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慧沒有問羅耀上午出去那么長時間干什么去了,羅耀也沒刻意去提,這算是給彼此一些空間。
問多了,對方難堪。
“筱雨接到的指令,讓她匯報你這幾日的行蹤,別是明后日的行程安排。”宮慧一邊吃著飯,一邊小聲的跟羅耀匯報道。
“你準備讓他怎么做?”羅耀問道。
“我覺得,對方很有可能是在測試她,不光是忠誠度,還有能力。”宮慧道。
“那你給我安排一個行程,讓她傳送回去,我會盡量按照你給我的行程來辦事兒。”
“好的。”宮慧點了點頭。
“你先睡一覺,晚些時候,我們一起去文老三那邊。”羅耀吩咐一聲,“明天的行程主要是,上午去上清寺侍從室有個會議…”
跟姜筱雨接頭的肯定是江城方面的近藤機關潛藏在山城的日諜,這些人想要自己的行程,難道是想刺殺自己不成?
看來自己是要注意一下安全了。
日諜在暗,他在明,不能太大意了,但是也不比太過于神經過敏,就算日諜真要對自己實施暗殺,也不是那么容易。
山城的日諜活動已經被軍統以及其他黨國情報部門打壓的不敢輕易拋頭露面了。
不像過去,日機轟炸山城的時候,還有漢奸在地面給侵略者對轟炸目標進行引導。
這些數典忘祖之人,那是見一個殺一個,絲毫不心慈手軟,現在基本上這種情況絕跡了。
是中國人的,為人日寇賣命的,那只要被發現了,那還不被老百姓給生生撕碎了。
為了安全起見,以后出門還是多帶幾個人為好。
“大哥,這是那個郭祥的口供,都在這兒了。”文子善見羅耀與宮慧一同過來,連忙把人迎入了他的辦公室。
聽羅耀說明來意后,馬上調出了郭祥的口供。
“時間,地點倒是交代的蠻清楚的,不過,這明顯是有人早就寫好的劇本,背誦的痕跡太嚴重了。”羅耀從頭至尾看了一遍,丟給身后的宮慧,“安排他跟謝大巴見面了嗎?”
“他們不是認識的嗎?”
“雖然他倆的證詞上看,沒什么問題,可我總感覺,他們之間一定是有什么問題。”羅耀道。
“這能有什么問題,他們認識的過程,甚至說過的話,都是差不離的。”
“謝大巴在云陽的張飛廟認識了一個算命的先生,是這個人指引他來的山城,說是他能在山城遇到貴人,從此貴不可言,而他到了山城之后,在碼頭上干活兒,碰到了葉川的管家祥叔…”
“大哥,這有問題嗎,這種江湖人不就喜歡這么說嘛,不然哪騙得到錢?”文子善訝然一聲。
“謝大巴窮的都快吃不了飯了,哪來的錢?”羅耀反問道,“你查了這個算命的嗎?”
“發了協查通報,但沒有消息。”文子善回憶了一下,似乎記憶中他確實安排人給云陽方面發了一封協查的通告。
“催一下,我要知道這個所謂的神算子的情況。”羅耀不帶有任何質疑的聲音命令道。
“是,大哥。”
“耀哥,我看過了這兩人的口供,大體上都能對得上,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問題?”宮慧也皺眉了一下,覺得羅耀有些神經過敏,疑神疑鬼了,就算郭祥是葉川推出來頂罪的,但郭祥就是整件事的執行人,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那個阿香已經被證明有問題,郭祥有問題也很正常。
“郭祥自幼在馬萊長大,從小就跟著自己父親進出葉氏,長大后也在葉氏做事,他跟那個被葉川從外面帶進葉氏的阿香是不一樣的。”羅耀解釋道。
“就算郭祥被葉川威逼利誘出來自首頂罪,那也不奇怪呀,我們證實了這一點,最多在庭審定罪的時候,將他定為主犯,而這個郭祥已然是從犯。”宮慧道。
“這個郭祥是葉川回到葉氏之后,葉家家主葉偉翰給他選派協助他回國處理相關事務的人,他雖然是葉公館的管家,可葉川并非他的主子,除非葉川能有機會執掌葉家,但是這個機會很小,所以郭祥除了協助葉川之外,還有可能替葉偉翰考察這個多年不成歸家的兒子的任務,在山城,他在葉川身邊的存在感很低,幾乎是默默無聞的,甚至還不如那些入選給他當保鏢的那些人,葉川做的生意又跟葉家沒有太多的交集,郭祥對他的幫助不大,甚至還需要提防一二,如果我是葉川,身邊有這樣一個隨時可能想自己老子告密的人,敢如此信任的讓他去做這些違法犯罪的事情?”羅耀分析道。
羅耀這么一分析,宮慧和文子善聽了,也覺得很有道理,從郭祥所處的位置和角度考慮。
若非受到威脅或者利誘的話,他沒有理由把所有罪名都承擔下來,他指使謝大巴等人綁架江琳的動機何在?
