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的世界。
蒼鷹掠過冰河之上,展翅翱翔于城池上空。
王庭金帳之中,神將、長生仙門弟子濟濟一堂,站在大殿兩側。
王七郎跟在天劍真人的身后,踏著臺階來到了臺上。
“師叔!”
“請!”
天劍真人卻沒有坐,而是摟著王七郎的肩膀,將他按在了座位上。
然后站在了王七郎的身后。
王七郎有些不知所措:“師叔?”
天劍真人按著他的肩膀,不讓他站起來。
自家這位嚴峻冷臉的師叔看起來有些凝重,王七郎心中有些慌。
其臉上掛著訕訕的笑:“師叔!”
“是不是師侄哪里做錯了?”
天劍真人看著王七郎:“來之前本是作為長輩想要訓斥你一番,不過因為你做得很好,反而找不到訓誡你的理由。”
“不過師叔今天想要告訴你的事情是,從掌教至尊封你為少掌教的那一刻開始,七郎你就不一樣了。”
“不僅僅是你師父對你給予厚望,我們也一樣,長生仙門的所有人都一樣。”
“你是所有人眼中的下一代掌教至尊,我長生仙門的未來。”
“往后你再行事的時候,自然不能再像以往一般。”
這位師叔認真的看著王七郎。
“七郎!”
“你清楚你是長生仙門的少掌教嗎?”
王七郎他雖然口頭上一直稱呼著自己少掌教、本少國師,但是心頭實際上沒怎么將這兩個稱呼當回事,只是覺得好玩罷了。
如今聽到天劍真人這么一說,頓時感覺到肩頭的壓力沉甸甸的。
“師叔教訓的是。”
“七郎清楚了。”
這個時候殿下所有人行禮:“拜見少掌教(少國師)。”
金帳前的廣場上,鬼神爐開啟。
一個接著一個巫祭、巫人、修士被神兵鎖拿著,投入熔爐之中。
各個部落首領看著這駭人的一幕,低著頭從鬼神爐下走過。
進入殿中。
不用多說什么所有部落首領就已經兩腿顫顫,汗流浹背了。
往日他們雖然其名義上是部落之主,但是實際上戎州草原上掌控部落的基本都是巫祭、巫人。
然而此刻烏丘汗國的巫祭、巫人幾乎被王少掌教屠戮一空,他們自然變成了掌控權利之人。
他們畏懼的看著那個坐在大汗寶座上的少年,傳聞之中長生仙門少掌教。
這個看上去年輕得驚人的少年,對于他們來說甚至可以說還是個孩子的存在。
一言不合煉了草原上的偉大主人烏丘汗,殺了魔教的魔尊和護法。
將八大巫祭宰了七個,讓橫行草原讓無數部落驚恐的黑風狼騎就此化為歷史。
在他們看來,這個人體內存在著傳說之中的無上魔神,是神話之中的魔主轉世。
王七郎看了一下名冊,從其中挑出了三位最強大部落的首領。
“拜見少國師。”
三位首領匍匐在地上,親吻著冰冷的石磚。
王七郎頭也沒看他們的說道:“從今往后沒有烏丘汗了,你們便是受大宣和長生仙門敕封的大汗。”
“從今以后草原之上的各個部落只能供奉天庭諸神,不允許信奉其他神靈。”
“所有修行之人都是作為守護供奉天庭神祇的附庸,需要向天庭請求符詔。”
少年道人說到這里,停了一下。
其突然抬眼望著他們。
“違者!”
“殺生奪魂。”
“永不超生。”
三位新的戎州草原大汗瑟瑟發抖,連忙高呼。
“謹遵少國師之命。”
讓王七郎沒有想到的是,天庭諸神在草原上的供奉情況都不太好,反而是大圣從此在草原上盛行了起來。
各大部落供奉大圣為神明,為其增添了各種傳說。
黑袍大巫祭逃到了樓月國沒有多久,原本和神州力士大軍全面開戰的大月主立刻開始收攏兵力。
移山仙宗覺得不對勁,但是當時猶豫了一下沒有乘勝追擊,反而是讓大月主退了回去。
沒有多久他們便收到了消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什么?”
“烏丘汗國沒了?”
移山仙宗的少宗主虞荒收到了來自于泰山神府的消息,但是可以看得出他父親泰山大帝對于他這段時間的作為十分失望。
其實他也做得不錯,中規中矩穩打穩扎。
但是此刻有著另一個長生仙門的少掌教和他作比較,一開始就手握一萬神兵的虞荒就顯得無能至極。
自己穩打穩扎一點點蠶食樓月國,不斷增加手上的神兵,只要再拖上一陣時日便能夠以堂堂正正之勢,碾壓大月主獲得勝利。
而對方竟然已經滅了犬羅、烏丘二國。
虞荒極為不甘,但是最后只能長嘆一口氣。
“王七郎!”
“我又輸給了你。”
三十六重天。
王七郎在王庭金帳燃起了神香,神魂投影到了仙門大殿之中。
其如同獻寶一樣的來到了太玄上人面前,想要告訴他最近自己的功績,尤其是他還拿到了吞天犼的禁制符詔。
哪怕對于仙門來說,這種東西也是壓箱底的底蘊。
“拿到吞天犼的禁制符詔了?”
太玄上人一開口,就讓王七郎獻寶一般的表情停滯在當場。
其連忙問道:“師尊你早知道吞天犼的存在?”
太玄上人笑了起來,一副你小子還嫩著的表情。
“為師和泰山大帝早就知曉戎州之變,我長生仙門和移山仙宗二派相約臘冬之時立刻對烏丘汗國和樓月國動手,很大一部分也是為此。”
太玄上人欣慰的看著王七郎:“你能先一步滅了烏丘汗國,拿到了關鍵的禁制符詔,為師很欣慰。”
王七郎皺眉道:“移山仙宗也要奪取吞天犼?”
