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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本錢回來了

  姜城,西市天行當鋪。

  天陰,雨歇。

  單晟坐在桌前,背后是一副仙鶴飛天屏風。

  那被王七郎斬斷的臂膀,如今看上去已經完好如初,好似從未受過傷一般。

  他執筆揮灑,幾筆便勾勒出了輪廓,但是在畫眉眼的時候,筆卻停了下來。

  執筆的手垂下,另一只手撫摸在畫紙之上。

  最終卻依舊沒有將畫中人的相貌畫出,而是將畫紙取下,點燃放入火盆中,靜靜看著其燃燒成為灰燼。

  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動靜。

  門推開,兩個人單膝跪地在外。

  一人身穿黑衣,單膝跪地手中卻杵著一根鐵頭棍;另一人穿著黑衣,腰間揣著兩桿銅錘。

  身形孔武有力,雙目隱含神光,一看就知道不僅僅是武藝精湛,而且還是個修士。

  “主人,他們來了。”

  單晟便知道,顧紫衣所說的讓所有人按照自己預想之中的動起來的時候到了。

  他問道:“來的是誰?長生觀的人?”

  單晟的話語沒有上位者和天潢貴胄的那種強勢,反而格外溫和,頗有種君子如玉的氣度。

  門外之人回答:“不,是齊王府的人。”

  “不僅僅葉仙卿的弟子徐云過來了,連一直守在李軾身邊的火頭陀也來了。”

  “除了七八位陰神境的修士,還有上百甲士和數十弓弩手,如今將當鋪周圍的各個街道鎖死。”

  這些甲士和弓弩手都是齊王府用來對付修士和江湖高手的,非一般兵卒可比。

  單晟聽完沒有任何慌亂,而是說道。

  “那長生觀的王七郎果然和姐姐說的一般,心思比狐貍還精,跑得比兔子還快,他是不會入甕了。”

  “按計劃進行。”單晟轉身將門重新關上。

  他帶上面具,披上紫袍。

  袍上繡著白鶴,內襯的里衣上有著淡色的紋飾。

  同時將一副看起來像是姜城地圖的泛黃古卷展開,掛在了屏風之上。

  此圖正是昔日后齊末帝找到長生觀、天劍閣、古陀寺布置下,輿圖想要延續后齊國運的鎖龍之局。

  夜幕降臨,看起來一切如常。

  然而天行當鋪的周圍殺機沸騰,街道小巷之中人影重重,阻擋住人流進出。

  路邊的茶攤之上不少目光隱隱看向遠處的當鋪大門,而在對面酒樓之上,徐云和火頭陀二人對面而坐。

  隨著一間間鋪子打烊關門,徐云終于站起身來,走下了酒樓。

  而布置在各處的人影也都動了起來,圍向了天行當鋪,將前后院子幾間大屋圍得水泄不通。

  當鋪里的人立刻發覺,趕緊堵上了大門,里里外外所有人拿出了刀劍甚至弓弩,一副拼死一搏的模樣。

  “不好!”

  “官兵殺來了。”

  “趕緊通知主人。”

  火頭陀甩手,將照神鑒架在了天上。

  這一次照神鑒的范圍可就大得多了,綻放出的神光也要亮得多,當鋪的喧鬧聲嘎然而止,所有未通修行之人哪怕武藝再高強,也只能被定住魂魄任人宰割。

  “殺!”外面等候的眾士卒也早就將這一套配合訓練得爐火純青,看到照神鑒出來之后,立刻殺將進去。

  只不過這一次和之前不一樣,他們迎面撞在了鐵板之上。

  “給我下來!”屋頂之上,聲如驚雷。

  一人影高高躍起,手中棍棒朝天而去。

  看那模樣,就好像猴子想要攬下天上的月亮一般可笑,按照其躍起的高度估計連照神鑒的影子都摸不著。

  然而其手中那有著精致紋路的鐵頭棍棒,瞬間綻放出一個放大十倍的棍影,轟擊在了照神鑒之上。

  “鐺~”

  那聲音,比山上敲鐘的聲音響十倍、百倍。

  整個姜城都聽得清清楚楚,西市更是不少人震得頭暈目眩,捂住耳朵。

  那人從屋頂月起,一棍就瞬間就將那懸浮在空中的照神鑒轟飛了出去。

  火頭陀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抬手想要收起照神鑒,因為飛出的距離太遠,已經收不回來。

