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這點兒小事兒,你都辦不好?”近藤敬一有些惱怒,甚至是氣急敗壞了。
他在湘城多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險,他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櫻子很委屈:“干爹,報紙上消息和通緝令沒發出來,這還好辦,至少他還不會懷疑,而現在的話,所有這種通過關系辦理通行證的,都要提供詳細信息,還有具保,一旦發現,那是要掉腦袋的。”
近藤敬一罵道:“膽小鬼,你讓我現在怎么辦?”
“義父,要不然您偽裝成難民,您一個人混進難民堆里,那是不容易被發現的,不像藤田俊那些人,太笨了…”
“你怎么知道他們是如何被抓的?”
“是李海懷告訴我的,我也沒主動問,是他當做笑話講給我聽的。”櫻子說道。
“到底怎么一回兒,我看了報紙也是糊涂,藤田俊他們也是帝國精英,怎么就被中國人輕易的抓住了呢?”近藤敬一問道。
“事情應該是這樣的…”櫻子根據李海懷口述加上自己的理解和推理,還原了藤田俊等人被捕的經歷。
近藤敬一才明白,原來他本能的覺得湘城的軍警突然干涉城外難民營的事務。
原以為,是為了慶祝他們所謂的“雙十”節日,搞一搞表面文章,沒想到,從一開始,對方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這是有人懷疑他們藏身在難民之中而做出的針對之策,幸虧他沒有跟藤田俊一樣,以難民的身份進入難民營。
否則,他此刻只怕也是成了階下囚了。
關鍵還是藤田俊等人太蠢了,在編造身份的時候,居然都說了同一個地方。
本來分散在難民中,就算十幾個人來自同一個地方也沒啥問題,只要不聚集在一起就行了。
偏偏軍警插手本來屬于民政救濟的工作,搞什么登記拍照并且還要“回鄉證”。
這么一弄,藤田俊這些人都給聚攏到一塊兒去了,這在難民營內,這一小撮人,那太扎眼了。
十幾個大小伙子,一個老弱婦孺都沒有…
“蠢貨,十足的蠢貨…”近藤敬一再怎么罵也不能改變眼下自己的窘迫的情境了。
“藤田俊落入軍統之手,只怕是熬不住開口。”
“他并不知道不在湘城,也不知道我的落腳點,最多把握在湘城的消息告訴中國人。”近藤敬一感到一陣后怕,幸虧他夠謹慎,不然,他也差不多完了。
“義父,就算藤田俊不開口,他手底下的人也會開口的,他們未見都能挺過軍統的酷刑。”
“中國人一定會拿藤田俊做文章的,我必須馬上趕回去坐鎮,這一次失敗,只怕我可能…”近藤敬一沒有說下去,湘贛會戰未能達到預期目標,甚至在局部戰場再一次敗給中國軍隊,作為這次戰役總指揮的岡村寧次一定會找一個人替戰敗負責的。
而“情報不力”是一個非常好用的借口。
他身為江城地區情報機關的負責人那自然是難辭其咎,而且這一次近藤機關的損失也是極大的。
折損了藤田俊在內的三十名精英特工行動隊員。
“這個李海懷如此厲害,櫻子,你一定要把握住他,如果能夠說服他加入我們,那就最好了。”
“不,義父,你錯了,這一次我們在湘城遭遇失敗的原因不在這個李海懷身上,而是另有其人,李海懷不過是所有計劃和行動的執行者。”櫻子搖頭道。
“哦,是誰?”
“就是咱們這一次要對付的目標,‘X’小組的組長秦鳴。”櫻子解釋道。
“秦鳴,這已經是一個化名吧,軍統執行秘密任務的人都會用化名。”近藤敬一道。
“是的,但是具體叫什么,我不好多問,李海懷雖然對我很迷戀,但是他很少在我面前提工作上的事情。”櫻子道。
“我們在山城也有情報人員,如果情報無誤的話,這個秦鳴應該就是軍統密譯室的負責人羅耀,軍統內部代號:諦聽。”近藤敬一鐵青著臉,咬牙切齒的說道。
“啊,是他?”櫻子驚訝一聲。
“你也聽說過?”近藤敬一詫異的問道。
“我在山城雖然時間很短,但也曾聽人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他在國民政府高層中有一定的名氣,但為人相當低調,幾乎從不在公眾場合出面,就連軍統的內部的會議也很少出席,應酬極少,不喜歡拍照…”
“你對這個人怎么有如此多的關注?”
“因為山城最大的‘日諜’案傳聞就是他一手偵破的,所以,櫻子就特意的收集了一些他的相關傳聞,這些基本上都是半公開的信息,只要有心,都能打聽到。”櫻子解釋道。
“能確定嗎?”
