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原本騷動不安的會英殿中,變得鴉雀無聲。
眾人大多眼睜睜看著那裹挾著獵獵罡風的降魔金杵,被剛才還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甚至嚇尿了的小太監用匕首給硬生生擋開了。
不僅沒給后者造成半點傷痕,反而被碰撞產生的巨力掰彎成了九十度,橫飛著深深插在了殿頂的房梁上。
智善法師為什么會突然對一名小太監出手?
最恐怖的是,面對凝罡宗師的悍然一擊,這身材瘦削的小太監竟然還擋住了!?
震驚過后,眾人皆察覺到了事態的嚴峻,或驚疑或忌憚或仇恨或恐慌的目光,紛紛落在了殿內一臉詭異笑容的小太監身上。
此人...八成就是隱藏在暗處,妄圖害死眾人的兇手!
難道說...
所立之處,三撥人皆如潮水般退向殿門的方位。
轉眼間,便露出了高臺前一大片真空區域。
人群中,林英注視著端坐在高臺之上的太后和小皇帝,心思急轉,稍一尋思,便覺一股涼氣從腳底板一直躥上后腦勺,頭皮一陣發麻,喃喃自語道:
“難道說,這次會英殿宴會其實是朝廷的陰謀,目的就是置我等武林英杰于死地...”
他的聲音不大,在寂靜的大殿中聽來卻分外清晰,周圍眾人聞言皆瞳孔驟縮,旋即咬牙切齒,對高臺上的眾人怒目而視。
“狗日的皇室...”
更有一些自作聰明者,此時竟然不驚反喜,扭頭望著殿外,面露狂喜。
“既然此次宴會陷阱幕后主使是皇室,剛才那小太監說的必然是謊言,特意來誆騙我等,其實外面根本沒有什么西域斷魂煙...”
這是一個機會!
想到這,很多人神情振奮。
生死時刻,當然保命要緊,誰還會去在意兇手的什么鳥毛身份!
當即鼓起渾身氣力,便要趁此間隙跑出大殿,一鼓作氣逃離京城!
但還沒等他們有所行動,殿中形勢竟又有變化!
只見那小太監站在大殿中央,對身后的武林群雄看也不看,目光自太虛道宮和少林寺眾人身上掃過,而后緩緩落在了坐于龍椅上的大梁太后和她手邊瑟瑟發抖的小皇帝。
“梁氏,哼哼...”
小太監陰邪的眼底閃過一抹血色。
下一秒,他身子一抖,渾身骨骼筋膜噼里啪啦發出一連串雷鳴般的脆響,在眾人瞠目結舌的目光下,筋肉骨節迅速膨脹,在幾個呼息內,便發生了改天換地般的變化。
從原本瘦骨嶙峋,面相陰柔的小太監,變成了一個身材魁梧高大,表情癲狂的中年男人!
赤裸的上半身,精鋼般的肌肉如虬龍般縱橫交錯,整個人往那一站,便如同一座屹立千年不倒的臨江高塔從天而降,狠狠壓在了眾人的心頭。
癲狂桀驁的氣勢從男人身上猛然綻放,如海嘯般洶涌澎湃,瞬間便將整座會英殿籠罩在內。
感受到這股氣勢的武林英豪一個個臉色發白,忍不住向后踉蹌退去,更有不堪重負者,抵御不住沖擊,身子劇烈地晃了晃,而后直接一屁股坐倒在了冰冷的殿磚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望向男人的目光滿是驚恐。
高臺之上,太虛道宮和少林寺眾人面色亦變得無比凝重,警惕地盯著以一種妖異的姿勢屹立在殿中央的男人。
“阿彌陀佛,幕后真兇果然是你!”
智善法師虎步走到臺前,雙手合十,金剛怒目,身后佛光陣陣,猶如佛陀降世,聲如洪鐘,叱道:
“你害死如此多的武林同道,意欲何為!”
“哼...”
男人嘴角一勾,竟理也不理老和尚的問話,一對細狹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高坐在龍椅上的大梁太后,淡淡開口:
“柳蕓熙,怎么,二十三年未見,不認識我這個兄長了嗎?”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
不僅殿口群雄,就連高臺上的智善法師和雩山、鶴山真人也愕然回首,望向從男人現身開始便陷入沉默的太后。
“狗奴才好大的膽子,竟敢直呼圣上名諱,簡直不知死活!”
不等太后有所反應,一直侍立在身前的老太監李有福突然開口,目光陰冷,猶如一條吐信的毒蛇。
他早就忍不住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借口發泄,憋了一肚子陰火,此時見幕后真兇終于現身,還敢出言侮辱圣母,胸中怒火再也壓制不住,頃刻間便如火山爆發一般噴薄而出!
