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寧,你不用擔心,文子善跟這個事兒沒啥關系。”沈彧也是做了一些了解的。
文子善雖然是電訊科的科長,電訊科那么多人,人又不是他招進來的,出點兒事兒也很正常。
而且這個章志林進稽查處,走的是電訊處董益山的路子,這可都是軍統電訊部門的老人了。
也就是仗著資格老,不然當初章志林犯錯,也保不下來了。
這人呀,怎么就變成共產黨,董益山這一次怕是要倒霉了,不管他有沒有關系,但是攤上這么一個學生,那會有好事兒。
“行,六哥,你忙著,我那邊也有事兒,就不待了了。”羅耀起身告辭道。
“嗯,那我也不留你了,現在稽查處上下人心惶惶的,我得看著點兒,別再出啥事兒。”沈彧道。
“抓到人了,告訴我一聲就行了,這個文老三,他是沒碰到這樣的事情,有些慌了,還得在歷練歷練。”羅耀笑道。
沈彧呵呵一笑:“他能跟你比,你那是在小日本心臟里殺進殺出的過來的,這心理素質不一樣的。”
“沒啥,經歷多了就行。”
“耀哥,咱去哪兒?”上了汽車,楊帆問了一句。
“回吧。”羅耀閉上眼睛,吩咐一聲,問題很棘手了,雖然他沒有細看那些被搜出來的文件資料。
但基本能判斷,這些資料里面肯定藏有大機密,甚至葉重光已經掌握了這些秘密。
一個小小的疏忽,釀成大禍。
羅耀心里是痛心不已,可是,他也沒有辦法,該預警的他早就提醒過了。
這個真空管燒壞的,肯定是有人違背地下工作紀律了,既然軍統內部已經開始懷疑和調查,就應該停止一切工作,保持靜默,不然怎么會被人抓到把柄。
“老三麻煩大嗎?”羅耀一回來,宮慧就端著水杯敲開了羅耀辦公室的房門。
“出事兒的是他的下屬,但應該跟他沒多少關聯,但是人是從稽查處跑掉的,不把人抓回來,稽查處恐怕是不得安寧,也許稽查處內部還有同黨。”羅耀解釋道。
宮慧點了點頭:“老三也是的,自己的人,也不好好管管。”
“怎么管,人家資歷比他老,還有后臺,再者說,電訊科很多工作也需要人去做,老三一個人也忙不過來。”羅耀喝了一口水道,“不過,我發現一個人,咱們以后得留心著點兒。”
“誰呀?”
“局本部督察處新來的那個葉重光,此人心思縝密,狡詐多端,一般人斗不過他。”羅耀道。
“就是那個秘密清查組的組長?”
“嗯,就是他,我替老三把抓捕這個章志林的任務爭取過來了,在我們搜查章志林在外租的房子的時候,發現了大量藏匿的共黨文件和資料,基本可以確定這個章志林的身份,但是,在我們到達之前,已經有人先到過了,在搜查過現場后,還把現場給復原了,此事,他居然一點兒都沒提及。”羅耀道。
“這個局,不但針對的是章志林和他的同伙,還有我們自己人。”宮慧立馬就明白了。
“沒錯,他懷疑稽查處或者軍統內還有章志林的同伙,甚至就可能就在搜查的人當中,如果進入房間搜查的人,偷偷的文件藏起來,那就抓了一個正著。”羅耀點了點頭。
“這人果然奸詐,這要不是心里有鬼的,很容易就上了他的圈套,以后對這種人,確實需要提防一點兒。”宮慧點了點頭,軍統內爾虞我詐太多了,當面笑嘻嘻,背后捅你一刀的太多了,除非是牢不可破的利益關系和夫妻,出賣兄弟,反目成仇的可不少。
一團和氣,那就不叫軍統了。
“行了,沒啥事兒,你去忙吧。”羅耀吩咐一聲。
宮慧剛一走,王維君就過來了,說是溫玉清博士請他過去一趟,技術上的事情請他去商議一下。
羅耀這一去,看到研譯一組的好幾個主要技術骨干都在,顯然這的確是一個有關技術的會議。
他被要求過來開會,還是霍恬等人強烈要求的,這一點兒溫玉清還是有些不滿的。
羅耀一個分管行政事務的副主任,這種技術型的會議他來干什么,他難不成還懂密電碼破譯不成?
