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雖然你是軍統的,可你要知道葉公子背后的勢力不是你能夠想象的,我奉勸你還是不要自己找麻煩,不然的話,嘉陵江上再多一具浮尸也沒有什么不可能!”
“你就這么認為,我斗不過葉公子?”羅耀笑了,雖然他對葉公子了解不多。
可也知道,他最大的依仗,不過是山城的袍哥組織,可這個組織雖然是江湖幫派。
但基本的道義還是講的,比如仁義禮智信,這是他們的五個堂口,用這個五個字命名,可見他們也知道,道義這牌子是必須要立的。
沒有這東西,就算再大的江湖幫派,頃刻之間毀滅,這是千百年來的規矩。
標榜自己是惡人,壞事做盡的那種,有幾個能活的長久的?
當然,你要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那就是抬杠了,個人和幫派組織還是有區別的。
只要這個社會殺人放火不是主流,還有基本的秩序的話,還就得符合主流價值觀才行。
這就是“勢”。
誰掌握了這個“勢”,誰就立于不敗之地,當然,還得有個前提,你得有對抗的本錢才行。
“葉公子跟安社石三爺的關系,你怕是不知道吧,那可是親如父子,你惹了葉公子,等于是得罪了石三爺,明白嗎?”
“哦,原來是這樣,不過,我還是堅持我的想法,還原這件事原本的真相。”
“真相就那么重要嗎?”
“呂方,別忘了你是一名律師!”
“律師又如何,這個世界,有錢,有權,就有真相,就有道理,沒錢,沒權,那就只能認命。”呂方道,“秦先生,我勸你還是認命,一個抗日英雄的頭銜幫不了你,你看看,那些所謂的抗日英雄,臺上風光,臺下有幾個有好下場的額,那不過是政府推出來的給民眾看的,遮羞布而已。”
“沒想到,你的想法如此偏激,居然會對政府的做法如此的認識。”羅耀微微一皺眉。
“不是我偏激,而是事實如此,要不要我給你舉幾個例子,我告訴你,我說這些例子那都是經過我的實地調查的,可不是道聽途說聽來的。”呂方情緒有些激動的道。
“我可以聽一聽嗎?”
“秦先生想聽,我當然可以說給你聽,不過,你聽完之后,就當我從來沒說過,可以嗎?”
“可以。”羅耀點點頭。
第一個是出川抗戰的故事,具體部隊番號就不說了,兄弟兩個先后都征召入伍,哥哥先戰死,得了一張光榮狀,二十塊大洋的撫恤,家里就用這二十塊大洋給弟弟說了一門親事,結婚沒多久,弟弟也別征召入伍,沒過多久,家里人得到消息,弟弟也戰死了,這時候,弟弟這個媳婦兒懷著孩子,但是這個家除了年邁的父親,沒有別的男人了,兩兄弟先后為國捐軀,父親一氣之下,撒手西去,可是他家幾畝水田被人惦記上了…
故事結局羅耀都能猜到了,家破人亡,老母親投河自殺,弟弟的孩子夭折,媳婦兒瘋掉了。
可這是兩個為國捐軀的抗日英雄的家呀,如果他們當初沒有從軍的話,會有今天的結局嗎?
第二個故事是一個稍微有點兒錢的商人,因為支持抗日,捐款捐物,成了正面人物,但他也被人盯上了,結果呢,被誣陷是共產黨,家產充公,據說,當地警察局長就從他家拉走三大車的東西,房子讓誣陷他的人給占了,英雄沒當成,還把自己一家給折進去了。
第三個人,是個川軍的營長,作戰勇猛,屢立戰功,可是他脾氣不太好,又不會巴結上官,一次戰斗中,被一發炮彈炸斷了一條腿,命是保住了,可軍隊是待不下去了,回到家中,卻發現自己的妻子和家產被人霸占,他想告狀,可是沒有人給他做主,最后一點兒傷殘撫恤金耗盡之后,只能沿街乞討。
日本人轟炸山城,他因為一條腿走不快,結果被炸死了,最后想要給他立一個衣冠冢都找不到一件像樣的衣服。
這三個人都是英雄,可是他們的下場都很慘,這是個案,還是帶有普遍性呢?
