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鐵路管理局。
誰都想不到,“林淼”依靠腐蝕黨國鐵路部門的人員,而獲取情報,事情敗露后,運輸處的那位袁科長被送交法辦,一個漢奸的罪名,直接吃了槍子兒。
而他卻用另一個身份潛伏進了鐵路管理局,這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諷刺。
他現在裝成一個跛子,其實這個身份,他已經用了很久了,只不過沒有人知道而已,誰會注意一個穿的破破爛爛,又老又丑的跛子呢?
還是個燒鍋爐的下等人。
也是難為他了,居然肯用這樣的身份混進來,而且真把這個事兒干下來了,冬天還好,這夏天燒鍋爐,那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兒。
居然能不被人瞧出破綻來,這說明這個家伙的偽裝術特別的厲害。
再高明的偽裝術也是會有撕開的一天,除非你打算裝一輩子,那這一切就都是真的了,也不能算是偽裝了。
“先生,您怎么來了?”低矮昏暗的屋內,林淼正一口嚼著一顆花生米,喝著低劣的燒酒,忽然門從外面被推開。
見到,一個長長的人影走了進來,伸手捂著口鼻,遮住了半張臉。
林淼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占了起來,嘴巴還沾了一些酒漬。
“林君,這半年多來,你就住在這個地方?”來人抬眼看了一下四周,微微蹙了一些眉頭,問道。
“是的,先生。”林淼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體,顯得有些緊張。
“你現在就吃這個?”看到桌上那兩個窩頭,還有剩下的七八顆花生米,以及喝了還剩下小半碗的渾濁燒酒。
“我現在這個身份,也就只能吃這個了。”林淼訕訕一笑。
“難為你了。”
“為了帝國,為了天皇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林淼挺直腰桿,眼神之中射出“神圣”而堅定的光芒。
“很好,帝國會記住你做的一切。”來人點了點頭,“克里弗的事情,你調查的怎么樣了?”
“克里弗一個星期前買了去香港的飛機票,但是沒能走成,原因的帝國的戰機突然起飛轟炸江城,這架開往香港的航班被臨時取消了。”林淼道。
“錯,那天帝國的飛機根本就沒有轟炸江城。”來人冷冽的叱責道。
“是,屬下錯了。”林淼心中一顫,他知道眼前這個人的恐怖,自己暴露了,本來該死了,可還活著,就因為他留了他一條命。
“克里弗這個人十分貪婪,他過去提供的情報其實價值都不大,卻要了我們極高的價錢,要不是看在他還有用的份上,我們也不會容忍他這樣的敲詐。”來人解釋道,“這沒有坐那班飛機回香港的原因,那是因為他掌握了一條重要的情報來源,這個可以為他帶去足夠多的金錢。”
“您是說他最近頻頻出入地下情報市場,向人兜售情報的事情?”林淼也反應過來了,克里弗雖然以前也干一些倒賣情報消息的活兒,但那都是小打小鬧,有些消息也有些價值,但價值不大。
一般買消息的人,都會從不同渠道獲取,相互印證,這樣確保消息的真實性。
“你知道這個情況?”
“屬下一直都在關注江城地下情報市場的動向呢,不過,現在支那的情報部門管制的越來越厲害了,有價值的情報越來越少了。”林淼低頭垂手說道。
“克里弗現在手中掌握了一條跟支那軍方密切情報渠道來源。”來人冷冷的道,“他賣出的兩條情報,都跟支那軍方有關,而且被證實是真實的。”
“真實的軍方情報,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林淼吃驚的道,他很清楚,現在市面上情報有價值的不多,中方的情報部門也不是吃素的。
“我也很驚訝,但支那軍中不少人都是利欲熏心之輩,他們才不會管什么國家生死存亡,能攥到自己手里的財富才是真的。”
“真有人敢這么做,那恐怕支那軍方也已經知道了消息。”林淼道,“他們一定會有所行動的?”
“他們當然知道了,可是,克里弗是英國人,他們除非捉賊拿贓,否則并不能把他怎樣。”來人冷笑道,“他們怕那些西洋人,遠勝過怕我們。”
“那先生,我們該怎么做?”
“你跟他是舊相識,我需要你出面,跟他接觸一下,看他手中還有什么情報,我可以給他一個優惠的價格,全部買下來!”
“您打算找他買情報?”
