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了,走水了…
突如其來的鑼聲將沉睡中的人們喚醒。
今天夜里,對岳陽警察局來說,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抽煙的時候不小心,把煙頭丟進了檔案室,這天干物燥之下,把檔案室內的卷宗給點著了。
一開始還沒被發現,等到后來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大火沖天,數公里之外都清晰可見,映紅了一片天。
救火隊大半夜被從被窩了拉出來,一個個怨聲載道,跟值班留守的警察下半夜全都在救火了,一直到天亮之后。
這火才算是控制下來了。
辦公大樓一半兒都給燒沒了,剩下的一半兒估計一時半會兒也不能用了,警察局局長梁康得知這個結果,氣的急火攻心,已經送去醫院搶救了。
沿河街,天仙旅社。
余杰帶著秘書,還有隨行衛士,一共六個人,以行商的身份入住,包下了旅社最大的套房。
第一批特訓學員,他是打算從其中挑選一部分,作為特訓班的骨干,這些人是要擔任班內的基層干部的,班高層干部都將有教官們兼任,便于控制特訓班。
要求自然跟普通學員不一樣。
所以,他才煞費苦心的親自來江城,安排了這一次考驗,既考察個人,又考察團隊協作能力,每一組的任務不盡相同,都有帶隊教官暗中跟隨,而第五組任務可以說是最難之一。
他對這一組起了興趣,所以,就親自跟著過來了。
羅耀一行五人的情況不說是了如指掌,但基本動向還是清楚的,第五小組的組長能力偏弱,不能服眾,而他們的任務的難度又非常大,若不能齊心合力,根本完成不了,而且,還有一個“累贅”,弄不好任務完成不了,還會有所折損。
他不放心,這批人折損一個他都心痛不已,哪怕是羅耀這種走后門進來的。
一大早,余杰的秘書廖俠就敲響了他的房門。
“進來。”
廖俠推門進來,看到余杰穿著絲綢睡袍坐在床上,右手夾著一根煙,似乎在找打火機,忙從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擦燃,給他點上。
“出了什么事,你這么早就把我叫醒了?”余杰抽了一口煙,語氣那是相當不滿。
“放火燒警察局,誰干的?”
“不知道,我也是剛接到岳陽組傳來的消息,鄧組長那邊也在關注這件事。”廖俠回答道。
“羅耀他們五個呢?”
“還在大通旅店。”
“讓鄭三元了解情況后,第一時間匯報過來,另外,去給我倒杯酒過來。”余杰吩咐一聲。
廖俠答應一聲,他是余杰的秘書,自然知道他的生活習慣,早上起來,除了抽煙之外,還喜歡喝上一杯紅酒。
抓捕段瘸子可不是僅僅他是個江洋大盜,要為民除害,真正的目的,只有余杰心里清楚。
為了辦這個特訓班,軍事委員辦公廳那邊不承認,不給任何經費,戴老板可以說絞盡腦汁,東拼西湊,甚至巧取豪奪,才弄到了一筆啟動資金,后續經費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他是特訓班的副主任,經費的事情,他也有責任的。
“你們三個真行呀,一把火燒了警察局,膽子夠大的,這要是讓上峰知道了,你們就等著挨處分吧。”一早起來,宮慧就過來大通鋪這邊。
“沒辦法,不這么做,我們的目的就被發現了。”顧原解釋道,“段瘸子幾次在逃脫圍捕,岳陽警察局內部肯定有他的眼線,一旦知道他犯案的卷宗丟失,必然會打草驚蛇,所以只能把檔案室全燒了。”
“宮慧,這事兒得統一口徑,誰都不能說出去。”收拾床鋪的滿倉鄭重的說道。
“羅耀呢?”宮慧點了點頭,他們是一組,就算警察局的火不是她放的,就沒有關系了?眼睛一掃,發現羅耀居然不在。
“出去買早餐了。”
“我去找他。”宮慧扭頭就往外走去。
屋內三個男人面面相覷,什么情況?昨天晚上這兩人發生了什么?沒來警察局接應他們就算了,咋還變的這么親密了?
“小顧,嘿嘿…”劉金寶沖顧原嘿嘿一笑,后者臉瞬間黑了下來。
傻子都看出來了,顧原對宮慧有那么一點意思,可惜,人家一向都是不假辭色的。
沒走幾步路,宮慧就看到了在一家早點店內悶頭吃早飯的羅耀,走了過去,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咦,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羅耀一抬頭,看見宮慧,驚訝的問道,其實,他早就聞到宮慧身上那熟悉的香味了,還有那熟悉的腳步聲。
“吃飯也不叫我?”宮慧直接從筷子筒里抽出一雙筷子,眼神露出一絲不滿道。
“我習慣早起了,就出來溜達了一圈,順便吃個早飯,然后給他們買點兒回去。”羅耀嘿嘿一笑道。
“錢的事兒,你跟他們說了?”
“透露了一點點。”羅耀點了點頭,大氣道,“吃什么,這里有擂茶,糍粑,還有面食,我請你。”
“他們昨天晚上一把火把警察局給燒了,你知道吧?”
“還有這事兒?”
“你真不知道?”