羅耀心里很清楚,出現這樣的事情,只怕不是個案,內部矛盾被外部矛盾壓制住了而已。
當然,羅耀跟這些人不同,他們是英雄不假,可沒有能力反抗,或者反抗了,但被打壓了。
呂方并不知道自己的真正的身份,可能以前他都沒聽說過,自發的將他代入到他認識的,或者熟悉的人的范圍內。
如果他是那個被炸斷腿的川軍營長,的確,他斗不過那些人,甚至最多就是遠離這個讓他傷心的地方,默默的死去。
他也不是那個愛國的商人,光有錢,卻沒有保護自己家財的權勢和武力。
“秦先生,還是不要追究吧,有些人,你真惹不起。”
“可是現在不是我要追究,而是他們要置我于死地,難道我還手反擊都不可以嗎?”羅耀反問道。
“這個…”呂方也愣了一下,隨后道,“其實,秦先生可以找人擺一桌和酒,誠懇道個歉,這事兒應該沒這么難。”
“哈哈哈…”羅耀大笑。
“秦先生,如果你愿意,我是可以幫忙的,畢竟,我在山城還認識幾個人…”
“不必了,我原以為你還算有一個正義感的律師,才會讓人約你過來談的,沒想到你居然也跟那些人一丘之貉。”羅耀冷笑道,“算了,今天的談話就到這里了,這杯咖啡算我請你的。”
呂方愣住了,這姓秦的真是頭鐵呀,真是一點兒不聽勸呀,這種人年輕氣盛,真是不撞南墻不回頭呀。
“秦先生,看在你請我喝這一杯咖啡的份上,我最后再最后奉勸你一句,好漢不吃眼前虧,你招惹上不該招惹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花錢消災,自認倒霉!”呂方站起身來,看了一眼咖啡,誠懇的勸說道。
“謝謝了,也許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并不是我呢?”羅耀冷笑一聲。
呂方搖頭訕訕一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老板,這是什么人,居然敢拒絕您?”辛小五一直都在觀察這邊的動靜,看到呂方離開,馬上小跑了過來。
“一個叫我做人的狂妄律師。”羅耀嘿嘿一笑,“小辛,交給你一個任務,幫我查一查這個呂方的底細,詳細一點兒。”
“是,老板。”辛小五點了點頭,他保證能把這個叫呂方每天內.褲什么顏色,上幾次廁所都給查的清清楚楚。
“給我做一份簡餐,我吃了,在你這兒休息一下。”羅耀吩咐一聲,“別特意給我做,跟你們午餐一樣就行。”
“好的。”
羅耀剛準備吃飯,宮慧過來了。
“我就知道,你會在這里解決午飯。”宮慧看到羅耀吃的員工簡餐,呵呵一笑,“辛小五,給我也來一份,姐也沒吃飯呢。”
“好的,姐,馬上來。”辛小五趕緊答應一聲,還好今天做的還有余量,不然就得尷尬了。
“那兩個人見得怎么樣?”
“還行,那個李虎確實很穩重,看得出來他對這個案子還是有些抗拒的,但最后還是接了下來。”
“顏靈呢?”
“直接拒絕了,不過,又在我的勸說下,接下來案子。”宮慧嘿嘿一笑道。
“哦,你是怎么說的?”羅耀問道。
“我跟她說,你為那么多可憐的女人打官司,替她們爭取公道,難道就沒有冤枉過人嗎?”宮慧道。
“她辦錯過案子?”
“是的,剛出來工作的時候,替一個女子打官司,幫那個女子贏了官司,還獲得了不少賠償,后來才知道,女的紅杏出墻,但惡人先告狀,最后那個男的被女的和奸夫毒死,還霸占了人家的家產,至今逍遙在外!”宮慧道。
“她沒有把案子翻過來嗎?”
“人都死了,死無對證,連苦主都沒有,還怎么翻案?”宮慧苦笑一聲。
“就因為這個?”
“她有一個心結,我說我們幫她,讓那對狗男女下地獄。”宮慧說道。
“她可是個律師,居然會做知法犯法的事情?”
“她又沒犯法,而我也不見得會犯法,她做不到事情,我就未必了。”宮慧道。
“有意思,踏出這一步,就會有第二步,第三步,你這是把本來是一個堅持原則的人拉下深淵,我不知道該說你做得好,還是做的不好。”羅耀愣住了。
“這個心結,她若是解不開,遲早會折磨她封掉的,我這是在幫她。”宮慧道,“你呢,那個呂方你說服他了嗎?”
“這個呂方太自負了,他認定我會輸,還奉勸我收手,最好還是主動低頭認錯,求得對方的諒解。”羅耀道。
“哦,還有這樣的人?”宮慧奇怪了,“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嗎?會這么說?”
“他知道我的對手更厲害,葉公子,背后還有安社的石三爺,你說呢?”羅耀苦笑一聲。
“他居然知道江琳的背后是葉公子,看來這個呂方的消息挺靈通呀,知道的這么多?”宮慧有些吃驚,雖然又傳江琳有個男朋友,姓葉,最近在山城很有名氣。
但這個呂方能肯定的說出來,足以說明這個家伙消息不是一般的靈通,只是他不知道羅瑤是誰,如果他知道的話,恐怕不會這么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