“為什么不呢,只要能讓帝國取得勝利,花點錢,就能減少更多的損失,為什么不去做呢?”
“是,是,屬下這就去辦。”
“記住,支那人已經知道‘河童’小組的存在,一直以來都是你代表我對外聯絡,一旦這是個陷阱,你知道該怎做?”
“屬下若是不幸被捕的話,會承認自己就是‘河童’小組的首領,并且絕不泄露先生您半個字,以死明志。”林淼鄭重的道。
“嗯,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江漢路上,一家茶館。
多門二郎約了韓良澤在這里見面,包廂里,喬裝打扮后的韓良澤剛一踏進門,就被多門二郎給拉了進來。
“韓兄,你是不是不放心我,要不然,你安排一個地方,我住進去?”多門二郎劈頭就質問一聲。
“多門兄,此話何意?”韓良澤一頭霧水,自從他跟許馨商量之后,決定暫不答應多門二郎,但也不拒絕,留著這條路,等局勢稍微明朗,如果江防戰線能撐上一年半載的,那可能局勢就不一樣了。
現在就投靠日本人當漢奸,那想回頭就難了。
韓良澤既沒有選擇告發多門二郎,也沒有答應多門二郎,直接賣身投靠,只是保持聯系,某些方面還給與了一些方便。
多門二郎也知道,凡事不可操之過急,韓良澤既然有異心,那這個缺口一旦打開了,想合上可就難了,他有把握,韓良澤遲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你是不是派人在我住的附近監視我了?”
“監視,沒有呀。”韓良澤聞言,也是嚇了一跳,如果多門二郎的身份暴露了,那他跟多門二郎來往的情況,豈不是很有可能也被人知道了。
多門二郎也是一驚:“不是你派的人?”
“我沒有派人。”韓良澤也有些慌了,“多門兄,你是不是神經過敏,搞錯了,其實根本沒有人監視你?”
“不可能,我的直覺不會出錯,我住的附近突然多出了一些陌生人,各種身份都有,而且我來江城就只有你知曉。”多門二郎非常肯定的道。
“搞錯了吧,我的人怎么會盯上你,而且我也沒下過命令呀?”韓良澤已經開始準備想轍了,萬一多門二郎被發現身份,他現在就要撇清關系了。
“你的手下就一定會聽你的嗎?”多門二郎顯然不相信韓良澤的話。
“這…”韓良澤被問住了,他雖然是警察總局局長,可下面分局還有總局也有一些部門他是指揮不動的,這是事實,別說他了,前任局長也一樣。
“如果真是你手下的人,你必須想辦法把人撤了。”多門二郎命令道。
韓良澤點了點頭,如果是警察局的人,那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可如果是稽查處或者軍統的人,那他即必須馬上跟多門二郎做切割了。
這可是生死關頭,只有死道友,不死貧道。
“韓兄,你不是只有一個人,那是一家子人,可不要做出錯誤的選擇,否則,后果不是你能夠承受的。”多門二郎語氣森然的警告道。
“我知道,多謝多門兄提醒。”韓良澤連忙點頭,日本人勢大,萬一日本人真的攻陷江城,他一家人,還有女兒女婿一家子,以及老婆娘家一家子,那可是好幾百口子人。
多門二郎顯然是捏住了他的命門,才敢如此放肆的威脅自己。
韓良澤急匆匆的離去,這件事真是要命了,萬一多門二郎真的是暴露了,那肯定是要牽連自己的。
“長官,會是他嗎?”
“看樣子不像是他,這下我們該小心了,才進江城,就被人盯上了。”多門二郎眉頭蹙成了一個川子,“大川,這幾日咱們不要有任何行動,等韓良澤的消息吧。”
“慕先生那邊…”
“一動不如一靜,他那邊比我還緊張呢。”多門二郎搖了搖頭。
前方戰事焦灼,日本海軍和波田支隊攻占瑞昌之后,在碼頭鎮被國軍阻攔了下來,打的很激烈。
數天鏖戰下來,日軍寸步未進,被阻攔在了碼頭鎮。
雖然這是好事,可國軍軍備太差,傷亡太大,幾乎是用人命將日軍擋在了碼頭鎮防線之外。
“老秦,還有不到十天就整一個月了,老爹問我們任務進展到哪一步了?”宮慧抄收完電報,直接拿起來詢問羅耀一聲。
“回電,好飯不怕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