也難怪溫玉清這么想了,他的情報確實有誤,加上有心人誤導了,以及還有羅耀的刻意和低調,把密譯室過去破譯日本密電碼的功勞都分到了遲安以及奧斯本等人的身上。
至少密檢所內,很多人都認為羅耀是運氣好,招攬了遲安和美國密電碼破譯專家這些人,才組建了一個相當厲害的破譯團隊,當然,不可否認他的領導組織能力。
但很多人都想不到的是,密譯室的真正奠基人是羅耀,他不但懂密電碼破譯,而且技術能力不在任何之下。
只是他的精力多用于行政工作中去了,若是真靜下心來研究密電碼的話,成就絕不亞于遲安這些人。
而且很多密電碼的破譯中,羅耀起到的都是十分關鍵的作用,尤其是他的思維角度,那起到的是提綱挈領的作用。
有些時候,遇到困難,解決不了的,報到羅耀這里,他組織一下,開個會,然后就解決了。
這種事兒在密譯室并不新鮮,甚至是常事兒,大家都習以為常了。
所以,但凡技術性的會議,除非羅耀來不了,只要他在,都會出席,而且必然是領導者之一。
這開會羅耀不出席,那就渾身不得勁而,哪怕他坐在那里啥話都不說,也屬于定海神針的存在。
有他在,沒有什么解決不了的難題,安心。
會議是由溫玉清主持,這個人的能力和經驗還是有的,就是思路還是有些陳舊了,對于國際上的破譯方法和技術抓的不夠緊,敏.感度不高,這是密檢所在破譯日軍密電碼方面長期沒有突破性進展的重要原因之一。
這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一頭狼,才能帶出一群狼,這要是一只哈士奇,那帶出來的也只能是哈士奇了。
會議的內容,是對是否使用“群論”的數學方法來破解日軍的無限亂數密碼本。
這是一組一科科長楊思提出來的,他是學數學的,自然懂得現代密電碼學跟數學是緊密結合的一種科學。
日軍的無限亂數密電碼,其實就是一種利用數學函數編寫的加密手段。
函數加上密碼機!
這樣的密碼破譯難度就不是成本增加,而是成百倍,千倍增加,這也是現代密碼學的發展方向。
過去的亂數替換的字表的破譯方法,已經跟不上破譯的時效性了,而且運輸量龐大,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以上是作者想象的,表達若是有誤,懂行的請指證)
楊思等人想成立一個研究“群論”的小組,但遭到了溫玉清等過去密檢所一些人的反對。
他們習慣于用老方法工作,如果使用新方法,他們就會失去優勢,繼而被邊緣化,這是不能夠被接受的。
霍恬雖然不知道“群論”的方法能否破譯日軍密電碼,可他處于對遲安等人的信任,他這個組長站在了支持楊思等人的。
“我們需要的是室內的支持,不需要太大的投入,也可以不占用工作時間,成了,功勞大家的,不成,不過是浪費我們個人的時間…”楊思堅持自己的想法和觀點。
“楊科長,你需要什么樣的支持?”羅耀一邊記錄,一邊問道。
“我們需要一個獨立的辦公區,不用太大,一間屋子就行,演算需要大量的稿紙,鉛筆和尺子,還有計算器,如果能夠買到的話,那就省去了我們很多用來計算的時間,沒有計算器,老祖宗的算盤也行。”楊思說道。
要買計算器,肯定要動用外匯,外匯這個是掌握在溫玉清手中的,必須他點頭才行。
眼下外匯多緊張,都是用來購買緊缺的零部件使用的,一臺手搖式計算器價值幾何,何況,一臺肯定不夠用,少說也得四五臺才行。
“溫博士,羅副主任,我覺得,只要不耽誤正常的工作,可以支持楊科長他們這種積極要求的探索精神,密電碼加密技術發展迅速,相應的,我們除了要把盾造的結識一些之外,還要把我們的矛磨的鋒利些,這種求變的進取精神我們就算不支持,也不應該反對吧?”霍恬說道。
溫玉清沒有馬上表態。
“我們目前的工作量很大,根本難以抽掉人手進行這方面的研究,如果分散精力,那耽誤了破譯進度,上面追究下來,責任誰來承擔?”一組副組長孟廣志表達了反對的意見,理由也不是出自私心。
“我說兩句額。”遲安說道,“我們可以從二組和三組抽掉一二兩名有數學功底的年輕人加入進來,這樣三個組,每個組出一到兩個人,應該不至于會影響到我們的破譯進度。”
“這個辦法好,我同意。”楊思贊同道,“三組本身就是從事統計工作的,從三組抽調人手,完全可以。”
孟廣志沒話說了,他的理由被對方化解了,總不至于因為一兩個人就會耽誤整組的工作進度,這么點兒余量都沒有嗎,那萬一有人生病,請假什么的,一組還運轉不下去了?
“楊一清科長,你怎么看?”溫玉清抬頭問了一下一組二科的科長道。
楊一清稍微整理了一下語言道:“我覺得我們軍技室代表的是我們國家密電碼最高的技術機構,從事前瞻性的研究,這也是理所應當的,雖然無法證明這個‘群論’的方法可以對破譯有幫助,但也不能證明它不行,研究一下,不是壞事兒。”
“羅副主任,你看呢?”
“‘群論’我知道一些,他是法國數學界伽瓦羅提出來的,就是一個置換群的概念…”羅耀侃侃而談,顯然對“群論”是非常了解,讓在座的許多不了解他的人大吃一驚。
原來,羅副主任才是隱藏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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