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回來了。”
“不要再叫老板了,那是糊弄外人的,叫組長。”羅耀忙糾正道,要是讓手下一直這么叫下去,那可就犯忌諱了。
要知道軍統內許多人都是這個稱呼戴雨農為“老板”的,就連毛齊五也這么叫。
當然,也有人喜歡叫“戴先生”,這也是一種尊稱,就是稍微有那么一點兒距離感。
臨訓班的學員,都喜歡叫“主任”,因為戴雨農是這個班的班主任,這就代表更近一層的“師生”關系。
當然,也有“舔”的厲害的,直接叫“老師”,羅耀是絕對不會這么叫的,軍統內能夠讓他喊一聲老師的只有“余杰”。
“怎么樣?”
“‘三寸丁’交代的沒錯,他的確藏有一批軍火還有財物,應該是留給他隨時東山再起的。”
“狡兔三窟”,像“三寸丁”這樣的匪首怎么可能沒有一兩個其他窩呢?
當年他可是數次差點兒覆滅了的,不可能不留有后手。
“東西運回來了?”
“運回來了。”
“老虎,你的人可靠嗎?”羅耀問了一句。
“您放心,他們是我帶出來的,肯定不會說出半個字。”楊帆鄭重的說道。
“好,這批東西你親自保管,回到山城后,交給宮慧,讓她處置,不入公賬。”羅耀吩咐道。
“那武器和彈藥呢?”
“一樣。”
“明白。”
“怎么樣,都商量好了嗎?”吃過晚飯,羅耀親自來找吳崢,雖然他贏了賭約。
但還是要人家心甘情愿跟自己走才行。
“秦長官,我們商量一下,何伯年紀大了,再跟著我奔波不合適,我想讓他留在家鄉養老,您看?”
“崢兒…”
“何伯,你不要說了,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吳崢毅然決然的說道,“您還有嬸兒和春兒需要照顧,不應該再跟著我過顛沛流離的日子了。”
“好,我同意,何伯留下頤養天年。”羅耀點了點頭。
“我這邊有些人愿意跟著我走,還有一些想留下來,還請秦長官成全?”
“各有多少?”
“跟我走的大概有二十幾個,剩下的都是想留下來的。”
“行,留下來的還可以給他們把武器留下來,可以自己建一個村寨,大家住在一起,相互扶持,保護自己。”羅耀點了點頭。
“謝謝秦長官。”
“抓緊時間道個別吧,此一別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羅耀點了點頭。
隊伍到達酉陽后,孫營長帶著部隊返回駐地。
當然,羅耀不可能讓人就這么空手回去,除了每個人賞了十塊大洋之外,還給受傷和犧牲的額外的撫恤。
當然,軍官給的更多。
尤其是孫桂明所在的部隊的官長,每個人都送了一封“銀元”,這也算是結一個善緣。
這以后,保不準還有碰上和求人家辦事的時候,反正也是慷他人之慨,這從“三寸丁”匪寨搜刮的錢財也落不到他的口袋里。
花別人的錢,給自己落一個好名聲,這種好事兒傻子才不做?
進入天府之國,那就安全多了,而且行進的速度也加快不少,不日就抵達涪陵了。
車上的電臺的設備都是怕水的,所以隊伍分成兩撥,一半兒走陸路,一半兒走水路。
羅耀跟著設備一起走陸路,而李孚則和鄧毅、霍恬等“X”小組其他成員乘船走水路。
走水路畢竟要舒適多了,而陸路則相對辛苦不少。
涪陵通往山城的公路的入城口位置。
一輛美式吉普車和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路邊,車上坐著一名身穿國軍中校制服的女中校,還有一名年輕靚麗的少尉軍官,以及數名中低級軍官站在那里。
“慧姐,剛聯系過了,羅副主任馬上就到。”一名少校從黑色的小汽車上下來。
“老齊,家里都安排好了嗎?”
“慧姐放心,都按照您的吩咐,一切從簡,中午先去招待所吃個便飯,然后晚上在松林坡公館有一個內部的聚餐,受邀的都是自己人。”齊志斌嘿嘿一笑道。
“嗯,耀哥這一次回來,有些人肯定會不高興,你可別給他找麻煩。”宮慧吩咐道。
“是。”齊志斌點了點頭,軍統內,有誰能夠像羅耀這樣一人獨得云麾和寶鼎兩枚勛章的。
這不知道讓多少人嫉妒的眼珠子都紅了,沒辦法,誰讓羅耀過去立下的功勞大呢。
蜿蜒的公路盡頭,一支車隊緩緩駛了過來,這是山路,開的自然不能太快,弄不好就得翻車。
后面還有一支騎著馬的隊伍。
輕裝上陣,行李,設備什么的,都裝在汽車上了,一路回來,倒也相當輕松。
“秦組,前面好像是慧姐?”楊帆一馬當先走在前頭,視線所及,已經看到了站在路邊吉普車邊上的一身戎裝的宮慧了。
“嗯,過去吧。”羅耀騎著的是宮慧留給他那批棗紅色的戰馬,臨行前說了,讓他把這匹戰馬給她騎回山城的。
翻身下馬,將韁繩交到身后的楊帆手中,羅耀大踏步的朝宮慧走了過來。
“回來了。”
千言萬語,就濃縮在這三個字當中。
“嗯,回來了。”羅耀微微一笑,“怎么跑這么遠過來接我?”
