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們是做密電碼破譯的,只要破譯了電文,剩下的事情交給指揮官去判斷,但是作為一個軍人,不能只想著做好本職工作就行,我們還要積極思考,分析,為上峰提供建議,這樣才能體現我們‘X’小組的價值。”
“秦組說得對,破譯密電碼只是最基本的工作,而真正的工作是分析破譯密電碼背后的內容。”霍恬(吳琰)附和一聲,“尤其是我們這些人,所處的位置不同,思考問題的角度和高度也要不一樣。”
“秦組長,一旦發生這樣的情況,我們似乎沒辦法解決問題吧?”林邦固(凌安)一攤手說道。
“那我們就來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大家集思廣益,想到什么說什么?”羅耀點了點頭,他承認,某種程度上林邦固說的沒錯。
一旦出現這種情況,“X”小組確實幫不上忙,甚至連出力都做不到,就算馬上投入研譯之中。
等到把密電碼破譯出來,可能戰爭早就已經打完了。
這是一個客觀事實。
當然,也不一定,如果日軍更換的密電碼換湯不換藥的話,那或許是能夠在短時間內破譯的。
因為掌握了破譯方法,只要沿著這個思路走,肯定能走得通的。
“如果日軍只是懷疑我們破譯了他們的密電碼,那問題還不是太嚴重,至少我們還沒有暴露。”李孚(程頌)分析道,“可如果日軍確定知曉我們已經破譯了他們的通訊密電碼,那么問題就嚴重了。”
眾人聞言,皆是神情一凜然。
國軍能夠破譯日軍密電碼,這在國府內部絕對屬于最高機密,知曉的人那應該是絕對能信得過的。
這都泄密的話,就有些可怕了,而且在這之前,并沒有泄露,恰好在日軍吃了敗仗之后泄露。
這說明什么,日軍很有可能在國府高層有情報關系。
但是羅耀不相信這個,國府確實被日本間諜滲透的跟篩糠子,但那是在之前,現在,國軍的防諜和反諜工作做的十分細致了,尤其是高層防諜,日人想要滲透進來,那是相當困難的。
除非這個間諜隱藏的太深了。
但若是這樣的間諜,他圖什么,如果是中國人,那他就是其罪當誅,若是日本人,怎么可能逃過審查?
問題還沒出現,他當然不希望出現這種最壞的情況了。
但他必須為出現這種最壞的情況做打算。
營田鎮方向,難得的平靜期,上午,上村支隊發起了數次攻擊,攻擊規模比較小,應該是試探性質的。
火力偵查。
日軍也知道,對手的援兵上來了,現在除了武器方面的優勢之外,其他方面他們并不占優勢。
上村干男親自登岸,視察陣地。
這么大的損失,足有成為他軍事生涯你最大的一個污點,他必須要在把這個污點在這邊洗刷掉。
白天的進攻,就是試探,就是為了火力偵查。
這就是做給對面的中國守軍看的。
他也意識到作戰計劃泄露了,不然自己整整一個大隊怎么就一頭扎進對手的口袋陣中,所以,他并沒有責怪青田砉,而是勉勵了幾句。
這令青田砉羞愧難當,發誓效忠上村干男,愿意為他赴湯蹈火。
上村干男這種迷惑行為,不但讓他自己部下趕到不解,就連對面的95師師長洛奇也覺得奇怪。
吃了這么大的虧,對上村來說,戰力尚存,天亮后應該會馬上發動反擊報復的,95師兩個團和增援的部隊都已經嚴陣以待了,結果就這么不痛不癢的來了幾下,就下去了?
肯定有陰謀。
事有反常即為妖。
洛奇想不明白。
坐在岳麓山戰區指揮室內的薛伯陵也有些不明白,上村干男這種迷惑的行為究竟是因為一場戰敗而士氣低迷失去了信心,還是有更大的算計呢?
薛伯陵希望是前面一種,但軍人的直覺告訴他,絕對不是,現階段,除了電令第95師提高警惕之外,還真是什么招都沒有。
“薛長官。”
“學新回來了,談的怎么樣?”薛伯陵回頭,看到吳學新,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問道。
“還不錯。”
“這小子沒提什么過分的要求吧?”薛伯陵問道。
吳學新搖了搖頭,嘿嘿一笑:“這你就料錯了,人家一個要求都沒提。”
“哦?”
“這個秦鳴跟那個李人士還是有區別的。”吳學新說道。
“倒也是,李人士這個人能力有,就是私生活一點兒太不檢點了。”薛伯陵看到吳學新手上還拎著東西,奇怪的問道,“我讓你送東西過去,你還拎了東西回來了?”
“哦,這是秦組長托我給你帶的鴨子。”吳學新忙道,“他說,你請他吃了一頓午飯,他回請你的話,你肯定忙,沒時間,就讓我給你帶回來一只鴨子,就算是回禮了。”
“哈哈哈…”薛伯陵聽了大笑,“這個秦鳴,倒也是個妙人,還從未有人給我送過鴨子呢,熟的?”