“不知道,據說此人很年輕,也很神秘,我還聽說他可能是軍統那位的私生子的傳說,但我估計這不太可能,完全就是道聽途說,瞎傳的謠言。”櫻子道。
“你回到重慶后,盡量收集這個人的相關信息,越詳細越好。”近藤敬一道,“我跟這個人已經交過兩次手了,第一次黑木君,第二次是藤田君。”
櫻子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此人是大日本帝國的勁敵,你要多小心,李海懷這邊,你要多留意,或許能從他嘴里知道些更多有關此人的情況。”近藤敬一囑咐道,“我得走了,免得你被人懷疑。”
“到了山城之后,我該如何跟義父您聯系?”櫻子問道。
“我會安排人在《山城日報》上刊登一則‘尋物啟事’,你看到了,自然就知道如何做了。”近藤敬一道。
“明白了,義父保重。”櫻子微微一鞠躬。
“好了,珍重,櫻子。”
“穎兒,剛才聽到你樓上有人說話的聲音…”劉偉明敲門,探著腦袋走了進來。
“那又有什么人,我是練習明天表演的話劇,你聽錯了。”櫻子連忙解釋道。
“是嗎,我明明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劉偉明表示懷疑。
“你一定聽錯了。”櫻子道,“你來做什么?”
“我來通知你,后天第九戰區司令長官薛伯陵要去前線視察和慰問官兵,咱們戰地服務團要隨行過去表演節目,上面的意思,你至少要準備兩個節目…”
“就這事兒,我知道了。”
“是,吳參謀長,這樣的活動我們就不參加了,將來有機會一定去烈士墓前獻上一束花,鞠個躬。”羅耀婉拒了吳學新邀請他隨行參加第15集團軍在比家山舉辦的慶祝“湘北”會戰勝利的活動。
這樣的活動當然有意義,但是他確實沒時間參加,一來是身體不允許,畢竟剛從醫院出來,二來,破譯日軍密電的任務繁重,他沒有理由懈怠,跑過去參加什么慶祝活動。
對他來說,現在是不適宜亂跑的。
自從起獲了藤田小隊聯絡使用的電臺后,趙詩音監聽的那個神秘的電臺信號就消失了。
很明顯,那些電臺信號就是這個部電臺發出去的。
但是沒有起獲密電碼,這東西應該是由某一個人貼身收藏著,根據目前掌握的消息看。
除了近藤敬一漏網之外,還有一個很可能就是這個小隊的報務員,他并沒有跟藤田俊等人在一起。
這個人現在是不是跟近藤敬一在一起,不知道。
李海懷已經把跟藤田俊同屬一地的難民都篩過一遍了,并沒有發現這個人的存在。
“大哥,問出來了,那家伙叫木下稚水,師從日本密電通訊專家小野植樹…”
“小野植樹。”羅耀當然知道,研究破譯日軍密電碼,怎么可能兩日本國內久負盛名的密電碼專家會不知道呢?日本海軍密電碼JN25就是出自他之手。(這里是杜撰,并非歷史史實。)
“據藤田俊手下的特工交代,這個人三十歲左右,性格比較孤僻,他是臨時加入這支特工小分隊的,負責是小隊的通訊聯絡工作,除了藤田俊之外,誰都帳都不買,就喜歡擺弄他的那些電臺,為了掩埋電臺這事兒,他還跟藤田俊吵過…”
“也就是說這就是一個視技術如生命的人?”羅耀道。
“差不多吧,反正不合群,藤田俊他們都偽裝成難民,他堅持不干,說扮演難民太丟人,他不需要偽裝成難民也能隱藏身份不被發現,就跟他們分開了。”
“分開,這種人怎么能讓他擅自離開,即便是分開,也應該有聯系方式?”
“這個可能之后藤田俊知道了,他手底下的特工隊員只怕是不可能知道的。”李孚點了點頭。
“近藤敬一呢?”
“嗯,這也不是沒有可能,估計,近藤敬一現在也已經知道藤田俊和手下被抓的消息,他們倆要是在一起的話,目標就大多了。”李孚說道。
“也不一定,這個木下稚水如果說真的是小野植樹的學生,那價值可比近藤敬一大多了。”羅耀道。
“大哥,你該不會想抓這個木下稚水吧?”
“為什么不呢?”羅耀呵呵一笑,“如果我們明面上通緝抓捕近藤敬一,暗地里其實是想抓住這個木下稚水,你是不是覺得很有意思呢?”
“可是對于這個人,我們掌握的信息實在太少了,湘城城內幾十萬人,光難民就有好幾萬,就算這個家伙沒有用難民的身份藏匿,那也不好找,湘城可是省城,外來人員眾多,什么人都有,他一個人隨便找個地方藏起來,我們找起來就如同大海撈針。”
“他是個技術宅,這種人都有一種通病,他手里沒有電臺,如果他發現藤田俊已經被捕,如果要對外聯絡的話,怎么辦?”羅耀反問道。
“大哥,你就別賣關子了,直說吧?”李孚想了半天,愣是沒想出來。
“大哥的意思都這么明顯了,你還想不到?”陳澤蓉走進來,白了丈夫一眼。
“你知道,你倒是說說呀?”
“自己攢一部電臺,大哥,我說的對不對?”陳澤蓉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