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你抓了姜筱雨的舅舅?”當上保密局局長的毛齊五正意得志滿之際。
重新被啟用的葉重光給他帶了一個差點兒失態的消息。
“是,這個叫程帆的通共,甚至很可能就是共產黨,我手里已經掌握大量證據了…”
“你確定他是共產黨,還是只是通共?”毛齊五嚴肅的問道。
“這個…”葉重光似乎猶豫了一下,一咬牙道,“我確定,他就是共產黨。”
“如果能確定是共黨,那就抓,我想羅攸寧也不會說什么。”毛齊五一咬牙道。
他自己這個局長的位置是怎么來的,他很清楚,如果沒有羅耀額支持,他根本坐不上這個位置。
這個人情大了去了。
所以,他還是心懷感激的,至于這個感激有多少,那就不好說了。
“局座,這姜筱雨當初可是他舅舅推薦進軍統無線電訓練班的,這他要是共產黨的話,那姜筱雨…”葉重光可沒忘記自己被灰熘熘趕出山城,去鬼子窩里那段痛苦的日子,那種提心吊膽,朝不保夕的日子,他現在是一天就不想過了。
“你想通過這件事把姜筱雨牽扯上?”毛齊五明白葉重光的意思了。
姜筱雨現在可不是一般人。
這要是把姜筱雨扳倒了,那就等于折了羅耀一只翅膀,很多時候,宮慧都已經居于幕后了,都是姜筱雨在處理一些事務。
而且,還一直單身。
“你有多大把握?”毛齊五有些意動,他剛上任,得有拿的出手的功勞立威。
這個時候能夠辦出一個共黨大桉,就入了老頭子的法眼了,這今后誰敢小瞧他毛齊五?
“程帆不是那種硬骨頭,很容易就開口…”葉重光小聲說道。
金陵城,夫子廟。
還都后,這里漸漸安定,恢復了過往的川流不息。
一座茶樓。
“先生,您里面請。”
“二樓雅間,約了人。”
“怎么回事,非要約我出來見面?”一襲長袍的羅耀摘下墨鏡,現在從外表看,根本認不出來。
這從內山美智子嘴里弄出不少易容小技巧,博采大家之長,自然是越來越出神入化了。
“我這不也是沒辦法,事情緊急。”老吳說道,他過去就是干茶樓的,勝利后,自然跟著羅耀一起返回金陵了,姜筱雨出錢,開了一家公司,他現在是公司的總經理了。
至于姜筱雨的父母,早就讓人從滇城送出去了。
“到底什么事兒?”
“筱雨的舅舅被保密局的人抓了。”老吳著急道,“從過去抗戰開始,筱雨的舅舅就在為我黨做事兒,勝利后,他利用關系,為我們大開方便之門,好多急需的物資都是通過他的關系進入咱們的根據地,雖然他還不是咱們的人,可是早就被視為自己人了。”
“保密局抓人,我怎么一點兒消息都沒有?”羅耀微微皺眉,以他今日的權勢和地位,雖然在官場上不顯山不露水,可背地里的能量大得很,保密局局長的位置,只要他開口,就能拿下來,只不過,他不想去當個特務頭子,才扔給了毛齊五。
憑毛齊五跟他的關系,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不跟自己通氣兒?
果然是“笑面虎”。
“是你老對頭葉重光抓的,估計毛齊五未必知道呢。”老吳解釋一聲。
“不可能,葉重光若是再瞞著毛齊五擅作主張,他這顆腦袋不想要了!”羅耀斷言道。
“那現在怎么辦,這筱雨可是當初程帆作保,才進的山城無線電學校,他要是被屈打成招,筱雨就危險了。”
“這個程帆既然不是咱們的人,他應該不會亂承認吧?”
“保密局的人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什么事兒干不出來,別人還好說,不敢輕易得罪你,可這葉重光,當年,你可是親手將他從山城趕走的,幾次差點兒死在日本人和76號之手,他對你的仇可大了。”老吳分析道。
“這事兒得按一個最壞的預桉來。”羅耀問道,“這個程帆知道你嗎?”
“應該不知道,我沒跟他接觸過。”老吳搖了搖頭。
“那你隨時做好撤離的準備。”羅耀嚴肅道。
“那我走了,你怎么辦?”
“不是還有老虎嘛,這幾年,他成長速度不慢,難道你還不放心他?”羅耀道。
“行,那我先做準備,等你通知。”老吳點了點頭。
毛齊五呀毛齊五,你剛一坐上這個位置,就想拿我來立威,真是忘記自己這個位置是怎么來的嗎?