正所謂主辱臣死,更何況李有福自認只是圣上身旁的一個奴婢,今日會英殿中出此大亂,他身為堂堂大內總管,被人從頭到尾牽著鼻子走,牽連兩位圣上身陷險境,簡直是奇恥大辱!
正可謂是可忍,孰不可忍!
羞憤之下,老太監目眥欲裂,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男人身后,將渾身罡氣籠于指尖,對準后者的太陽穴狠狠刺去。
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沒有絲毫保留,如匕首般的指甲劃破空氣,發出一道短促尖銳的鳥鳴雷音!
“給咱家去死!”
凝罡宗師全力出手,聲勢駭人,速度之迅猛,超乎想象。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還沒看清發生了什么事情,便聽一聲巨響,整個大殿都震了兩震。
緊接著,一道人影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呼嘯著撞在了殿門不遠處的一根朱漆抱柱之上,空中灑落下點點鮮血。
然后便是轟隆一聲,足有五人合抱般粗壯的漆柱竟然裂開一道大口子,柱身搖搖欲墜,嚇得附近十幾人逃也似的撤離。
直到煙塵散去,殿中大部分人方才如夢初醒,紛紛扭頭向場中看去。
只見號稱“大內第一高手”的李公公,此時整個人仰頭“嵌”在高高的柱子上,一身奢華的蟒袍破破爛爛,胸腔向內凹陷,滿臉是血,生死不知。
反觀男人,不僅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甚至連頭發也沒亂,眼神依舊落龍椅之上。
會英殿中一片死寂。
殿門口的群雄鴉雀無聲,許多人失神地望著柱子上慘不忍睹的李公公,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咕嘟...
眾人暗中咽了口唾沫,心中恐慌到了極點。
要知道,那位李公公可是天下間實至名歸的老牌宗師,早在先皇時便步入凝罡,一身金蛇纏絲手已臻至化境,武功深不可測,許多江湖一流門派之主恐怕也不過如此...
這樣的人物,全力以赴出手,竟在那男人手下撐不過一招!
這可能嗎...
莫非,那男...不,這位前輩是先天大宗師?!
細思恐極,眾人不由紛紛倒抽一口涼氣,悄無聲息向殿外挪去,剛邁過門檻,便頭也不回地向最近的西華門逃去。
這里實在是太恐怖了,他們雖然在江湖上都是一頂一的英杰,但到底還年輕,武功太淺,把握不住這瞬息萬變的局勢,還是早早離去為妙!
當然,抱有這種想法的幾乎都是二流三流勢力的俊杰,大多數一流宗門世家的子弟如林英和李寒谷,現在都已經回過味兒來了。
這用縮骨術變作太監的男人絕不是朝廷的人,相反,聽他剛才的話,對方的目的,很可能只是龍椅上的太后和小皇帝!
簡而言之,這次宴會其實是針對大梁皇室的一場驚天陰謀,他們這些人不過是被殃及的池魚罷了!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么此處雖然危險,但還不至于立刻喪命,出去面對西域斷魂煙那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條!
更何況,這不還有太虛道宮和少林寺兩家巨擘在場嗎?
那位智善法師可是少林寺的首座,是天下間真正赫赫有名的宗師,怎么說也應該能抵擋一會...吧?
趁著這個機會,說不定還可以保住一命!
這樣想著,留在殿中的眾人目光閃爍地打量著四周,拼命地找尋著脫身的辦法。
與此同時,高臺之上。
太后終于緩緩起身,向前走了兩步,將徹底被嚇傻了的小皇帝護在了身后,臉色雖然蒼白,卻已恢復了以往的鎮定。
用余光輕輕瞥了眼遠處生死未卜的老太監李有福,眼角微微一抽,絕美的玉顏上看不出絲毫波動。
在眾人的注視下,她鳳步玉搖走到了高臺之上,俯視著殿中的眾人,從臺上看到臺下,從幸存者看到兩側累累的尸首,如同站在九天之上睥睨眾生的玉皇。
沉默半晌,她輕啟朱唇,緩緩開口:
“今日壽宴有此一劫,罪在本宮,疏忽大意,督查無方,乃至有邪魔妖人偽身混入席間,致使英杰、宮人橫尸無數,殿陛之間血流漂櫓,釀此大禍,此皆乃本宮之過錯,與在場諸位無關!”
說完,這位天下最有權柄的女人用雙手摘下了頭上的象征太后的鳳冠,托于胸前,朝著殿中眾人低下了她高傲修長的玉頸。
“諸位武林英杰,本宮保證,此事過后,我大梁定會給諸位一個滿意的交代。”
眾人聞言,神色各異。
“母后...”