“慧姐是怕你沒通行證,進不了城,所以,才跑這么遠過來接你。”齊志斌過來敬了一個軍禮,然后解釋道。
“日軍在湘贛戰場失利,這些日子,只要天氣晴朗,他們的飛機就飛過來轟炸,搞的我們是不厭其煩。”宮慧解釋道,“為防止日諜破壞,給日機指引目標,進城盤查十分嚴格,沒有通行證,禁止通行。”
“有近藤敬一的消息嗎?”
“還沒有,現在江城特務機關是有原來近藤敬一的副手淺見主持。”宮慧道。
“辛小五他們撤離了嗎?”
“你的身份暴露后,我就安排他們撤離了,只是他們這一撤離,‘釘子’他們的工作就會受影響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日本人既然知道秦鳴這個身份,那我在江城干的事情就隱瞞不住了。”羅耀道。
“那你還用這個化名?”
“這不也是想要把隱藏在身邊那個人引出來嘛!”羅耀嘴角微微一笑,他確實可以使用別的花名,但是,為了確定某個人的身份,他最終還是選擇用“秦鳴”這個化名。
“你現在出名了,日本的特務機關都已經把你列入危險分子的必殺名單之中了。”宮慧白了他一眼。
“遲早的。”羅耀呵呵一笑,手一指那匹棗紅色戰馬,“小紅我給你騎回來了。”
“行,謝謝你呀。”宮慧走過去,一個翻身,就上了戰馬,“老虎,去開車。”
“是。”
楊帆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把自己的騎的馬韁繩交到羅耀手中,朝吉普車走了過去。
“好久沒比過了,到前面檢查站,誰贏了,明天早上請吃早飯?”宮慧咯咯一笑道。
“好。”羅耀也是興致上來了,翻身上了楊帆的戰馬,笑著回應一聲。
“那就老地方,還是紅油抄手?”說完宮慧一夾馬肚,一勒韁繩,一馬當先就沖了上前。
“楊兄弟,這位女長官是秦長官的什么人?”吳崢好奇的湊過來問楊帆一聲道。
“她們是搭檔。”
“搭檔?”
“吳少爺,我提醒你一聲,到了山城,無論你看到什么,聽到什么,都要學會一點兒。”楊帆提醒道。
“什么?”
“少說話,不要多管閑事兒。”楊帆嘿嘿一聲道。
“明白,多謝楊兄弟提醒。”吳崢神情一凜,他知道楊帆這是在好心提醒他。
“走了,所有人都跟上。”
齊志斌認識楊帆,那時候羅耀去黔陽班的時候,身邊就帶著楊帆一起去的。
后來楊帆留在黔陽班學習了,他跟羅耀去了江城一趟,之后加入了密譯室。
嚴格來說,他跟楊帆也算是同學了,如果不是羅耀幫他脫離苦海的話,他還真有可能在黔陽班苦熬呢。
特務訓練班那也是寬進嚴出的,達不到畢業標準,想畢業都難的,除非你有后臺。
戴雨農可是想把特訓班辦成特工的“黃埔”軍校。
檢查站前,羅耀勒住了韁繩,論馬術,他比宮慧還是差不少的,人家可是從小就學會了騎馬。
他是上特訓班之前都沒騎過馬,就算特訓班苦練馬術,那也比不上宮慧這種馬術都能夠比肩精銳騎兵的相比。
也就比比速度了,要是再比馬上格斗的話,那就差遠了。
“你輸了。”
“行,我認輸,明天早上請你吃飯。”羅耀爽快的答應下來,從口袋里掏了掏,發現掏出來一個空盒,捏了一下,隨手扔了出去。
“給。”一只白凈的手遞了過來,手上正是一包香煙,顯然是早有準備。
“謝謝。”羅耀接過來,撕開封紙,掏出一根煙來,點燃后吸了一口,“有什么情況,說吧?”
他跟宮慧早就有默契了,有些話,宮慧必然是當著齊志斌等人面前不好說,找個機會,兩人剛好單獨談一談。
“陸大的高等教育班,我聽說了,主任有意推薦你去。”宮慧說道。
“我,我又不是黃埔的,去陸大干什么?”羅耀很奇怪,他是軍統特訓班出身,雖然也有軍事方面的教育,但那是速成的。
而陸大的高等教育班,其實就是為了給包括中央軍在內的地方軍閥部隊專門設立的,主要是拉攏和分化地方軍閥里面的中高層軍官。
這就是一個資歷班,地方軍閥的軍官在高等教育班混個畢業文憑后,那日后升遷就比沒有上過的人快得多,而且還會被認為是半個中央軍。
所以,地方軍閥不太愿意把自己手下有能力的軍官送過去學習,那不是把人才往老蔣手里送嘛。
“我也覺得奇怪,但這事爾空穴未必來風,你的小心提防。”宮慧提醒道。
“知道了,你我都身在軍統,有時候也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