“回來后,我就困的不行,就睡著了,他們咋回來的我都不知道。”羅耀沒心沒肺的一笑道,他當然知道,只是裝作不知道而已。
“這事兒可不小,弄不好我們都要挨處分。”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就算要處分,也得吃飽飯才行。”羅耀道,“反正,我是最沒用的哪一個,不拖累你們就行,這里的擂茶不錯,你要不要來一碗。”
“誰說你是最沒用的,要不是你,咱們現在還要為吃飯住店發愁。”經過昨天的事情,宮慧對羅耀的印象大為改觀,至少,羅耀的細心給她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
她就很粗心,對細心的男人自然非常有好感。
“我就做點兒力所能及的事情,這次任務還得靠你們。”羅耀忙道,“一會兒回去,咱倆分開走,別說碰到我。”
“為什么?”
“我怕麻煩…”
宮慧聞言,起初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兒,后來,她才醒悟過來,氣的不輕,她身邊從來都是男人圍著她轉,這位倒好,居然把她當成“麻煩”。
羅耀對宮慧沒有半點兒想法,更沒有什么“欲情故縱”的心思,他是真怕麻煩,尤其是劉金寶,這家伙簡直就是好奇寶寶,啥都想打聽。
這他跟宮慧本來沒事兒的,都可能讓他給整出一點事兒來。
還有顧原…
所以,能避免就避免。
羅耀帶回了早餐,然后就爬上通鋪睡回籠覺了,反正劉金寶他們三個已經決定不讓他插手任務的。
他也沒必要自找沒趣。
宮慧回來后,發現劉金寶三人在翻看卷宗,而羅耀卻在哪兒呼呼大睡,更是氣的是咬牙切齒,但最后還是忍住沒有把人從床上揪下來。
宮慧問道:“有什么收獲?”
“段瘸子作案次數并不多,但每次都是大案,而且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案值不低,因為是獨來獨往,他的目標都是一些價值高,體積不大,容易攜帶的物品,另外,他還有一條穩定的銷贓渠道,這個渠道很可能跟尹天疇有關,這就是他為什么跟尹天疇關系非常密切的原因。”顧原回答道。
“段瘸子雖然瘸了一條腿,可這家伙功夫不弱,身手十分靈活,飛檐走壁不在話下,等閑人不是他的對手,尤其擅長點穴,這手功夫,現在會的人不多,極難對付。”滿倉道。
“見過段瘸子真面目的人不多,這也是這家伙能夠逍遙法外的原因之一。”劉金寶補充一聲。
“我們四個,對付他一個,應該沒問題。”宮慧瞥了一眼大通鋪上睡覺的羅耀一聲道。
顧原點了點頭:“如果岳陽組的情報無誤的話,段瘸子應該沒有離開岳陽城,畢竟每年的小年夜他都要去尹天疇家吃飯。”
“知道他為什么每年這個時間去尹天疇家吃飯嗎?”
“好像聽說,他們倆就是在這一天結拜的,兩人感情很好,此后每年這一天他們都在一起吃飯。”劉金寶道。
“岳陽組在什么時間,什么地點發現段瘸子的行蹤的?”
“岳陽樓。”
“岳陽樓游人如織,大庭廣眾之下,他就不怕被人認出來,他瘸了一條腿,這個特征太明顯了,這有些不符合他一貫謹慎的作風。”宮慧聞言,微微皺眉道。
“或許,他有什么事兒,必須要去岳陽樓呢?”顧原揣測道。
“岳陽組可曾派人跟蹤?”
“當然,但是在魚巷子街跟丟了,之后就再沒發現他的蹤跡,但車站和碼頭都有岳陽組的眼線,如果段瘸子離開的話,一定會被發現的,何況現在還沒過臘月二十三小年夜。”
“岳陽城臨近洞庭湖,一旦段瘸子知道我們在抓他,只要人往洞庭湖一躲,咱們就是有千軍萬馬,想逮住他都難,這就是咱們屢屢抓不住他的原因之一。”顧原分析道。
看到羅耀還在那里呼呼大睡,顧原忍不住走過去,把被子一下掀開,怒斥一聲:“還睡,都我們都在為了任務絞盡腦汁,你倒好,就知道睡覺?”
“啊,這么快就吃中午飯了?”羅耀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吃,你就知道吃,這個任務,是咱們五組的,你難道就不幫著分析情況,想想辦法?”滿倉脾氣算是慢的的了,此刻也是忍不住了。
“滿倉大哥,我一個干內勤的,這外勤的活兒實在是沒什么經驗,我給大伙兒做好后勤保障就行了。”羅耀忙陪著笑臉道。
“老羅確實沒干過外勤,這我可以證明,他昨晚不是給咱們弄了一筆錢,解決了咱們的住宿和吃飯的問題…”劉金寶解釋道。
“不就是在賭場贏了點兒錢,這有什么了不起的?”滿倉火道,“你我要不是去警察局取段瘸子的卷宗,這點小事兒用得著他?”
“羅耀,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進來的,什么忙都幫不上,還得讓別人分心照顧你,我要是你,自己就收拾東西走人了。”顧原也是尖酸刻薄一聲,宮慧居然對這樣一個小白臉,娘娘腔青睞,讓他很吃味兒。
“就是!”
“顧原,你就別拱火了,大家現在坐的是同一條船,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嘛!”劉金寶忙打圓場。
顧原冷哼一聲。
滿倉也是不滿的扭頭過去。
只有宮慧沒開口說話。
劉金寶唉聲嘆氣一聲,不知道該怎么勸說。
其實,不合的早就在分組的時候,宮慧的挑戰要當組長就由苗頭了,只不過暫時的任務壓下了,但只要有一點兒小事兒,爭吵是必然的,只是尚能克制。