“當然,生的,我早就拿給廚房了。”
“正好我還沒吃飯,一起嘗嘗?”
“我早就吃過了,這只是給你的。”吳學新嘿嘿一笑,把油紙抱著的鹽水鴨放在了桌子上,“你慢慢吃,要是喜歡吃,我讓他再給你送。”
“嗯。”薛伯陵大笑,示意副官拿下去切好了送來,然后將吳學新招到沙盤前,目光所及,投到了營田的位置。
“薛長官是在擔心營田方向的日軍?”吳學新馬上領悟薛伯陵的心中擔憂。
“是呀,這個上村干男也不知道做什么,從上午到這會兒都沒有組織一次像樣的攻擊,實在是讓人費解。”薛伯陵道。
“也許是在調整戰術呢,畢竟剛吃過一次敗仗,日軍一時間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打了。”吳學新道。
“這話外行人聽了或許還覺得有些道理,日軍戰力未損,又有飛機和重火力配合,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會因為一次失敗而失去進攻的銳氣,你信嗎?”薛伯陵反問道。
吳學新搖了搖頭,他們又不是第一次跟日軍作戰,這樣的失利,對他們影響并不會太大,相反還會激發日軍的兇性,在接下來的進攻會更加兇狠。
要說敗一仗就蔫了,不可能,何況最終的勝敗還沒分呢,上村支隊八千人,至今傷亡也不過一千多人。
遠沒到喪失戰斗力的階段。
一次進攻受挫而已。
“上村干男這是要憋出一個什么壞呀!”
“這還真不好說,秦鳴那邊有什么最新消息嗎?”薛伯陵詢問道。
“他們今天需要接入電廠專線,停電半日,只能讓‘山城’那邊幫忙負擔一下工作,效率有限,應該沒什么特別的情況,否則早就跟我說了。“吳學新說道。
“營田守不住,就只能放棄了,給雨東兄發電報,讓他做好全面后撤的準備。”薛伯陵說道。
“這么快就放棄新墻河陣地,會不會太早了?”
“岡村寧次就希望現在將我們拖在新墻河一線,一旦我們現在后撤,他的戰略目標就達成不了了…”
“你在擔心他會果斷放棄這次可以攻占湘城的機會?”
“岡村寧次這個人果斷,狡猾,一旦發現事不可為,是會果斷撤軍的。”薛伯陵說道。
“撤軍,他愿意,他手下那些狂熱的將軍們愿意嗎?”
“所以嘛,得讓他手下這些將軍們嘗到甜頭才行,不然,他們怎么敢違抗上命呢?”薛伯陵道。
“營田本來是可以成為破局之點,但是現在這個點暫時破不了,如果你是岡村寧次,你會怎么做?”
“我會另外選一個點突破。”吳學新脫口而出。
“沒錯,就是重新選一個點突破。”薛伯陵盯著掛在墻壁上作戰地圖說道,“學新,你來分析一下,看岡村寧次會選哪個點?”
“薛長官這是考我呢。”吳學新嘿嘿一笑,走到地圖前,將最新的態勢圖看了一下,然后說道,“贛北又有羅總指揮坐鎮,日軍想要突破,短時間內很難,想必岡村寧次也是知道的,新墻河正面戰場,眼下也在膠著狀態,日軍正在強攻新墻河,突破的幾率不好說,目前來看,再守一兩日問題不大。”
吳學新將目光從新墻河方向挪開,緩緩的向東北角幕阜山方向。
“怎么不說話了?”薛伯陵看吳學新突然停下來了,忍不住問道。
“薛長官,以岡村寧次最喜歡用的戰術,一定是迂回包抄,幕阜山雖然山林茂密,是我們防守的天然屏障,但是如果這兒有一支日軍插進來,那我們可就徹底被動了。”吳學新說道。
“你覺得有多大的可能?”
“不好說,楊森一個軍獨自應日軍一個師團,盡管那只是一個三單位制的警備師團,那也是日軍在鄉軍人組建起來的,都是日軍退伍老兵,兵員素質不輸給現役師團。”吳學新說道。
“若是日軍從幕阜山東側繞過來的話,直接繞過新墻河方向,直接向平江方向挺近,這一帶基本都是平原,即便日軍的機械化部隊無法越過幕阜山,那在空中支援之下,推進速度一定不會太慢,到時候,就只能提前在湘城城下決戰了。”薛伯陵道。
“薛長官,我建議抽掉一到兩個師的預備兵力迅速的北上,部署在福石嶺,朱溪廠以及龍門廠一帶構筑防御陣地,隨時阻擊可能從幕阜山過來的日軍。”吳學新建議道。
“最好還是能知曉日軍的動向,這樣我們就可以節約兵力使用,還能再給日軍一記重拳。”薛伯陵道。
“這樣的好事兒只怕是可一不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