羅耀心中掀起滔天.怒火。
他現在今非昔比,手下可用之人多了去了,尤其是他擔任了預備干部局副...
部局副局長之后,幾乎被認定是大公子手下第一人了。
老頭子培養大公子,萬一大公子將來有機會執掌大位,那他就身價倍增。
誰敢小瞧他這小小的預備干部局副局長?
“去查,把關押程帆的地方查出來,給我看好了。”羅耀直接給手下下令。
即便老吳不找他,他想知道軍統內發生了什么事兒,也能很快知道,這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墻。
葉重光的手底下的人就能個個守口如瓶?
“哥,剛送過來的…”
“果然,葉重光呀,葉重光,我本不與你計較當年的事兒,你非要跟我作對!”羅耀看完紙條上的內容,臉色陰沉的可怕,居養氣,如今他已經三十出頭了,不復當初年輕毛頭小子了,身上的威嚴越來越重。
“建豐兄,事情就是這樣,當年我確實跟葉重光有些過節,那也是他事先挑起,我并沒有對其趕盡殺絕,但是這一次,他太過分了,居然用這種手段來對我身邊的人下手,這明顯是沖著我來的…”羅耀當然不能私底下處理。
這事兒得讓腦袋更大的人去處理,那怕知道了就行。
“這個程帆是共產黨嗎?”
“應該不是,但通共的嫌疑肯定是有,畢竟,一點兒證據都沒有,他們也不敢這么做。”羅耀道,“像這種人太多了,我不反對抓人,但是利用這種人,屈打成招,肆意攀咬,把小事變成大事兒,這問題就大了。”
“那攸寧,這個姜筱雨也算是你紅顏知己吧?”
“我差一點兒害她家破人亡,僅此而已。”
“可是這么多年了,她一直云英未嫁,又是怎么回事兒呢?”
“建豐兄,咱們說正事兒呢,你怎么扯到這男女之情上了,我跟姜筱雨那是清清白白的,你還不知道,我家那口子是什么人?”羅耀忙尷尬的一笑道。
“行了,我相信你,只要這程帆不是共產黨,僅僅是通共的話,那罰沒家產,判個幾年就出來了,可如果他真是共產黨,那就不行了。”
“我基本了解過了,就是屈打成招,你想,要真是共產黨,那是寧死都不會承認的,這是他們那邊的規矩。”羅耀道。
“倒也是,我過問一下。”
“多謝建豐兄了。”
“攸寧,你要是沒那個想法,早點兒跟人家說明,別耽誤了…”
“局座,放人…”葉重光接到毛齊五的電話,心急火燎的過來,一進門就看到黑著臉的毛齊五,再聽到“放人”的命令,他大驚失色。
“不放能怎么辦,大公子剛才給我打電話了,親自過問這件事了。”毛齊五說道。
“什么,這羅攸寧居然為了這么一件事兒說動了大公子?”葉重光臉色也變了。
他也知道現在對付羅耀,根本沒那個希望,只是不甘心,想找機會報復一下。
“動姜筱雨,就等于挑釁羅攸寧,他還能不反擊,他把這事兒直接捅上去,就是告訴你,他身正不怕影子斜,通共不至于殺頭,你明白嗎?”
“那真把人放了?”
“人放了,但是家產罰沒充公。”毛齊五喃喃自語一聲,“羅攸寧,你也學會借勢了,換做以前的你,肯定不會這么做的。”
“那程帆都承認了…”
“承認個屁,人家認定你是屈打成招,你就是把供狀交上去,人家也不會相信。”毛齊五破口大罵一聲。
“是,是,我馬上放人…”葉重光額頭上的冷汗下來了。
“舅舅…”
“筱雨。”程帆與姜筱雨抱頭痛哭,短短三天,他就跟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差不多。
這輩子他都不想有這個經歷了。
他以為自己這次完了,還好,他還能活著出來。
“程先生,毛齊五還算會做人,給你留了一點兒盤纏,國內你是不能待了,出去吧,香港或者星加坡都行,不用擔心那邊的生活,這點沒有問題。”
“行,我聽羅先生的安排就是了。”程帆知道,自己這次能出來,那還真是羅耀的手段,不然,不死也得脫成皮。
“那就去香港吧,我在那邊有些產業,也需要靠底的人幫忙打理。”羅耀說道。
“行。”
這次事件后,毛齊五提著禮物親自登門拜訪賠罪,自然是把所有事情都推到葉重光身上。
羅耀也知道,要給毛齊五一個教訓可以,但把他弄下去難,更別說弄死他了。
欣然收下了禮物,還挽留一起吃飯。
但是兩人的關系徹底變了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