“這可不好辦了。”
太玄上人點了點頭:“不用擔心。”
“因為你先一步滅了烏丘汗國,拿到了禁制符詔,移山仙宗泰山大帝和為師的賭約,便是他輸了。”
老道看上去洋洋得意,自己這位弟子給自己著實漲了不少面子。
“泰山大帝已經和我商議,退出了吞天犼的爭奪。”
“但是相對我長生仙門也會給移山仙宗一些補償。”
王七郎不知道這些補償是什么,但是知道自家師尊肯定是大出血了。
他拱手問道:“師尊!”
“要七郎做些什么?”
太玄上人看向了王七郎:“拿到吞天犼。”
“必要之時可以動用珈藍舍利。”
王七郎立刻問道:“師尊!”
“那古陀寺珈藍神僧的因果…”
太玄上人:“為師會替你找到珈藍的轉世之身,由你渡親自去渡他入道。”
有了師尊的承諾,王七郎便安心了許多。
要不然讓他在茫茫人海之中尋找到昔日珈藍神僧的轉世之身,他可沒有絲毫把握。
王七郎正準備退下,坐在一邊云床上的酆都大帝化身卻站了起來。
“掌教師兄。”
“正好這段時間論道也論得差不多了,師弟的鬼仙境界也差不多穩固了,便先回去了。”
太玄上人點了點頭:“天恒你在洞州要格外謹慎,盯緊九天劍派那邊。”
酆都大帝笑道:“只要師弟在洞州,九天劍派就別想翻出什么浪花來。”
王七郎拱手行禮,然后跟在酆都大帝身后一同踏出大殿。
“師叔這就回去了。”
酆都大帝回過頭:“若是想師叔了,就來洞州看看我。”
“你那周緣師兄最近可是一直念叨著你,說你從犬羅國拿到的酒就給了他一小壇子,還不夠塞牙縫的。”
王七郎疑惑:“我那不是送給師叔您的嗎?”
酆都大帝:“?”
王七郎立刻反應了過來,打了個哈哈。
“周緣師兄沒想到也喜歡喝酒啊!”
“剛好師侄在烏丘汗國又得到了不少好東西,到時候給周師兄送過去。”
閑聊完了后,酆都大帝也說起了正事。
看起來他此刻離開,并不僅僅是臨時起意,而是有些話想要和王七郎說。
“七郎!”
“你說我為什么能夠證道鬼仙?”
王七郎想了想說道:“因為師叔厚積薄發?根基深厚?”
酆都大帝搖頭大笑:“根基深厚?厚積薄發?”
“這世上缺那種修行日久卻始終無法突破的元神巔峰么?缺那種根基深厚的道種么?”
“這種人雖說罕見,但是放在偌大的九州便是尋常了。”
他聲音突然低沉了下來。
“你師叔我啊!”
“能夠在這個時候證道鬼仙,全是因為你師父是仙人。”
“若是沒有他在后面扛著,沒有他替我算計,你師叔我想要證就鬼仙?”
“呵呵”
“別說抓不住機會,就算抓住了機會,十大仙門的那些老怪物們第一個就會把我打下來。”
王七郎不明白師叔突然說這個是什么意思,酆都大帝卻凝重的看著他。
“如果拿到吞天犼,你師尊證道神仙的路便能夠再前進一步。”
“你師尊如今證就神仙最大的障礙不是自己,而是來自于各大仙門,來自于隱藏在深處的那些老怪們。”
“九州為何這么多年來沒有人證道神仙,不僅僅是因為沒有驚天絕地一般的人物。”
“而是因為沒有人能夠打破平衡,任何一個人想要證道神仙,便會遭受到其他仙門之主的全力打壓和算計。”
“當初以霍山海之驚才艷絕,最后也只能打出一個甲子之約。”
“但是這甲子之約,不僅僅限制住了各大仙門之主,同樣也約束住了霍山海。”
“仙門避世不出,他實際上也被仙門束縛住了難以成道。”
“不過最終霍山海還是憑借著算計,打破了僵局脫出這九州樊籠。”
酆都大帝一聲感嘆,目光仿佛穿梭歲月回到了一甲子之前。
那個霍山海橫空出世的時代。
“霍山海!”
“當真是…絕世一般的人物,若是其生于中古或者上古,簡直難以想象。”
王七郎若有所思,他隱隱明白了酆都大帝的意思。
酆都大帝扭頭看向了王七郎:“如今,我們面臨的境況和霍山海昔日一樣。”
“不過霍山海是個孤家寡人,你師父卻不一樣。”
“他有你!”
“有師叔我。”
“還有整個長生仙門。”
“我們現在拿到越多的底牌,將來的勝算就更大,若是有朝一日哪怕各大仙門聯手也無所畏懼,便是你師父證道神仙的時候。”
“神仙一出,便是打破了我長生仙門通天的大門。”
“也是替我們鋪平了證道的坦途。”
“我們助你師尊成道,你師尊也同樣在護我們成道。”
“我們是一體的。”
王七郎聽完也熱血沸騰:“七郎知曉了。”
“師叔放心,此去我一定盡心竭力,拿到這吞天犼。”
酆都大帝:“哈哈哈!”
“師叔只是和你談談心,也不要弄得這么緊張兮兮的。”
酆都大帝快步前行:“愿長生不死的道路上,吾等師兄弟、師叔侄攜手同行,見證大道之永恒,天地之涯角。”
說完這句話,便踏出天門而出。
王七郎也笑了起來,緊隨著酆都大帝消失在煙霧之中。
而坐在云床之上閉著眼睛打坐的太玄上人,也伸出手撫須,面頰上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