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有必須要撤離嗎?”
“嗯,我已經嗅到一絲危險,如果咱們現在馬上撤離的話,軍統很快就會發現我們的。”老慕嚴肅的說道。
“‘河童’雖然被軍統設計竊取了一份假情報帶回,致使我們重大損失,可老板我們還沒有暴露,為什么要撤離?”咖啡師不解的問道。
“我去過林淼住的地方,他也給我打過一個電話,這些都是漏洞。”老慕說道,“再者說,我們留下來,還能做什么,這里很快就會被帝國占領。”
“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沒必要撤離!”咖啡師阿卡堅持道。
“怎么,你是忘記了當初加入我們的發下的誓言嗎?”老慕忽然非常嚴厲的眼神質問一聲。
“不,老板,我沒有,我只是覺得我們沒有暴露,沒必要撤離!”
“夠了,這是命令,今天是你們在暮色咖啡屋工作的最后一天,打烊后,新老板會來接收,鑰匙和賬目全部移交過去,明天咱們就撤出江城。”老慕命令道。
“是!”
晚上七點四十五分。
距離暮色咖啡屋打烊還有一刻鐘。
顧原已經來了,還帶了兩個人,一個是劉金寶,一個則是滿倉,當然,外面還有早已準備好的兩個行動組。
“顧先生來了。”
“你們慕老板呢?”顧原微微一皺眉,見到的只是咖啡師老卡,這讓他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老卡微微一笑道:“我們老板心情不太好,已經先回去休息了,囑咐我跟顧先生進行工作交接。”
老慕不在?
這是個不妙的信號。
劉金寶和滿倉臉上都露出一絲異色,他們手下兩組人今天一直都在附近的街道占據關鍵位置,監視著暮色咖啡屋的一舉一動呢,可從沒見老板老慕從前門或者后門離開呀!
“慕老板不在,你能做主嗎?”顧原不動聲色的問道。
老卡道:“當然,老板已經授予我全權處理交接的事宜,所有文件和賬本都已經交給了我,顧先生可以看一下,可有短缺。”
顧原點了點頭,一邊示意劉金寶把“老慕”不在的消息傳出去,一邊上前來,查驗交接的文件和賬本資料。
“顧先生還需要接手經營的話,我們還有一些客戶資料需要移交一下,有些老客戶在暮色是有固定位置和折扣的…”
“老卡,既然你如此熟悉業務,不如留下來繼續幫我打理這間咖啡屋,如何?”顧原不動聲色的詢問一聲。
“當然,你們這些人都可以留下,待遇薪資照舊!”顧原又對咖啡屋所有的員工承諾一聲。
不過,沒有人出聲。
倒是老卡首先開口道:“謝謝顧先生美意,我們當然愿意留下來,這年頭一份舒心滿意的工作實在是太難找了。”
“是嗎,難怪慕老板非要我繼續把慕色經營下去,他才肯低價賣給我,原來,他是在為你們考慮,果然是有情有義呀。”顧原豎起大拇指道。
“慕老板對我們確實很好,他出讓這間咖啡屋也是情非得已,如果不是這一去可能沒機會再回來,他也不會將咖啡屋轉讓出去。”
“是呀,是呀,這么好的咖啡屋,多優質的產業,要是我,那是絕不肯輕易出手賤賣的。”顧原道。
“顧先生,不,顧老板,以后,您就是我們的老板了,有什么吩咐盡管說?”阿卡卑微的一笑道。
“既然,你們愿意跟我這個新老板,那我這個新老板也不能太小氣了,今天晚上,都跟我走,我請大伙兒吃飯。”顧原道。
“吃飯,顧老板,我們都吃過了…”
“吃過了,就不用再吃了嗎?”顧原忽然變了臉色,“還是不愿意給我這個新老板一個面子?”
“顧老板,這大家都忙了一天,就想著回家休息,吃飯就…”
咖啡屋從前后門涌了進來兩支人馬,全部身著便衣,但荷槍實彈,黑通通的槍口對準了阿卡等人。
“都不要動,誰動誰死!”滿倉掏出手槍,走過去,槍口頂在了那阿卡的太陽穴上。
聽到一聲輕微的脆響!
不好!
滿倉一拳打在阿卡的右腮幫子上,一顆牙齒混著鮮血直接飚射了出去,那是一顆假牙,一個藏有毒囊的假牙。
已經被他咬碎了。
“哈哈哈,老板果然是對的,你們已經發現了我們…”阿卡說完,就倒地氣絕身亡了。
緊接著又有兩人咬破假牙里的毒囊,七竅流血,倒地身亡。
“快,檢查他們嘴里的毒囊!”顧原臉色驟變,這些日諜真是一點兒都不怕死,暴露身份,立刻就服毒自殺,簡直太喪心病狂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潛伏的日諜,還有兩名侍者和一名后廚嘴里沒有搜到毒囊,看到他們都嚇的尿褲子,就知道他們不可能是日諜了。
“老劉,怎么辦?”
