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西貢到了,我們上岸吧。”
“好。”
做了四天三夜的船,羅翰的身體還這是有些吃不消了,畢竟人上了年紀,又有病在身。
海上濕氣還重,加重了他的病情,要不是在澳門配了藥,他這一路上還不知道能不能過來呢。
西貢的碼頭很熱鬧,但比起香港來說,那是要差了許多,不過這里的生活的華人不少。
他們在這里,很容易就能夠聽到鄉音,只不過楊帆不太火粵語和潮汕話,自然聽不太懂。
倒是夏飛和羅翰到了這邊,卻能夠進行正常的交流,沒有任何障礙,尤其是羅翰還能聽得懂一些越南話。
他沒來過西貢,但是他看過的病人中有不少是從西貢去香港討生活的,簡單的問候還是沒問題的。
西貢的旅社要便宜多了,他們在澳門的時候,通過黑市換了一些法郎,在這里是法定貨幣,當然,銀元也是可以用的,貴金屬貨幣,基本上都是通用的。
但是用銀元很容易引來別人的覬覦,西貢的治安并不好,很多像夏飛過去這樣的人。
他們沒有往市區走多遠,在港口附近找了一家相對便宜,環境還不錯的旅店。
安頓下來后,夏飛出去打探情況,楊帆則留下來照顧羅翰。
船上時間太長了,沒有機會洗澡,身上都臭了,眼下最要緊的就是,洗個熱水澡,換上干凈的衣服。
不然這臭烘烘的走出,別人都嫌棄的。
西貢應該是有軍統的一個情報小組的,但楊帆不知道如何跟他們取得聯系。
沒辦法,找他們幫忙是指望不上了,何況,這些人也不見能信任。
現在就等夏飛回來了。
最穩妥的辦法,還是給國內拍一封電報,但是,現在西貢已經算是日本人的勢力范圍。
他若是給國內拍電報,一定會被人注意上的,凡是還是小心為好,最好是盡快的離開,前往緬甸仰光。
那里是英國人的地盤兒,英國人跟日本人還不是一伙兒的,到仰光之后,再說吧。
穩一手。
西貢不大,夏飛很快就回來了,還買了不少東西,主要是吃的,還有一些實用的物品。
他們得為離開做準備。
還有羅翰的藥,這里有華人開設的藥店,基本上國內的藥這里都能買到,就是價錢稍微貴了一些。
出門在外,該花的還是的花,錢沒了可以再掙,就憑他跟夏飛倆個人,出去掙兩錢兒還不是挺容易的一件事兒。
大不了,讓夏飛重操一下舊業唄。
“虎哥,咱們得趕緊走,這日本人可能要來了,好多人都在往緬甸、星加坡撤呢,船票不好買。”夏飛一回來,就帶回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該死的日本鬼子。”楊帆罵了一聲,但他也沒辦法,這日本人對南亞的野心那是已經赤.裸裸的表現出來了。
美國人那邊對它實施了禁運,它得不到鋼鐵、石油以及橡膠這些戰略資源,那只能從別的地方獲取,而獲取這些資源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資源所在國給占了。
美其名曰,幫所在國解除歐美列強的殖民侵略,實際上就是,把人家趕走,換做自己來,換湯不換藥,甚至壓榨的更狠。
“老爺子,法國人這是躺平了,咱們爺三兒還真的趕緊想辦法離開,不然日本人過來了,咱們就不好走了。”楊帆對羅翰說道,三人這路上的感情處的不錯,稱呼都變了。
“怎么走,我聽你們的。”羅翰是從善如流,這些他擅長,跟著走就行。
“夏飛你能不能搞到船票?”
“難,這兒可不是澳門,我使點兒錢還能找到門路,這兒咱不熟呀。”夏飛一攤手說道。
“早知道,在國內的時候把西貢這邊的情報組的聯系方式問一下就好了。”楊帆一撓頭說道。
“如果搞不到船票,那就只能找蛇頭,偷渡了。”夏飛說道,“咱們先到泰國,然后再經由泰國前往緬甸。”
“那就只能這樣了,不過要找蛇頭偷渡,也得找信譽好的,價錢貴一點兒可以接受,另外,咱們的找點兒趁手的防身武器才行。”楊帆點了點頭道。
“這里什么都可以買得到,包括武器,比國內要便宜的多,但是買武器需要介紹人,他們只做熟客的生意。”夏飛過去接觸的人很雜,三教九流都知道,對于西貢這邊的一些情況也不陌生,只是,他自己沒來過。
“你就說能不能搞到吧?”
“能,但是我一個人不行,得需要虎哥你配合一下。”夏飛想了一下說道。
“行,你需要怎么配合,我沒問題。”
“兩位,要是能搞到武器,也給我來一件。”羅翰開口說道。
“您老要武器做什么?”
“你們要是遇到歹人,我要是手里有件...