身后呆坐在龍椅上的小皇帝望著母親躬身的背影愣住了,片刻后,小眼睛噙著淚水哽咽起來。
接著,太后挺直了胸膛,將手中鳳冠擲于一旁,凝視著抱臂立在大殿中央的男人,語氣冷漠地道:
“柳肇臨,本宮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這妖人竟然還活著,真是上天無眼,只恨當年那一場大火,沒把你這前朝余孽燒成灰燼。”
男人聞言一愣,而后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
他捂著肚子笑彎了腰,笑聲越來越大,最后趴在地上,以手摑地,直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癲狂的笑聲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不休,令在場的眾人一陣毛骨悚然。
忽然,名為柳肇臨的男人停止了大笑,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猩紅的眼瞳中盡是瘋狂與仇恨。
“妖人?余孽?哼哼哼哼...”
“柳蕓熙,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眾人面面相覷。
他緩緩開口,聲音猶如來自幽冥地獄的厲鬼。
“二十三年,整整二十三年,你知道我是怎么過來的嗎?!”
“你這個柳氏的叛徒,骯臟的母狗!這二十三年來,我每時每刻都被無盡的苦痛折磨,而你,你這個狗雜種,卻坐在高高的圣座上,享受著萬人朝拜,一想到這里,我就感覺有無數張長滿鋒利牙齒的大嘴在啃食我的骨肉,這種痛不欲生的感覺,你懂嗎?!”
“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臭婊子、母狗!”
男人歇斯底里的大罵響徹大殿。
高臺上,太后看著他的眼神卻愈發悲憫,長長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輕聲道:
“二十多年過去,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罷了,此次落在你手里,乃是本宮上天注定的劫數,只希望我死后...”
她頓了一下,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在眾人驚詫的注視下,一件件蛻去了身上的龍袍、飾品,緩緩向臺下走去。
“太后娘娘請留步。”
這時,一聲洪亮的聲音響起,智善法師魁梧的身軀攔在了她的身前。
老和尚脫去身上的錦闌袈裟,從一旁的小沙彌手中接過了鑌鐵錫杖,單手置于胸前,高唱了一句佛號: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這位柳施主,果真是兇戾霸道,不通人理,敢在金鑾殿上口出狂言,興風作亂,草菅人命,霍亂良善,貧僧勸你好自為之,趁早放下屠刀,讓貧僧削去你的一身因果,好早去西天靈山聆聽我佛教誨!”
此言一出,別說男人和太后,就連一旁的太虛道宮一眾真人都愣住了。
現在的佛門弟子,連殺人都說得這么溫婉了嗎?
“就憑你這自不量力的老禿瓢,也配讓我束手就擒,我看你是活膩了!”
柳肇臨氣急而笑,臉色愈發猙獰可怖。
“好好好,既然你自己上門找死,我這就送你去見你的佛祖!”
說著,他雙腳猛地踏地,整個身子如同一道奔雷,一拳轟向和尚的面門。
智善大和尚面對氣勢洶洶的來敵絲毫不懼,雙眼猛地一睜,射出兩道金光,大喝一聲,揮舞著幾百公斤重的鑌鐵禪杖便迎了上去。
在一眾驚駭的目光下,兩人在半空中狠狠碰在了一起!
一瞬間,罡氣摩擦產生的音爆聲震耳欲聾,猛烈的氣浪將周圍的一切都卷倒了天上。
群雄失聲!
“鶴山,帶上太后娘娘和皇帝躲到一邊,太虛道宮和少林寺的眾弟子,全都往后撤!”
雩山真人見勢頭不對,當機立斷吩咐著眾人撤離,自己拔出腰間長劍,擋在了最前面。
鶴山真人聞言沒有絲毫猶豫,在一聲驚呼中把驚慌失措的太后夾在腋下,接著用另一只手拎起龍椅上的小皇帝,幾個縱躍,便遠離了戰場。
另一邊,太虛道宮和少林寺一眾弟子聽到命令也急忙向后撤下高臺。
此等對決,已遠遠超出了他們能插手的范圍!
雩山真人手持寶劍,咬著鋼牙,死死地盯著場內局勢,心中無比焦急。
小師叔啊,黃花菜兒都要涼了,你再不來,就等著給弟子們收尸吧!
大殿中,兩道強勁的身影打得難舍難分,拳杖紛舞間,晃得群雄眼花繚亂。
翻滾的氣浪震得整座會英殿搖搖欲塌,方圓十丈之內,根本無法靠近,若被暴烈的罡氣蹭到,哪怕是開脈境的一流高手,也要輕則重傷,重則當場斃命,絕無幸免。
在場眾人之中,唯有雩山和鶴山兩位真人才能勉強看出場中的形勢。
只是剛才這會兒的工夫,智善法師與那柳肇臨便已交手了整整三百二十合!