“你留下把尸體處理一下,我去馬上向組長匯報。”劉金寶嘆了一口氣,抓捕本來很順利的,可結果誰能想到這些日諜居然在暴露身份后,毫不猶豫的咬破嘴里的毒囊后服毒自殺。
這樣的日諜太可怕了。
這是夏口市下游的一處渡口,天上烏云罩住了新月峨眉(農歷八月初三),伸手不見五指,江水輕輕的拍打這岸邊。
發出沙沙的響聲。
仔細聽,還能聽到幾百里外隆隆的炮聲。
一個人,提著一口皮箱子,踩著河堤路,快步而來,江邊涼風吹來,卷起那長袍的下擺,喇喇作響。
渡口上,來人聽了下來,緊張的朝江面上張望了兩下,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只手電筒來,往江中某一個方向打開關上,又打開關上,連續三下之后,徹底的關上了。
十多分鐘后。
一艘烏篷船從江心方向緩緩的駛了過來,船上一個身穿只穿短褲衩,赤著腳,光著上身的漢子撐著船一點點的靠近了渡口。
“慕先生。”
船上漢子輕輕的一躍,就挑上了渡口,見到提箱子的男子,馬上走過去,彎腰伸手去接那箱子。
“老瓠子,我自己來。”老慕沒有將箱子交給那明顯看上去比他還年輕的船夫,自己走走過去,輕輕一跳,就上了船。
“慕先生,外面風大,進船艙吧。”老瓠子隨后也上了船,竹竿輕輕一點,烏篷船晃悠悠的就離開了水岸邊,朝水中央緩緩駛了過去。
“好。”老慕答應一聲,提著箱子,掀開那布簾子,彎腰走進了船艙之中。
船艙中,一盞馬燈驟然亮了起來。
老慕驚愕一抬頭,看到眼前之人的時候,眼神之中明顯閃過一絲驚嚇,轉身就要退出去。
可惜,已經晚了。
虎口一麻,拎著左手的箱子已然離手,落入他人之手。
“慕老板,想不到你還有如此雅興,喜歡晚上出來垂釣?”羅耀坐在那里,微笑的看著老慕道。
“原來是秦先生和慧小姐,真是嚇我一跳。”老慕臉色瞬間恢復平靜,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微微一笑,“我還以為是遇著歹人了呢。”
“慕老板煮的咖啡不錯,我就不行了,嘗嘗我剛泡的茶,怎么樣?”羅耀一伸手,邀請道。
“謝謝,秦先生真是真人不露相,失敬了。”
“慕老板也一樣。”
“嗯,好茶,是今年的明前龍井。”老慕在羅耀面前坐了下來,取了一小杯茶水,抿了一小口。
“慕老板也是懂茶之人。”
“我不過是待的時間長了,喝多了,就能嘗出來了。”老慕放下杯子說道,“倒是秦先生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學識和定力,實在是令人佩服。”
“慕老板,咱們就別繞彎子了,我是什么人,相比你早就猜到了。”羅耀呵呵一笑,“而你是什么人,我也清楚一二,咱們都來一個相互坦誠?”
“好,公平!”
“誰先來?”
“客隨主便。”
“那就請慕老板先來吧?”
老慕雙.腿跪坐下來,面對羅耀一鞠躬:“雨宮慕,大日本帝國陸軍少佐,隸屬參謀本部第二部中國課,直屬情報員,代號:河童。”
羅耀微微一笑,對于這個答案,他并不感到意外,“林淼”的代號雖然也是“河童”,可他不是真正的“河童”。
他只是“河童”的一個化身。
“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駐江城直屬組組長秦明,代號:河神。”羅耀可傻到把自己真名告訴他。
至于代號,那就無所謂了。
“你就是河神(羅耀的代號改為河神,以前修改過來,如有發現未曾修改的請告知)?”雨宮慕露出一絲驚訝,隨后咋然失笑,她代號“河童”,對手卻是“河神”,河童碰上河神,焉能不敗?
“怎么,你聽說過我?”羅耀很驚訝,知道他這個代號的,在軍統內也沒多少人,雨宮慕居然知道,足可說明,他的情報網絡對江城的滲透有多厲害了。
“有所聞,但并不是很清楚。”雨宮慕點了點頭。
“我們有的是時間把一切都說清楚。”羅耀微微一笑,又給雨宮慕前的茶杯中續了一杯道,“請。”
“能告訴我,你是怎么發現我的嗎?”雨宮慕問道。
“林淼約克里弗見面后,他打出的那個電話是給你打的吧?”羅耀微微一笑反問道。
雨宮慕長嘆一聲:“百密一疏。”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
“前兩天,突然電話局派人來檢修線路,我就知道,我做的那個電話自動轉接裝置被人識破了,那找到暮色咖啡屋是遲早的事情。”雨宮慕解釋道。
“看來我的手下做事還是太毛糙,讓你看出來了。”
“他們很出色,換一個人,都過去這么久了,一定不會懷疑,可我天生比較謹慎多疑,所以,不敢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