手里有件武器,不能幫你們,那也可以自保呀。”羅翰解釋道。
“倒也是,回頭給您弄一把匕首防身。”楊帆點了點頭,這話說的有道理。
“別匕首呀,給我弄把槍。”
“您老會打槍嗎?”夏飛問道。
“槍誰不會打呀,你是不是覺得我一把年紀了,半截身子入土了,除了給人看病之外,就啥都不是了?”羅翰問道。
“行,給您弄把槍。”楊帆一口答應下來,要是真能弄來槍,給老爺子一把防身也是好的。
不提楊帆帶著夏飛在西貢搞槍,準備偷渡去泰國曼谷。
山城這邊軍技室又出事兒了。
有人散播謠言,說溫玉清曾經在主持密檢所工作時期,將破譯的日本外務省外交密電以高價賣給了英國特務。
這事兒傳的是有鼻子有眼的,甚至連證人都有了。
這個謠言一傳出來,溫玉清就病倒了,請了病假,不能來軍技室上班了。
軍技室不能沒有人主持工作呀,羅耀知道,這是有人背后搞鬼,想要搞溫玉清。
這編造謠言,羅織罪名那是特務部門最擅長的活兒。
要說這事兒跟韋大銘沒半點兒關系,他都不相信,可謠言起來了,就不能不管他,過去還有人謠言他跟英國人私底下秘密交易呢,但謠言還沒起來就偃旗息鼓了。
因為戴老板出手了,因為羅耀跟英國人做生意,那是他授意的,獲益最大的也是他跟軍統。
造謠羅耀,這背后不是沖他來的,這能忍?
可溫玉清不同,他是留美博士,自詡高人一等,喜歡跟英美人士交往,跟他交好的人當中,自然具有英國的外交官,是不是特工那就不知道了。
溫玉清家安在香港,生活奢靡,他一個密檢所的所長,能掙多少錢,支撐的起家人這樣的花銷,就算克扣經費進入了私人腰包,也跟他家那位花的錢小巫見大巫。
他哪來的收入?
如果不是出賣情報換來的金錢,又是哪來的呢?
溫玉清說不清楚的,尤其是過去他在密檢所任上貪污克扣的經費,他怎么解釋?
承認自己貪污了?
那一輩子的清名就葬送了,還會成為眾人的笑柄,這是自命清高的溫博士難以接受的。
羅耀沒辦法,只能從彈子石訓練班返回軍技室主持日常工作,他要是不回來。
那么毛宗襄這個副主任就順理成章的接過溫玉清留下的權力真空了,到時候,軍技室就真的成了他“毛”某人的了。
這些人為了爭權奪利,真是不擇手段,這也讓不少人看清了這些人的丑陋的嘴臉。
“老師,眼下這件事,您說我該怎么辦?”家里有個現成的智囊,他豈會錯過?
“攸寧,你想不想坐上軍技室主任的位置?”余杰坐在逍遙椅上,慢條斯理的問道。
羅耀道:“我如果說不想,那是騙人的,可以我現在的資歷和威望,這個位置就是個火山口,弄不好沒坐上去,就讓火山噴發給燒成灰燼了。”
“其實,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有的時候,該坐還是得坐,而且要看怎么坐。”余杰直起身子說道。
“怎么說?”
“現在明顯是有人想坐這個位置,這個人不外乎是毛宗襄和韋大銘其中一個,毛宗襄的幾率更大一些,他畢竟是副主任,溫玉清一下臺,他上臺的幾率更大一些,你的弱點太明顯了,溫玉清過去那些下屬和毛宗襄安插在軍技室的親信都不服你,弄不好,軍技室就得分裂,所以,你跟溫玉清聯手,才能將毛宗襄和韋大銘壓住,現在溫玉清不行,你一個人都斗不過他們兩個人的,但是,你跟韋大銘相比,你的優勢在哪里?”余杰問道。
“您的意思是,一旦溫玉清倒臺,我跟毛宗襄合作,把韋大銘逼走?”羅耀明白了。
“軍統在軍技室的人你能掌握,韋大銘也能掌握,可你的位置,韋大銘替代不了,韋大銘一旦掌權,那么他跟毛宗襄的關系一定會破裂,而你可以容忍溫玉清,必然也能容忍毛宗襄。”
“您的意思是,讓毛宗襄上臺,讓他跟韋大銘去斗,我坐山觀虎斗?”羅耀道。
“這雖然不是好的選擇,但對你來說是最為有利的。”余杰道,“而且,溫玉清是被韋大銘搞下去的,他走了,他留下來的人必然不愿意跟韋大銘,而毛宗襄或許會拉過去一些,但大部分都會被你接受,因為你比毛宗襄要好得多。”
“看來溫博士躲不過這一劫了。”
“他那是自作自受,自己做下的事兒,屁.股沒擦干凈,讓人揪著尾巴了,能怎么辦?”余杰搖頭一嘆道。
“挺說他住院了,我明天去看看他,順便找戴先生訴訴苦。”羅耀說道。
余杰牙花子一撮,吸了一口氣,這個學生以后沒法教了,越來越奸猾了。
軍統之狐。
戴雨農,你是一語成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