地玩著魔術沙子的蘇小牛,還有坐在旁邊凳子上,望著她們倆微笑的李雁。
蘇武查看了下兩孩子,才走過去和李雁呵呵地寒喧了幾句,便把自己的來意說了說。
“李奶奶,你一大把年紀養出個這么漂亮的兔子不容易。這么白送給我的話,小五我可不敢要。否則非給伯父揍斷腿不可。”
他呵呵地建議。
“只是你是來參加晚晚生辰宴的,把兔子拿回去也不是個事。這么吧,我把它買下來。正好莫雯喜歡這兔子,就借花獻佛送給她好了。”
李雁惱怒地瞪了蘇武一眼。
“小五你埋汰我老婆子吧。你天天幫我挑水,我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一只兔子而已,隨便拿走,哪好意思要你的錢?”
蘇武搖了搖頭。
“李奶奶你這兔子要是送給我女兒作生日禮物,我當然不會付錢。而且我家也沒地方養…”
他指著隔壁自己家說了說情況。
“事實上不是我想買,而是我替她爺爺把兔子買下來,送給他可愛的孫女。這當然得付錢的。”
蘇武朝莫文斌擠了擠眼睛,示意他別出聲。
“李奶奶你別看這莫家爺爺穿得衣冠楚楚,那只是因為要出門作客才專門換上衣服。實際上他的錢都在莫奶奶那里,身上拿不出幾分錢來。他孫女又實在喜歡這只兔子,我只好先替他墊著了。”
說完蘇武取出把錢,不分由說塞到李雁手里。
李雁大吃一驚,她連忙推遲。
“小五,這錢也給得太多了。它只是只普通兔子,不值那么多錢。”
“行。”蘇武點點頭,隨手伸手拿回幾張,“這總可以了吧。”
李雁還想說些什么,被蘇武打個哈哈混了過去。
莫文斌看得糊里糊涂,他倒不介意蘇武糟蹋自己的形象,連忙把他拉到一邊,好奇道:“這老太婆是個怎么回事?”
蘇武不瞞他,便把李雁的事情說了說,聽得莫文斌一陣稀噓。
“蘇老弟,我知道你是好心,然而或許辦了壞事。”莫文斌小聲道:“我以前扶貧時也見過這種情況。孩子早就搬走了,老人卻始終不愿意離開。”
蘇武點頭,“故土難離嘛,可以理解。”
莫文斌點點頭:“是可以理解。不過,有時候那些孩子會特意告訴我們千萬不要給老人發補助。”
不待蘇武反應,他說了下去。
“因為這樣作,老人會交不起電費什么的而斷電斷炊,加上年紀大了。只好乖乖從山窩窩里搬出來和孩子們住在一起。”
“說得有道理。”蘇武臉皮古怪,“只是你們前幾天還來了人,幫她在仙女湖附近裝個小型的水力發電機呢。因為之前裝的被大雨沖走了。”
“要不,”他笑道,“我明天讓人去把那破機器砸了?”
莫文斌干瞪眼,忍不住想擦汗,吱吱唔唔得不知該說什么。
蘇武哈哈一笑。
李雁是比馬嬸年紀大點,但也沒到老到走不動路的時候。要不是上下山困難,估計連拐杖她都可以不用。這種逼迫的方法顯然暫時不適用。
“蘇老弟等等。”蘇武正想轉身,莫文斌卻從包里掏出份文件遞了過來。
“事先縣里料到你女兒抓了鬮,有可能會用到這份證明,我就先給你帶來了。”他感概道:“沒想到你女兒讓人大吃一驚啊。居然抓到只獅子。”
莫文斌是本地人,自是明白獅子的意義,他笑道:“原本我還想暗戳戳地截下為難你一番。但看在獅子以及你幫我家小雯買了只兔子的份上,好人有好報,就不為難你了。”
他抖了抖那份文件,“拿著吧!”
什么東西。
蘇武疑惑地接過來一看,頓時眼前一亮。
喲,原來是份省里發布的關于支持特定民族或民間風俗的資格證明。
有了它,蘇武就可以有資格在整個省里的任何公立動物園廉價獲得一頭小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