前八十合,大和尚憑借大開大合的杖法,牢牢地占據著上風。
又八十合,兩人斗成了平手。
再八十合,大和尚已略處下風。
后八十合,那柳肇臨大發神威,打得智善大和尚截截后退。
雩山真人越看越心驚。
這妖人好犀利的手段,連少林寺首座都不是對手,恐怕就算是師父玉陽真人在場,也未必能將其拿下!
此等人物,怎會在江湖上籍籍無名?
他行走江湖這么多年,天下有名有姓的宗師見過不少,還從來沒聽說過“柳肇臨”這個名字。
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而就在他分神的工夫,殿中形勢急轉而下,柳肇臨一拳一匕,越打越兇,打得智善大和尚只得狼狽防守,眼瞅著落敗在即。
“不好,要遭!”
雩山真人臉色一變,一顆心頓時沉入谷底,提著寶劍便準備上前相助。
拼上這條老命,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智善法師喪于這邪魔之手!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唷,這么熱鬧啊!”
雩山真人扭頭一看,只見李長清不知何時站在了身旁。
正背著兩手,饒有興致地望著臺下正激戰地如火如荼的二人。
雩山真人先是一愣,而后面露狂喜。
“小師祖,弟子可算把您老盼來了!”
救星終于到了!
他心中頓時變得無比激動。
小師祖來了,青天就有了!
小師祖來了,會英殿就太平了!
這一瞬,他仿佛是宦海失意的浪子,心中絕望之際,忽見云開日明。
簡直就如同撥云見日,茅塞頓開!
毫不遲疑,雩山真人拄劍拜倒在地。
“弟子雩山,請小師祖出手降魔!”
臺下,一眾太虛道宮弟子亦面露喜色,紛紛拔劍單膝跪地,齊聲吶喊道:
“弟子請小師祖出手降魔!”
最后,鶴山真人大步走到臺前,推金山倒玉柱般拱手跪地,在身后太后和小皇帝震驚的目光下嗡聲道:
“請小師祖降魔!”
“好說好說。”
李長清擺擺手,目光自殿中掃過,待看到那滿地的死尸后,神色一凝,而后微微瞇起了雙眼。
此時,場中形勢已愈發明朗。
智善大和尚手中的鑌鐵禪杖已被對方霸道的拳風硬生生割成了兩截,被隨手扔在地上,而柳肇臨手中的匕首沒了禪杖的限制,揮舞地愈發兇悍。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已在大和尚的胸口劃出了好幾道長長的血口,看上去十分瘆人。
少林寺的聞名天下的橫練絕技,金鐘罩鐵布衫,在這柄匕首鋒利的刀刃下,竟如此不堪一擊!
“死!”
柳肇臨一聲怒吼,抓住智善大和尚后退時的破綻,左手一拳轟出,蕩開對方的雙手,而后倒握短匕,灌足罡氣,直刺向大和尚胸口處露出來的空門。
閃爍著冰冷寒光的刃尖,悄無聲息地劃破空氣,如同黑白無常勾魂攝魄的鎖鏈,目標直指智善大和尚的心臟!
這一刀刺中,對方則必死無疑!
“下地獄見你的佛祖去吧!”
斃敵在即,柳肇臨癲狂的臉上露出了萬分猙獰的笑容,似乎已品嘗到了對手那甘甜的心頭精血。
“唵!”
智善大和尚橫眉怒目,張嘴一聲大吼,吐出一道氣箭,直射向對方的面門,他心知今日必死,卻毫無懼色,想要與對手同歸于盡。
可惜...
“老子早防著你這一招了!”
柳肇臨獰笑,腦袋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向左一扭,竟將側臉貼在了肩膀上,避過了大和尚必中的一擊!
同時,手中的匕首已觸碰到了智善大和尚的皮膚。
忽地,平地起驚雷,一陣清風掠過。
柳肇臨臉色瞬時大變,只覺眼前一黑。
接著整個人便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旋轉著飛出了十幾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張嘴噴出一口烏血。
“是...何人偷襲...!”
李長清拎著鐵劍從天而降,緩緩落在了智善大和尚身前,凜冽的目光俯視著像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的男人。
“你是...什么人...”
“為什么...要來......”
“阻礙我!!”
柳肇臨死死盯著身前如仙神般的道人,目眥欲裂,神色如瘋似魔,撿起匕首,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
李長清一言不發,連出三劍。
弦月般的劍氣如霜掠過長空,照亮了整座會英殿。
隨著一長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一切再度歸于平靜。
“邪魔已誅。”
道人平淡的聲音響徹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