  于此同時,那轟飛照神鑒的身影還有另一個人,朝著火頭陀圍攻過來,更是讓他無法顧及照神鑒到底飛哪里去了。

  一人手持棍棒,揮舞出的金色棍影,威勢猛不可擋。

  一人手持銅錘,猶如怒目羅漢,一錘砸下便是一道火紅的影子。

  二人如同金剛羅漢下凡,和火頭陀手中托起的火龍斗在了一起。

  火頭陀也立刻認出了二人的手段:“金剛杵、羅漢錘。”

  “沒想到古陀寺的護法傳承如今還在。”

  火頭陀三師徒結成陣形,卷起漫天火影對住二人,寬闊的街道之上,立刻打成了一片廢墟。

  火頭過處一片焦黑,棍錘掃過,便是大坑深洼。

  大宅幾座屋子庭院內外,廝殺聲成片。

  而徐云直接沖進了當鋪深處,尋找著自己的目標。

  這個時候,庭院里的一間屋子中的火光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他立刻沖過去,手一揮一陣狂風推開門,就看見屋內熊熊大火燃燒起,一人正急匆匆的將火油倒到房間的各個角落。

  然而徐云目光掠過,卻瞬間落在了那仙鶴飛天屏風之上,一條龍脈被釘住在城中,牢牢鎖死在大地之下。

  他立刻猜到了這是什么,呼吸驟然也變的火熱了起來,眼中只剩下了那副圖卷。

  “拿到它!”

  “拿到它!”

  “拿到它師父便能夠練成真龍丹,而我便能帶著龍如意一起走,拿到它我便能償還師父的恩情。”

  相比于那個神秘不知來頭的人,徐云內心最終還是更愿意去相信自己的師父葉仙卿,那個將自己從小養大,亦師亦父的男人。

  徐云推門而來,單晟當然也發現了他。

  單晟立刻揮手而起,道道冰凌席卷空中,朝著徐云攢射而來。

  “呼!”徐云張開口,便是狂風呼嘯而起。

  狂風雖然不能破壞冰凌,但是卻能夠讓冰凌偏離位置,失去作用。

  與此同時徐云手中的青鞭甩出,準確的搭在了屏風之上,將那泛黃圖卷扯了回來。

  而單晟見狀,立刻發出一聲怒斥:“給我放下!”

  仿佛如何都不能讓這件寶物落到徐云的手中。

  徐云愈發確定,此物肯定就是自己想象之中的記錄鎖龍之局的圖卷。

  他哪里肯放手,其緊緊抓住圖卷,鞭子卷起甩出一條數米長的風刃,劈開了大火和屋頂。

  二人斗在了一起。

  ———————

  王七郎盤坐在西市的坊墻之上,拿出剛從街上買的肉餅,啃得那叫一個香。

  陸長生傲然挺立,目視前方一動不動。

  二人遠遠看著天行當鋪那邊的情景。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起火了,起火了。”

  看熱鬧不嫌事大。

  突然間一道流光劃過夜空,砸在了高墻之上,嚇了兩人一跳。

  王七郎朝著地上看去,就看見一面巴掌大小的銅鑒落在地上,光芒漸熄。

  二人目光對視,王七郎立刻跳了下去,撿起了地上的照神鑒,眉開眼笑。

  “喲呵!”

  “我說啥,我說啥。”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

  “你看,咱們這本錢回來得多快啊!”

  “這年頭,做好人好事,還是有好報的。”

  長生觀的師叔說過,法器這種東西,也不像法寶那樣還認主什么的,誰打上了烙印,誰就能用。

  法寶就是有著貞節牌坊的堅貞烈女,法器就是勾欄里的窯姐,人盡可夫。

  王七郎擦了擦銅鑒,看著眼巴巴的陸長生,他立刻大氣的一揮手:“接著。”

  陸長生抓住了銅鑒:“你不要?”

  王七郎:“一件法器而已。”

  陸長生正準備開口言謝,卻不好意思說的時候,突然眼神凝重,扭頭看向了天空。

  天上有來者絲毫不遮掩的穿過,普通人發覺不了,太玄上人賜予的聽風術立刻有了察覺:“葉仙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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