“還有一個情況,你們注意到沒有,那天送江琳去父母家過節,其實郭祥原本也是要跟車一起返回的,但他并沒有,而是留在了江琳住的地方,說需要打掃干凈了自己回去。”
“這不是正是他故意為之嗎,護送江琳返上的三名保鏢都被打傷了了呀?”
“還是那個問題,動機呢?”羅耀反問道,“江琳當時是葉川的女朋友,很可能會變成葉家的媳婦,他就算要幫江琳出一口氣,也絕不敢用這么危險的方式,而起謝大巴這些人是什么人,萬一在綁架劫持的過程中傷了江琳怎么辦,他一個下人敢做這樣的主,如果,他跟車的話,或許還能保證江琳的安全,畢竟這是他安排的,可他現在都不在車上,豈能保證江琳的安全,這看似合理,其實是最大的不合理。”
“耀哥說的有道理,這種事兒,一個下人怎么就擅自做主了呢,這根本不合常理,不合常理東西,哪怕是證據鏈再完整,也是不可信的。”宮慧支持羅耀道。
“可是,他們一個被抓,一個是主動自首,在關押中,并沒有見面,我們也是單獨審訊,不可能有串供的可能?”文子善道,“他們的證詞怎么就一樣了呢?”
“如果有人給了郭祥一篇早就擬好的稿子,讓他從頭至尾背下來呢?”羅耀問道。
“如果真有人給他這么一篇東西,那這個人一定非常了解審訊過程,不然,他怎么預先想到我們會問什么?”文子善道。
“文老三,我想先做一個實驗。”
“大哥,你說。”
“我想把郭祥混在一群人當中,讓謝大巴辨認。”羅耀說道。
“這是為何,難不成大哥覺得他們兩個會不認識嗎?”文子善驚訝的問道。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謝大巴很好認,臉上有一條刀疤,而且,葉川可以為郭祥事先準備謝大巴的照片讓他辨認,而謝大巴就不一樣了,他跟這個自稱是‘祥叔’的人接觸過,也沒有人再給他郭祥的照片,如果他們并不認識,或者他認識的那個人并不是這個郭祥的話,你說會怎樣?”羅耀道。
“那這個郭祥所言全部都是偽證,不足為信,綁架江琳,嫁禍軍統,煽動輿論,誣陷大哥的人就是葉川,證據確鑿,他無可辯駁!”文子善當即明白了。
“趕緊準備一下,多挑幾個人,把郭祥混在其中,讓謝大巴辨認。”羅耀吩咐道。
“好嘞!”文子善頓時喜不自禁,趕緊答應一聲,出去布置了。
謝大巴迷迷糊糊的被提了出來,他倒是心大,在這里是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再吃,一點兒不為自己的未來擔心。
這里就是伙食差點兒,其他的都還好,起碼不會吃了這頓沒下頓。
“長官,我都招了,你們還想怎么樣?”謝大巴哇哇大叫,“要殺要剮我都認了…”
“閉嘴,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來那么多的廢話?”
“是,我閉嘴。”謝大巴很快就老實了,在這里頂嘴的后果,那下一秒可能就是一頓老拳下來,揍的你哭爹喊娘。
“你看一下,這個房間里有十個人,有你認識的嗎?”謝大巴被帶到一個房間門口,透過鐵柵欄往里面看去,文子善走過來,認真的問道。
“長官,您這是要我看什么?”謝大巴瞅了半天,有些疑惑的問道。
“你說的那個祥叔就在這個十個人里頭,難道你不認得了嗎?”文子善問道。
“祥叔,這里面沒有祥叔呀?”謝大巴愣了一下。
“你再仔細看一下,這里滿到底有沒有你認識的那個祥叔?”文子善眼睛一亮,繼續追問。
謝大巴走到柵欄口,又認真的朝每個人都瞧了一遍,轉過頭來道:“有一個人穿的衣服有點兒像,但是個頭不對,我說不上來,反正不像我認識的祥叔。”
“你看清楚了,是哪一個?”
“就那個,坐在墻角,那個瘦高個兒邊上的那個。”謝大巴手一指道。
文子善順著那個方向望過去,正是郭祥。
一揮手,手下人把郭祥的照片拿了過來,遞給謝大巴道:“看一下,是不是這個人?”
“是,就是他。”謝大巴看到照片,點了點頭。
“他是誰,你認識嗎?”
“不認識,不是長官你讓我辨認的嗎?”謝大巴滿頭霧水的問道。
“好,下一個測試,辨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